第87章
“我為什么要反感呢?”柏延不理解,“我從來?沒有參與過這樣的活動,一大桌子節(jié)假日在一塊吃飯、團建、私人影院,這些是我沒體驗過的東西?!?/br> 柏延疲憊地嘆了口氣,上半身縮在陸意?洲胸口,額頭抵著他練得軟韌的胸?。骸罢f起?來?我也很好奇,和一群人聚在一塊吃飯到底是什么感覺?” “熱鬧,”陸意?洲道,“除了這個,圖不了其他東西了?!?/br> 陸意?洲的心跳聲每一下都很用力?,像遠古的鐘聲,厚重?而?悠長,柏延靜靜聽了一會兒,以為陸意?洲早就睡了,不料他翻身的時?候,腰側被陸意?洲壓了一下,又回到原位。 “平成下雪嗎?” 柏延喜歡雪,在他穿來?之前,他每逢假期就要到一個正下雪的地方小住幾天?,也不出門,僅僅是坐在大庭院里看落雪罷了。 “薄薄一層,”陸意?洲比劃兩下,說,“下不了多久雪就會停。” “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下很大的雪?!?/br> 柏延:“哪里?” 陸意?洲報了一個地名。 第46章 柏延曾在某個專放紀錄片的頻道聽過他說?的地方, 地域遼闊,晝夜溫差極大?,景色美不勝收。 卻也因?為?跟不上時代的發(fā)展, 鮮少被人提及,網絡上但凡有人提及,必定會在標題里加上“冷門”二字。 他很好奇陸意洲為什么知道這個地方。 “我媽就在那兒?!?/br> 陸意洲的聲音很輕,像片羽毛在他心上刮了一道。 尹家有一座墓園,處在平成的邊界, 挨著山林和一個小湖。他們這樣的大?家族多少有點?迷信, 依賴風水之說?, 死后?也要求一個安穩(wěn)的地方寄托rou身?。 但尹凝卻是唯一的叛逆者。 陸意洲說?,他媽是一個很草率的人,無所謂什么風水不風水,她的安身?之所甚至是臨死前抓鬮抓的。 “她寫了封遺書放在青姨那里?, 過了幾年, 青姨才?肯拿出來?!?/br> 柏延靜靜地聽著,陸意洲的三言兩語好似一支畫筆, 輕而易舉地在他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瀟灑恣意的形象。 陸意洲幾乎沒怎么跟他談過尹凝, 今天卻收不住地說?了很多。 “或許是病得沒力氣了吧,那封遺書沒多少字,”陸意洲斂著眼眸, “第一個是交代青姨, 不能讓尹家以及陸章帶走她的骨灰;第二個是讓青姨好好活著,少抽煙、少喝酒?!?/br> 柏延:“青姨抽煙太兇?!?/br> “她戒不掉,”陸意洲復雜地笑了一聲, 既在說?煙,也在說?人, “這種東西怎么可能戒掉。” 得到的東西,可能不再喜歡,可能轉手?丟棄。 但失去?的,能讓人刻骨銘心地記一輩子。 尹凝對于尹青青來說?,正是后?者。 陸意洲呼吸勻長,道:“最后?一個,我媽在遺書里?說?,她祝我健康、快樂、自由。” “沒有了嗎?”柏延問道。 “沒有了。” 在尹凝的遺書里?,陸意洲這個親生兒子反而排在了末尾,連對他說?的話也是整封信中最少的,可柏延不覺得尹凝不愛陸意洲。 那句祝福語,每一個字都透露著一位母親的遺憾和期許。 “柏延。” “嗯?” 陸意洲的指尖勾著他的發(fā)梢,繞著彎地轉了幾圈,他遲疑道:“你……想見我媽嗎?” 柏延的手?機就在枕邊,他輸入陸意洲提到的地名,指著搜索結果?第一條的那張雪景圖片,下顎微抬:“去?這里??” 他摁住鎖屏鍵,將被子往上提了提。 “平成再次下雪的時候,我陪你看看阿姨?!?/br> 一個輕柔的吻回應了柏延的話。 男單和女雙的決賽在同一天進行,決賽的前一天,柏延贏了一名來自廣通的選手?,而劉銳在1/2決賽中險勝陸意洲,與柏延爭奪最后?的全運會冠軍獎牌。 “又見面了。” 劉銳和李煦在某一方面很像,他們都愛賽前拉著對手?閑聊,哪怕被裁判出示黃牌警告也無所畏懼。 這天到場的媒體人翻了幾番,顯然是沖著即將誕生的冠軍來的。柏延拉伸著大?腿,于一眾高舉相機的人群中找到了他哥。 柏庭一身?正裝,脖子上打了條深藍色的領帶,還“裝模作樣”地戴了副金邊的平光鏡,柏延想朝他哥打個招呼,余光卻掃到門神?般立在柏庭身?側的男人。 他不爽地皺著眉,尹隨山竟然也跟來了。 “你看什么呢?”劉銳好奇道。 柏延:“沒什么,看到個晦氣的東西?!?/br> 劉銳當他在開玩笑,從?前往后?地捋了把比指甲蓋還短的頭?發(fā),他耳垂中央插了根小黑棍,不仔細看容易錯認成一顆黑痣。 “我想問個問題?!?/br> “你問?!眲J彎腰系鞋帶。 柏延:“上屆全運會,你是亞軍。你為?什么拒絕國隊的邀請?” 寸頭?青年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模樣認真地思考了幾秒,答案不似作假:“賺錢?!?/br> “我想多賺點?錢?!?/br> 柏延:“那你——” 場上的裁判舉起第一張黃牌,柏延收回剩下的話,向他的位置走去?。 走到一半,劉銳小跑著趕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