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你回去告訴那老家伙,小爺我不管府里人私下跟他吹了什么歪嘴枕邊風(fēng),我沒法兒弄死我老子,還沒法兒弄死府里那小畜生嗎?” 主要是榮伯爺現(xiàn)在死了,他大哥還沒搭建起軍中人脈,他們家勢必要一落千丈。否則這事兒都等不到舒朗來想,榮夫人早付諸行動了。 舒朗笑的開懷:“以往我沒空搭理他們,就一個個真以為能爬我頭頂撒野了?” 親信瞧著他笑瞇瞇說狠話,心下不由一激靈,二少爺往日在府里胡鬧,最多是放些狠話,搞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都是小孩子把戲,從不被伯爺放在眼里。 可眼下他瞧著對方神情,莫名覺得二少爺說的是真的。 舒朗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接著道: “都以為我成日‘沐浴佛光,聆聽圣音’便覺我吃齋念佛不動妄念了?老家伙想給那對母子出頭,何必借你之口。便是他自個兒來我跟前說,我都不會把他當(dāng)回事的?!?/br> 說完又覺無趣,擺擺手趕人走: “就這么跟老家伙說吧,無需你做任何修飾?!?/br> 第15章 我生氣了 親信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話傳到榮伯爺跟前時,榮六正歪在他爹身邊撒嬌纏磨,想要那把圣上賜給他爹的彎刀。 聞言氣的面色青紫,當(dāng)場紅了眼眶,面目猙獰的對他爹道: “您聽見了嗎?二哥他要殺了我!他竟想要我去死!他不僅想要我的命,連您都不放在眼里。孩兒到底做錯了什么便要處處被他欺辱?我已經(jīng)聽姨娘的話多番忍讓了,換來的怎會是這個結(jié)果? 大哥還沒繼承伯府呢他就這般,若大哥真繼承了伯府,哪里還有孩兒的活路?。 ?/br> 榮伯爺面上也不好看,心里的怒氣更甚,當(dāng)時讓親信去傳話,也是因著小兒子大老遠(yuǎn)從府里跑來軍營尋他,滿身狼狽,哭訴在府中因老二那小畜生遭遇的種種不公。 他心疼極了,便叫親信去當(dāng)面斥責(zé)那目無君父的小畜生,給幺兒出一口氣。 萬不曾想會聽到這么一番叫他暴跳如雷的回話。顧不得還有親信在旁,直言道: “好,好的很,還以為他真嚇破了膽學(xué)乖了,沒成想心思更加陰險惡毒了。不是叫老子親自和他說嗎?那老子便如他所愿!” 這已經(jīng)不是替小兒子出氣這般簡單了,他做老子的被兒子指著鼻子罵到眼前,要他唾面自干,做縮頭烏龜,他榮橋這輩子就沒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寒聲吩咐親衛(wèi):“準(zhǔn)備一下,兩日后啟程回府!叫那小畜生也給我滾回府里等著!” 榮橋下定決心這次定要讓那小畜生記住教訓(xùn),免得他還沒死呢就敢爬到他頭頂撒野。既然榮夫人不舍得,那就由他這個當(dāng)?shù)挠H自來。 □□六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面上勸他爹消消氣,當(dāng)天夜里便偷偷拿了他爹的令信溜出軍營,想先一步上山去給榮舒朗找點兒麻煩。 他眼饞榮舒朗手里那筆錢財很久了,都是老侯爺?shù)膶O兒,憑什么榮舒朗那個處處不惹是生非不安分之人能得到老侯爺?shù)那嘌?,而他無論怎樣在老侯爺跟前挖空心思的討他老人家歡心,老侯爺始終不愿多看他一眼。 若是能想法子將那筆錢財弄到自己手里…… 一個念頭在榮舒年心頭閃過,摸摸袖口藏的東西,榮舒年咬牙想法子甩掉隨他出來的小廝,照著記憶中千佛寺的方向馭馬而去。 “馭馬?也好,確實該松散松散筋骨,免得長成懶骨頭了!”榮舒朗是典型的紈绔嘛,哪個紈绔沒做過倚欄而立,馬踏長安之事?可以說騎馬是紈绔的自我修養(yǎng)之一。 梨滿瞧著主子打從見了伯爺親信后,便一直悶在院里不愿出門,想著法子哄他開心,勸他去演武堂馭馬散心,眼下見他有多松動,加把勁兒接著哄他: “是啊是啊,聽住持院里的小沙彌說,演武堂那邊新來了幾匹小馬駒,可漂亮了呢!主子咱們?nèi)デ魄瓢桑∽甙勺甙?!?/br> 舒朗倒不會因榮伯爺那種人不開心,就是人一年中總有那么幾個月,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兒,懶得動彈罷了。 梨滿說的事兒勾起了他的興致,便懶懶散散的從貴妃榻上起身,招呼人往演武堂而去。 演武堂是寺中武僧們?nèi)粘A?xí)武所在,場地極為寬敞,設(shè)有單獨的跑馬場,平常人自是不能隨意在其間行走,更不用說借用人家的跑馬場玩耍。 但舒朗是誰呀,短短幾月便將整個千佛寺上下禍害了個遍之人,偏他財大氣粗還嘴甜,寺里寺外就沒不識他的之人,這上上下下他跟誰都能聊得來,和誰都能搭得上話。 因此聽他要跑兩圈,演武堂掌事還細(xì)心的幫他挑了一匹性格溫順的母馬,滿臉慈和在旁瞧他胡鬧。 舒朗是沒騎過馬的,前世空有一肚子理論知識,奈何身體不爭氣。榮舒朗是會騎馬的,但橫中直撞慣了,絲毫沒有安全駕駛的概念,兩者在今兒結(jié)合,叫舒朗一上手便有幾分生澀。 瞧的梨滿膽戰(zhàn)心驚,生怕主子摔下來,她如今對摔馬這事兒有陰影,偏旁邊大和尚還樂呵呵的安慰她: “施主莫要憂心,榮施主是有底子在身的,不過時日太久,疏于騎射,待他熟悉片刻便好。” 這話舒朗離得近也聽到了,他膽子大,理論結(jié)合實踐,果然不出片刻,便能伏在馬背上小跑幾圈。 就這破爛騎術(shù),還有梨滿等人在旁邊拍掌喝彩,簡直叫舒朗虛榮心爆棚。 不知第多少次感慨,躺平人生就是美,就是妙! 舒朗這頭玩的開心,可把隔在外面進不來的榮侯爺親信急死了。等舒朗滿頭大汗出現(xiàn)在演武堂門口時,便覺一物以rou眼不可見之速度迅速飄至他眼前。 定睛細(xì)看,竟是前幾天才打過照面那親信。 這叫舒朗想起風(fēng)一般的男子常卿大人,也不知這二人比速度,究竟誰更勝一籌。 那親信見了舒朗,沒了上次的客氣,見過禮后語速極快道:“敢問二少爺,六少爺可在您這里?” 梨滿聽見“六少爺”三個字就來氣,這時候都不用她主子開口,她自個兒就有一肚子話給懟回去: “常護衛(wèi),你們沒完沒了是吧?一個個覺得二少爺脾氣好,什么狗屁倒灶的人,無關(guān)緊要的事兒都敢拿來煩他了?” 誰知這回還真不是狗屁倒灶之事,原來榮伯爺最疼愛的小兒子榮六公子竟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那種。 話說那夜,榮六從軍營偷溜出去,榮伯爺?shù)诙找淮笤鐩]見著兒子才驚覺事情不對,一查之下,以為孩子想娘,連夜回去了。忙叫人去追,務(wù)必要安全的把人平安送回伯府。 結(jié)果親衛(wèi)才出軍營不到半里,便遇上了狼狽返回的榮六小廝,小廝一番前言不搭后語的解釋后,榮伯爺方知他的小六走丟了! 小六才十二歲,孤身一人夜間行走,又是單純良善的性子,遇到危險或是被人騙了可怎么得了! 心急之下,榮伯爺一邊關(guān)押了失職的小廝,一邊叫人沿路去尋,結(jié)果直到傍晚依舊毫無音訊,榮伯爺更急了。 連夜親自提審小廝,小廝他能知道個啥???心說六爺要做的事若是能叫他知道,也不用半路甩開他獨自行動對吧? 但這話榮伯爺聽不進去,叫人繼續(xù)上刑。小廝經(jīng)受不住酷刑,依照他對主子的了解,大致猜了個方向,說的那叫一個信誓旦旦: “我招!我招!小爺氣不過二爺那日叫人威脅于他,連夜上山找二爺對峙去了!” 此時距離榮六失蹤已過了一日兩夜,到了第三日清晨,榮伯爺為尋小兒子,差點兒將京郊翻個底兒朝天,聽聞此言直接命人將舒朗帶回府審問。 也就舒朗在山上還不知曉,山下可熱鬧的很,不過眼下也被知道了。 親信對舒朗道:“伯爺請您回府一趟,六少爺沒找回前,誰都不能離開伯府一步,尤其是您,二公子,得罪了!” 說著便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舒朗頭一次覺得他爹不是心偏到胳肢窩這么簡單,是腦殼兒有毛病,也收起了面上無所謂的表情,一臉肅殺的看回去。 第16章 我很能說 直至親衛(wèi)被他看的冷汗涔涔,不自覺低下頭,舒朗才冷聲開口: “若他榮舒年真如小廝所說前來尋我,白日來自有守門僧人瞧見,夜間來憑他一個榮家庶子的分量也叩不開這千佛寺的大門,不管哪樣,但凡他真出現(xiàn)在這千佛寺內(nèi),必能引起人注意。 想來你早已叫人去我住處查過,也在寺里尋相關(guān)僧人問過了吧?可有收獲?” 親衛(wèi)心內(nèi)苦笑,他自是知道這趟差事棘手,眼下不過得罪一個二公子,回頭大公子和夫人那邊他也討不到好果子吃,但伯爺?shù)拿钏植荒懿宦牎?/br> 只擺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堅持稱:“這是伯爺?shù)拿?,請二公子別為難屬下?!?/br> 舒朗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打量他,甩袖輕嗤一聲: “除非他榮舒年能順著后山萬丈懸崖爬上來,或能飛天遁地避開千佛寺正門進來,否則一個大活人出沒在這千佛寺,不可能無人瞧見。 你們不是不知這個道理,不過是柿子撿軟的捏,想叫我頂在前頭,把我?guī)Щ厝プ尷蠔|西出氣用的?!?/br> 親衛(wèi)被說的心一顫一顫,以往只覺二少爺紈绔胡鬧,什么混賬話都敢說,今兒方覺出他還能如此直指人心,犀利的叫他一時無地自容。 舒朗不欲搭理那抽風(fēng)的老家伙,轉(zhuǎn)身便走,那親衛(wèi)自然不愿,雙方一時陷入僵持。 氣氛還未進入劍拔弩張的緊張時刻,就聽他大哥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守光!你沒事吧?” 說話間人已急匆匆出現(xiàn)在舒朗眼前,喘著粗氣,一臉急切的上下打量舒朗。身后還跟著十來個家將穿著的親衛(wèi),個個腰間跨刀,往那兒一站,兇悍氣撲面而來。 舒朗見他著急,忙道:“我沒事,大哥您怎的來了?” 說起此事榮舒堂一臉晦氣,似是想起什么惡心東西一般,渾身不耐道: “家中出了點事,娘擔(dān)心有人借機生事,叫我?guī)慊丶易兹?。?/br> 舒朗聞弦知雅意,明白是不便當(dāng)著外人講之事,當(dāng)下便隨著大哥一行人走了。 兄弟二人路過榮伯爺那親衛(wèi)跟前,誰都沒往他身上多瞧一眼。 親衛(wèi)躬身讓行,心內(nèi)苦澀,大公子這是連他一并記恨上了。面上不顯,沉默跟在一行人身后回府。 舒朗跟他哥急匆匆趕回家,浦一進門,大管家便低聲對兩人道: “伯爺在議事堂,叫您二位回來便過去那邊?!?/br> 又快速補充了一句:“夫人和張姨娘也在。”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皆無話,只滿臉晦氣之人多了舒朗一個。 議事堂里張姨娘哭哭啼啼跟伯爺訴苦: “您是知道年兒的,單純又良善,最是膽小心軟的孩子,聽了二少爺那般威脅自然心下害怕,連夜去山上給二少爺賠罪,求二少爺高抬貴手饒他一命也是有的。 妾如今什么都不求了,只要二少爺將年兒交出來,別再這般惡作劇了,便是叫我們母子往后吃齋念佛,一生皆為二少爺祈福,妾和年兒也是愿意的。 伯爺,妾真的受不住這般玩笑??!” 舒朗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這番話,嫌棄的皺起眉頭,兩輩子他都沒被人這么夾槍帶棒的擠兌過呢,這能忍? “呵,免了,你的祈福我可無福消受,若是你日日在佛前咒我早登極樂,我不嫌膈應(yīng),佛祖還嫌聒噪呢! 有閑工夫在當(dāng)著眾人面兒吹枕頭風(fēng),還不如你兩直接回屋關(guān)上門商量好了給我定什么罪,出來直接宣判來的干脆。 這大中午的哭哭嚎嚎,太煩人,小爺我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給嚎沒了。” 夾槍帶棒的一頓損人,舒朗進了議事堂內(nèi),在眾人各異的神色中,都沒給其他人發(fā)揮的機會,混不吝道: “也就咱家后院兒如此沒規(guī)沒矩的,正經(jīng)高門大戶,連當(dāng)家夫人輕易都不進議事堂呢,咱家卻放任妾室在議事堂哭天搶地。 咋的,是我祖父定的規(guī)矩不好使了,還是爹你被圣上流放三千里,咱家徹底淪為庶民用不著講這些規(guī)矩了?” 不知是誰沒忍住笑了一聲,議事堂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這事要擱榮夫人或榮舒堂身上,他們兩頂多來一句:“不合禮數(shù)”。 再粗俗些的這兩文化人講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