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有時候他很懷疑狄九徽是真傻還是裝傻,閆御對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偏偏他自己好似一葉障目,捂著耳朵蒙著眼睛,不聽也不看。 他忽然有點想戳破狄九徽自以為是的友情。 蘇亦汀望著十幾米之外的閆御,唇角一彎,笑道:“承蒙哥哥這幾日的照顧,我準備了一個禮物,希望哥哥能夠喜歡。” 他以手擋住口型,附耳對狄九徽言語了幾個字,狄九徽詫異地抬眸看他,蘇亦汀自帶嬌媚多情的桃花眼透著高深莫測,“說不定有驚喜哦?!?/br> 他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離開了,閆御過來問蘇亦汀說了什么,狄九徽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他的心性你也知道,什么都沒說,專門給你找不自在呢?!?/br> 閆御半信半疑,狄九徽隨他瞎猜,一連多日風(fēng)平浪靜,他才慢慢信了蘇亦汀是真在詐他。 戒備心差不多放下,狄九徽找了個借口把閆御支開,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了他天書。 又是那道鎖,又是那串密碼,但是這次他不再像個無頭蒼蠅亂撞,依照蘇亦汀所言寫上那八個字。 朝朝暮暮,久久同心。 這就是蘇亦汀送給他的禮物。 “我知道哥哥想找那位名叫琴瑟靜好的作者,我這里有一點線索?!?/br> 他以青鳥為眼,立在窗邊的樹梢上,正好將閆御切換賬號的一幕收入眼中。 他只來得及看了一眼,閆御便察覺到有道視線在窺探,幸好是片竹葉,不曾留下蘇亦汀的氣息。 天書隨之展開,狄九徽沒來得及做個心理準備,就被那偌大的“琴瑟靜好”四個字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他大驚失色,連忙翻了幾下,這上面的信息很簡潔,聯(lián)系人更是一目了然,一個瀠溪,一個狄九徽。 他看著那些聊天記錄,每一行字都令他心驚rou跳。 閆御是琴瑟靜好? 他那愛睡覺玻璃心偶爾還自閉退堂鼓十級選手說好聽與世無爭說難聽就是懶的竹馬,竟然是寫了無數(shù)本同人文坐擁萬千書粉白玉京報社第一暢銷作家琴瑟靜好?! 晴天霹靂! 身后傳來衣袂摩擦的細微聲響,狄九徽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頭,閆御看到他手中的天書,瞳孔緊縮,慌張之色一覽無遺。 狄九徽指著那四個無從抵賴的字,大為震撼道:“你?” 閆御被他震驚的目光看得一僵,隱藏多年不可告人之事就這樣被揭穿,尷尬與窘迫順著升高的體溫在滿地亂爬,這要是有奈何橋,他恐怕得當(dāng)場跳下去。 但這里是蓬萊不是地府,他只能用袖子擋住臉,擋住狄九徽質(zhì)問的目光,利用畢生所學(xué)為自己挽回所剩無幾的尊嚴:“我被奪舍了,我人格分裂,這是我的副人格寫的,與我無關(guān)?!?/br> 這熟悉的說辭,是看過同一本兵書的人,狄九徽冷笑,“這招叫偷梁換柱?” 閆御糾正道:“是無中生有搭配瞞天過海?!?/br> 狄九徽:“……” 雖然有過懷疑,可事實擺在眼前他仍然不敢相信,再一次確定地叫道:“琴瑟靜好?” 閆御弱聲道:“琴瑟在御,莫不靜好。是有暗示的。” “怪我沒看出來咯?” 想那纏綿悱惻的故事,想那癡心不悔的戲中人,想那刻意模糊又欲蓋彌彰的兩人姓名,再想那日益壯大的cp粉,竟然是閆御一手扶持起來的,太抽象了! 狄九徽想起之前他千方百計想要揪出始作俑者,不料正主就在他身邊,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吸了口氣,仍然不能理解閆御做出此種行徑的動機,口不擇言道:“不是,幾百年來你就寫這?你寫自己的同人文,還發(fā)揚光大,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嗎?圖什么?。??” 閆御眼神閃爍,小聲地說:“寄托相思?!?/br> 狄九徽問道:“對誰相思?” “嗯……這個……”閆御支支吾吾,欲說還休。 剎那間狄九徽福至心靈,漸漸悟了,“我懂了?!?/br> 閆御眼睛微亮,滿含期待。 “你寫了那么多書,每一本都傾注心血,用心創(chuàng)作,甚至以你自己為主角,是為了字靈吧?”狄九徽完美曲解。 閆御:“……” “我曾聽人說過,一個和尚在抄寫《大日如來真經(jīng)》時,誤將‘如’字寫成了‘女’,缺了一‘口’,隨后字化為靈,來告訴這個和尚他寫錯了。你肯定也想效仿,創(chuàng)造出屬于你的字靈?!?/br> 狄九徽越說越不著邊際,閆御氣惱又無可奈何,他總不能說寫這些東西全都是對你寄托相思之苦吧? 他可以順著狄九徽的話胡亂應(yīng)下,隨便用不存在的字靈糊弄過去,他們又會回到相安無事的原點,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處在分岔路口,明明能心一橫把多年鐘情統(tǒng)統(tǒng)交代了,但他每次都緘默不言。 狄九徽東拉西扯,引經(jīng)據(jù)典,半點兒都不往那方面想,有時熬不住了,閆御寧可他猜疑,撕開一個豁口,他便敢半推半就宣之于口。 都那么明顯了,還看不出來嗎? 一夕千念,恍若隔世,閆御忽然有點自暴自棄。 算了,反正都到這種時候了,就當(dāng)沖動一回吧。 一瞬間好似關(guān)公附身,他鼓足勇氣,盡量平靜地說:“是你?!?/br> 狄九徽一愣,“什么?” “那時你受傷閉關(guān),我見不到你,就拿筆墨將我們曾經(jīng)一同的經(jīng)歷重新還原了一遍,原本是隨便寫寫,簡單記錄,誰知被瀠溪看見了,為了業(yè)績他未經(jīng)我允許匿名出版,沒想到市面反響相當(dāng)不錯,他就懇請我繼續(x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