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縱將他?兩手抓著，使勁搖了搖，一面還說?，“太激動了?！?/br>
    原本還在緊張的其余人都被她這一舉動逗笑。鐘穎出聲打趣，“陳老師別害怕，就當(dāng)是粉絲見面會！”

    整個演播室都在笑。

    笑了會兒，主持人才cue流程，“子夜在節(jié)目里幾次對你示愛，現(xiàn)在他?就坐在你旁邊，感覺怎么樣？”

    陳縱恬不知恥地講，“既然陳老師這么喜歡我?，下一季請陳老師當(dāng)男嘉賓時，記得也叫我?來?做返場女?嘉賓！反正，剛才大家在節(jié)目里也看到了，我?單身。”

    香港女?星講話比較隨性自在，“這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不需要我?們演播室嘉賓的安慰。那些流程，也不用走了吧？”

    陳縱慌忙講，“還是需要，當(dāng)然需要！誰不想?要大美人的安慰呢？請你們短暫喪失一下理智，瘋狂地安慰我?，千萬不要客氣?！?/br>
    女?星江汀一直沒發(fā)話。主持人知曉二人有矛盾，趁陳縱在場，特意cue她，“江汀剛才一直看著子夜與陳縱，是有什么想?說?的嗎？”

    江汀笑了一下，“剛才陳縱一坐下來?，我?就愣住了，覺得她和陳老師好像啊?！?/br>
    大家也都看了過去，不知是撞了造型，還是造型師特意而為。這么看起?來?真的很像。

    一號特寫機位也對準(zhǔn)兩人，主持人留了點拍攝時間，停頓一下，才點點頭?，“氣質(zhì)相仿?！?/br>
    陳縱立刻沖她笑了一下，接茬，“說?明我?不久的將來?，也有望能成為陳老師這樣的世?紀(jì)名人。謝謝你。”至此微笑言和，為先前的“雌競”矛盾劃上完美休止符。

    陳子夜聽到這話，成功被她逗樂，“我?沒什么可望的，只能祝福你比我?好?！?/br>
    陳縱立刻轉(zhuǎn)向周正歧，故意在鏡頭?前面調(diào)戲他?，“雖然我?現(xiàn)在負債累累，但我?有陳老師的愛，和大好前程。你要不要看在陳老師的份上，再考慮考慮我?？”

    周正歧笑了，用她的臺詞回?，“陳老師口中的好，自然極好。但好，它?畢竟不是好感?！?/br>
    陳縱嘆了口氣，“我?又?jǐn)×??！?/br>
    場面被她搞得一度失控。

    主持人笑看了陣，捏著一手臺本，沖旁人自嘲道，“陳縱自己會cue流程，接下來?沒我?什么事了?！?/br>
    陳縱慌忙道歉。

    港女?星被她逗笑了全程，腎上腺素也飆高?，略顯亢奮，“沒關(guān)系，你很好！周正歧不選你，我?選你！陳老師都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br>
    陳縱望向?qū)γ鎯蓛山Y(jié)伴的情侶區(qū)，故作?掩面姿態(tài)，“可我?也不能和你們談甜甜的戀愛啊。”

    演播在一片混亂中收工。

    陳縱和幾位嘉賓在電視臺樓下作?別。張雅驄因?網(wǎng)絡(luò)風(fēng)評，最近被失眠折磨得精神極差，一結(jié)束就叫了車回?去休息。周正歧雖對她沒有真正的愛意，但也盡了網(wǎng)絡(luò)cp責(zé)任，將送她上車，方才回?來?和眾人告別。

    他?特意尋到陳縱，講，“節(jié)目收尾時，你給我?打電話，我?還詫異你會有什么官司陷阱。原來?你有你的秘密和用意，隨著節(jié)目播出，你的故事才漸漸被我?們知道。”

    陳縱笑了，“對啊。如今真相大白，我?今天才特意又問你一次?！?/br>
    周正歧講，“如果我?說?是，你又會接受嗎？”

    陳縱答，“我?會考慮。你家庭條件真的很不錯，誰嫁你，未來?會過得很輕松?！?/br>
    周正歧笑了，“就這？你就看中我?這？”

    陳縱點頭?。又問，“那你會接受嗎？”

    周正歧搖頭?，“當(dāng)著鏡頭?，你知道我?不會?！?/br>
    陳縱又問，“現(xiàn)在背對鏡頭?呢？”

    周正歧猶豫了。也不知是在想?她的“滿身陷阱”，還是在想?她“看中他?家庭條件”。

    陳縱拍拍他?，“走了?！?/br>
    周正歧講，“我?送你?！?/br>
    陳縱搖搖頭?，指指一直停在電視臺大樓下的suv，“有人送我??！闭f?罷轉(zhuǎn)頭?朝那車跑過去。

    敲敲車窗，駕駛室車窗降下來?，露出陳子夜側(cè)臉。他?等了很久，也沒有半句怨言，偏過頭?，沖她一笑，畫面非常溫柔。

    周正歧看得呆住。

    在遠處等嘀嘀專車的潘鴻宇也看到這一幕，走過來?，一把攬住周正歧的肩，與他?一道目送那車遠去。

    周正歧面容輕顫，嘴唇發(fā)白，喃喃道，“怎么回?事？”

    潘鴻宇為他?解惑，“你《借月》上簽的‘陳縱’二字，真的來?自于?本書女?主角?，F(xiàn)在懂了吧？世?間獨此一本，好好珍惜?！?/br>
    ……

    陳縱坐進副駕駛室，望著外頭?霓虹發(fā)了會呆。

    車?yán)餂]放歌，兩人一致保持安靜和沉默，也不覺得尷尬。

    約莫快開到口岸了，陳縱才出聲，很隨意地，將那個問題又問了一遍。

    “我?這個人，一身官司，滿是陷阱，你敢嗎?！?/br>
    “嗯?！?/br>
    “嗯？”陳縱像是沒聽清。

    “有什么不敢?！弊右剐α?。

    陳縱也笑了。

    第41章 借我4

    正?經(jīng)來?說， 節(jié)目嘉賓大多?都是社畜，周末是要加班的。但錄制過程中， 節(jié)目組會和每位嘉賓的公司協(xié)商出時?間來?參加節(jié)目。但并不?意味著該干的活就不干了。加上前些天?陳縱上頭地刷了三天?銷量，幾道死線近在眼前。

    一出口岸，陳縱在車?yán)镎伊烁潆娋€插上，開機打開天?際通，微信語音接連不?斷打進來?——

    “……對，剛出電視臺，這回在回家路上……這兩天網(wǎng)上風(fēng)評還可以嗎？謝謝， 謝謝姐一直關(guān)心我精神狀況……謝謝姐，那天?開完會還是幫我跟黃總編講話?！?/br>
    老板提黃總編， 多半是為她在網(wǎng)上掛她聊天?記錄這事作說客。

    但想想也能理解，老板會為她跟老黃協(xié)商劇本內(nèi)容，也會為老黃來?找她。

    至于老黃為什么要找她， 就得?想一想了。

    最有可能的一種， 她不?妨猜測黃總編可能想進《山上雪》編劇組， 關(guān)?系網(wǎng)找來?找去，最后又找回?陳縱這里?。于是叫老板當(dāng)說客來?了。

    “黃總編是很敬業(yè)，但她行事作風(fēng)我個人不?太認可……我當(dāng)然不?會跟她計較，畢竟以后都在一個行業(yè)里?， 她還是我的前輩……除非組里?真的窮途末路， 需要拿這點丑事炒作，”陳縱頓了頓，立刻又講：“但以后可以避免，我會盡量避免與?她合作?！?/br>
    言盡于此， 老板果然沒有再多?提黃總編。只說，劇本發(fā)給甲方看了， 提了幾個小意見，讓陳縱今晚加個班，改了發(fā)給她。為什么要得?這么急，因為山上雪編劇組在催進度了，那邊的老板是她朋友，這幾天?一直在問這邊收工了嗎，什么時?候把陳縱交給她們組里?，讓陳縱空了給另一位老板回?個消息，說下情況。

    掛了電話，馬不?停蹄又打給另一位編劇組老板。這位老板是網(wǎng)絡(luò)作家?出身，如今發(fā)了跡，圈內(nèi)稱呼她也是以筆名。

    “與?溪老師你好，我是東西為橫。對，剛下節(jié)目……之后一個月應(yīng)該都沒什么事?！?/br>
    子夜一路開進學(xué)府閣，領(lǐng)著她穿過停車場乘電梯上樓，目睹她點頭哈腰，無比狗腿。

    鄰居是個女白領(lǐng)，夜跑遛狗回?家?，在電梯里?碰見，大抵第一次見他帶女伴回?家?，有點詫異，總?cè)滩?住多?打量了她兩眼。

    陳縱這時?終于分了神，看向女郎，好奇子夜會怎么介紹自己。

    “細妹?！弊右箍炊难凵瘢茏匀坏刂v，換作普通話，“這位陸小姐?！?/br>
    兩人沖彼此點了點頭。

    一電梯，陳縱跟在子夜身后進屋，將電話接上。

    “剛才電梯里?信號不?好，老師能再講遍一遍嗎？明晚開工，這么趕？”

    她看一眼子夜，“可以休息一天?嗎？”

    對面女子的咆哮聲誤觸了外放，“我們一般晚上七八點開始圍讀劇本，有時?候要到夜里?十二點。你自己講三月要回?美國?打官司，我都查了，十六個小時?時?差，你別告訴我你可以每個禮拜日凌晨四點起來?工作到早八點鐘。我們尊重?原著，找來?沒什么從業(yè)經(jīng)驗的原作者培養(yǎng)她一起創(chuàng)作劇本，因此所有人都該遷就你？”

    陳縱將手機拿遠一點，牙一咬心?一橫，“明天?我沒問題?！?/br>
    借用子夜一臺電腦在客廳和新的編劇組視頻對接，一面還要從郵箱里?下載文稿根據(jù)新增甲方意見進行修訂。在這個時?間里?，子夜洗了澡，在她近旁沙發(fā)上讀了本閑書，又將新交到他郵箱里?的學(xué)生?論?文打印下來?，戴了眼鏡坐在陳縱對面一頁頁讀。陳縱就是在那個時?候分心?的?？戳搜勰歉毖坨R，又看了看他放在沙發(fā)扶手上的論?文封面題目——玄幻小說里?尋找創(chuàng)世史詩《山海經(jīng)》。而摘要里?提到的幾本網(wǎng)絡(luò)爆款仙俠之一，就是子夜剛才讀的那一本。

    這位學(xué)生?，恐怕也沒想到老師真的會讀網(wǎng)絡(luò)小說，故字里?行間為切題而為的胡謅，多?半也顯得?可笑。陳縱自己也是從學(xué)生?過來?。子夜在紙上長篇大論?地落筆，陳縱也跟著為那位倒霉學(xué)生?心?驚膽戰(zhàn)。

    總編忽然cue陳縱，“為橫，你身邊如果有靠譜新人，也可以請她來?幫你做一集半集分擔(dān)一下。如果合適，我可以跟溪大講一聲，她會很愿意按正?常工資結(jié)算給新?！?/br>
    陳縱連聲道謝，“我現(xiàn)在就可以問一下?！?/br>
    之后的大綱討論?和她關(guān)?系不?大。陳縱一耳朵進一耳朵出地聽著，一面打開微信搖人，立刻看到小葉的道歉信息。

    【對不?起，我作為一個新人，真的很想要署名權(quán)，只能順著黃總編來??！?/br>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br>
    陳縱正?要回?復(fù)，立刻又進來?一條小作文。

    【之前都沒聽你講過你就是《山上雪》作者。我上大學(xué)時?就很喜歡你的書……】

    陳縱看了第一句話，就退出了對話框。

    繼續(xù)下拉微信好友，找出一位年底剛畢業(yè)，但一直沒找到稱心?工作的學(xué)姐。因為經(jīng)濟情況拮據(jù)，現(xiàn)在她借住在陳縱美國?家?中，替她照顧貓狗，每天?為她查看郵箱信件。

    陳縱問她，“愿不?愿意遠程寫劇本？可能只有一點基本工資。”

    她立刻回?了十幾個感嘆號，附一句話：“當(dāng)然，謝謝?！?/br>
    會議終于近尾聲。

    聽見她道了再見，子夜終于能插上話：“你好像對自己的書沒什么話語權(quán)。”

    “畢竟我只提供想法，沒太多?專業(yè)經(jīng)驗，還是個學(xué)生?。再有天?分，憑我自己現(xiàn)下也交不?出好成果，我接受……”

    陳縱運指如飛，將一月前約拍amber跳舞的博朗倫光影視頻作業(yè)剪輯好，發(fā)送到老師郵箱，一面還有功夫答他，講些莫欺少?年窮的話，“我現(xiàn)在就是練練手，別等我將來?混出名堂，有了話語權(quán)，買最好的本子拍最好的片，叫你們一個個驚掉下巴?！?/br>
    子夜在紙頁上又批注一行字，頭也不?抬地講，“你拿自己書練手？”

    陳縱答，“這么爛的書，也能賣十幾萬冊，說明什么。五眼雞岐山鳴鳳，三腳貓渭水飛熊……什么破市場?！?/br>
    子夜糾正?她這說法，“這樣是不?是尊重?自己與?讀者?！?/br>
    陳縱立刻講，“你看，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包容。我也是個庸人?！?/br>
    子夜講，“自我的道德放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陳縱狡辯道，“我就是道德敗壞，素質(zhì)低，還拜金，靠不?要臉三個字行走江湖。”

    她噼里?啪啦一通輸入，回?車，發(fā)送郵件，將他筆記本合上，盯著他，又說一句，“我上節(jié)目露臉，腆著臉來?招惹你，還不?是看中你背景人脈。這些年我將畢生?認識的幾個王老五數(shù)來?數(shù)去，都數(shù)不?出第二個比你更好的。所以車上講那番話，不?是那種公主向王子許愿，‘你愿意為了我放棄生?命嗎？’而是我真的窮怕了。你給我爸那張卡，這些年你一直在往上頭打錢吧？我眼饞好多?年，我爸就是不?準(zhǔn)我動一分。我成天?琢磨那張卡，終于升華了自己的思想。于是我決定，與?其打固定資產(chǎn)的歪主意，不?如認準(zhǔn)那支潛力股?！?/br>
    子夜聽了一會兒，聽笑了。

    隔了會兒，她接著講，“陳子夜，你給不?給我利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