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賀堪一直都放在陰影當中沒動過,主要是這東西太紅,太過血腥也太過矚目了,基本上只要有點見識的詭士都能看見這根紅繩的不同凡響,這就跟賀堪低調(diào)一點入城,高調(diào)出現(xiàn)在生死大會的想法相背。 賀堪只能放在陰影里面。 現(xiàn)在要去慶功宴了,宴席上的詭士大多數(shù)都知道他是什么修為,他再低調(diào)也沒有,蔡管事說的人多事雜,不如從一開始就亮出牌面。 這根紅繩別看小小的,透出來的氣勢卻是血怨級的詭物氣勢,毫不掩飾,拿出來的時候,半空中還能聽見吹吹打打的嗩吶聲與細小的哭嚎聲。 很容易讓人第一時間想到鬼新娘,也讓不知道鬼娘娘的詭士在看見紅繩的第一時間就知曉這黑發(fā)詭士背后是有背景的。 賀堪半點都不覺得這紅繩可怕,摸索了一會兒紅繩,他小心翼翼的將紅繩帶在手上,紅的鮮艷配上蒼白的皮膚,紅白鮮明,紅繩幾乎如同玉石一般還襯得賀堪的手腕更加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獅侯府的位置整個都城都知道。 賀堪甚至只需要從監(jiān)天司門口走過,隨便拽一個人都可以詢問到,還十分清晰的指出了位置,賀堪一連詢問了兩個,這才施施然的拿著黑色請柬去了路人所指的位置。 獅侯府距離監(jiān)天司還算遠,算是在都城的中央,靠近宮中的位置,整個都城的建筑排列順序都是有一定的規(guī)矩,城中又忌用太過顯眼的用詭技,賀堪只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詭力傳在雙足,快步行走。 繞過面前的小攤,面前豁然開朗。 只見這條大街竟然是比賀堪剛剛走過的街寬了幾倍,一路上沒有店家,也沒有小攤,只有各式各樣樣貌古怪的石像排在兩旁,在街的的一旁,賀堪遠遠的就看見一大片黑色的建筑,還有那扇黑色大門與大門前面的石像。 越往獅侯府走,感覺就越不同凡響。 不同于賀堪前去監(jiān)天司或是路過的其他高門大戶,這獅侯府遠遠的就感知到深不可測,漆黑的大門讓不小心看到的人很容易呼吸一頓,半響后,才會緩緩的重新呼吸。 一路上有不少詭士都來到門口,大多數(shù)都是謹言慎行,沒有動用詭力全靠自己雙腳進了獅侯門。 整個過程都十分安靜。 “……好高!”等賀堪到了漆黑大門的時候,看著大門都忍不住呼吸一滯,他只感覺面前的這扇大門變成了一只恐怖無比的兇獸,它一直趴臥在地上,似乎是賀堪的到來驚擾到了他,這只兇獸才緩慢的暼了他一眼。 正是這一眼讓賀堪呼吸頓住,然而,等賀堪想要更看清楚一點的時候,這種感覺下一秒又消失不見了,出現(xiàn)在面前的就是純黑色的大門。 “這位詭士,可否有請柬?”一道清亮有禮的聲音打破了賀堪的思維,也讓他沒有繼續(xù)看下去,順著聲音看過去,正是一位穿著細布的年輕小子,這小子說話都自帶三分笑意,很容易給人一種親和的感覺。 前提是忽略他白皙臉龐張揚舞爪的血色紋路,紋路一筆一劃,都帶著一股野性,連帶著這小子都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 “有!”賀堪收回目光,簡單的將黑色請柬遞了過去,那小子雙手接過請柬,只是看了一眼封面,便又重新恭敬有禮的遞還給了賀堪,行了一禮,再次抬頭,他臉上的笑意都加深了不少,開口道:“的確是咱們府上送出去的請柬,賀詭士安好,這是您的請柬,您往里面請——” 等賀堪接過黑色請柬的時候,這小子伸出一只手將賀堪往府里引路,還微微欠身,態(tài)度挑不出毛病。 賀堪跟著這小子七拐八拐到了大屋,一路上一個人都沒碰上,這大屋竟是比得起大殿一般氣勢恢宏,小子將他送到門口便恭敬有禮的開口道:“賀詭士,這席上的地兒已經(jīng)引到了,小的,這就退下了?!?/br> 說完之后,這小子悄無聲息的消失。 全程沒有任何動靜,應(yīng)該是修行的一種特殊的身法,融入到周遭環(huán)境,即使是賀堪的蜘蛛本能都只能感應(yīng)道些許。 這倒是有些像軍中的身法?賀堪感應(yīng)片刻后,挑挑眉,在心中默默的嘀咕一聲,的確,這種訓練有素的身法完全不似賀堪見過的其他詭士,多了嚴謹與殺意。 賀堪剛踏進這富麗堂皇的大屋,還沒來得及看周遭的擺設(shè),只勉強記得有些青銅器皿,還有那上首高高在上的座位。 賀堪就聽見一道呼喚他的平靜聲音。 “這里?!?/br> 賀堪下意識的回望過去,只見,在大屋的角落,一身白衣的齊血一正孤身一人的站在那里,乍看之下還有些溫潤如玉。 “…”齊血一注意到賀堪的目光,毫不避諱的直視他的目光,隨后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這是想讓他過去? 賀堪轉(zhuǎn)過這個想法,也罷,抬腳就走向了齊血一,來到這名叫“邪詭”的詭士面前,打了一個招呼道:“好久不見?!?/br> “好久不見。”齊血一點點頭,開口道:“我也猜到你會來了。” “不止是我,地榜詭士應(yīng)該全都來了,我還看見了不少熟人?!辟R堪指出這個問題糾正道,他剛剛環(huán)顧四周,光是地榜詭士,溪流,福壽童子,甚至那受傷的血怨女與尸僵臣子都在大屋中,可想而知,獅侯的面子有多大。 唯一讓賀堪有些驚訝的是齊血一怎么孤身一人。 “閻忌他們呢?”賀堪記得閻忌受得傷在生死山中可能算得上重,出了生死山,應(yīng)該很快就好了,他便有些納悶的開口。 “閻忌受的傷太重,回到閻府之后,晦氣侵身,傷勢更加重了,起不得身,沒有過來,這次只有我跟岳山前來參宴?!饼R血一簡單意駭?shù)拈_口道。 齊血一說的時候還指了指不遠處的高大土黃色身影,賀堪順著看過去,的確是岳山?jīng)]錯。 哦?閻忌還真的沒過來?賀堪心中有些驚訝。 “可否有大礙?”考慮到自己與閻忌有過幾面的緣份,閻忌也的確幫過他,賀堪便難得開口詢問下傷勢。 齊血一平靜的臉龐上也出現(xiàn)一抹笑容,十分難得,開口道:“沒事,只是見不得人罷了?!?/br> “因閻忌這事極為特殊,也與獅侯府上世子告歉過?!饼R血一難得解釋了下閻忌沒有過來的原因。 原來是霉氣又反噬了,賀堪聽到這里心下了然,估計是閻忌怕自己的霉氣傳給別人,讓人一起倒霉,這樣的話侯府的確會體諒。 賀堪想起閻忌那倒霉的體質(zhì)頓時覺得這個理由很能說服人。 正當賀堪還準備開口的時候,他敏銳的察覺到幾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賀堪一頓,反射性的回望過去,正是血怨女與尸僵臣子,還有福壽童子,這三人皆是在不同的位置。 前兩人目光冰冷中帶有殺意,顯然沒忘記在賀堪手中吃過的虧。 福壽童子則是裂開一抹詭異的笑容,他旁邊的詭士們態(tài)度更加誠惶誠恐了。 第177章 如夢似幻 賀堪清晰的看見福壽童子身旁幾位詭士臉上些許恐懼的神情,即使他們盡可能的壓制住了卻還是不小心露出來。 福壽童子想必也感受到周圍詭士恐懼的情緒,證據(jù)就是他嘴角的笑容更加裂開、更加燦爛,顯然十分享受周圍人對自己的恐懼。 賀堪毫不畏懼的直視福壽童子的笑容,神情平靜的就好像看向任何一件平常的死物。 “嘻嘻——”壽童子稚嫩的笑聲響起,幽幽而讓人毛骨悚然。 福壽童子也就移開了視線。 賀堪挑挑眉,下一個則是看向一直都死死盯住他的血怨女與尸僵臣子,這兩人與賀堪就是鐵定的死仇了,血怨女快到手的血脈精華果子被賀堪虎口奪食,相比于福壽童子與賀堪就是地榜詭士的互相看不順眼,這關(guān)系就十分緊張。 賀堪表情都變了不少。 賀堪看著不遠處這兩人的冰冷的氣氛不但不害怕,他還沖著這兩人露出一個微笑。 血怨女當即的周圍氣氛瞬間就更加陰寒了,她仿佛被鮮血染紅的裙擺上的血色更加鮮艷了。 “仇人見面?”正當賀堪準備繼續(xù)氣血怨女的時候,突然就聽見耳旁傳來問話,轉(zhuǎn)過頭一看,正是齊血一,這人將剛剛賀堪與福壽童子、血怨女與尸僵臣子的眉眼官司看得清清楚楚。 “當然?!辟R堪輕笑著開口道:“可能對方覺得我們是死敵?”說的時候語氣悠悠,乍聽有些畏懼,再仔細一聽,半點畏懼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齊血一暼了一眼賀堪手上的紅繩,紅繩紅得十分鮮艷,從他的方向都能看見沖天的怨氣,這人一進屋,不少人第一時間看向他也有這紅繩的功勞。 “那你可不必害怕他們?!饼R血一淡淡的開口道:“這紅繩的怨氣沖天,起碼是位血怨級的詭物了吧?” “祂應(yīng)該對你很好。” 好到他們都能嗅到這紅繩絕對是那只血怨級詭物親手交給黑發(fā)詭士的,庇護之意十分明顯,至于賀堪不太尊重地榜第一的態(tài)度,齊血一卻覺得很正常,有了血怨級詭物撐腰面對兩個青幽級詭物自然不用太畏懼。 該說不愧是小賀村嗎? 唯一一個在地榜上有名字的村落,齊血一覺得閻忌 與他強調(diào)的小賀村的神秘莫測可能要在往上提一點。 賀堪聽出了齊血一的言下之意,大大方方的開口道:“鬼娘娘自然是好的。” 齊血一聽見這話,點點頭,心中覺得閻忌說得果然沒錯,別看這黑發(fā)詭士自己過來的,光是看他這悠哉悠哉的態(tài)度,他這背景就指定不弱,關(guān)于小賀村的傳言十有八九就是真的,那手算卦功夫就是有傳承。 閻忌眼睛利啊。 齊血一也沒有與賀堪說上多久。 很快就有仆人過來說開宴席了。 仆人捧著點金畫銀的托盤魚貫而入,這大屋被白霧籠罩密密實實,沒過多久,白霧散去,這大屋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成一九層高的宮闕,銀帶橫飛,屋檐飛獸,宮闕與宮闕之間美不勝收,只見半空中有一瀑布落下,形成了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河流,這詭士們坐下的宴席在這水面上慢慢漂流。 這算是一高等級的詭器了。 只是賀堪也沒看清楚到底是那大屋是詭器還是面前這洞天一般的宴席地點是詭器就是了。 賀堪隨著仆人的指引入座,地榜詭士都是在一起,也沒按照順序分,賀堪距離福壽童子與血怨女他們還真不算遠。 賀堪習以為常其他詭士看他打量的眼神了,神情平靜,如果像是血怨女一般看得久了,他就一只手慢吞吞的抬起來,手上的那個紅繩擋在前面,過了一會兒,在將手放下,這時候看過來的目光就會溫和很多了。 大多數(shù)都是一種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的眼神。 又過了一會兒。 幾道身影在仆人們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寬袍大袖,玉冠簪發(fā),手中乃是拿了一羊脂白玉,白玉上雕刻這一模糊人影,看不清,摸不著,偏偏白玉人像穿得衣服飄飄欲仙,吹彈可破之感,價值不菲,那白玉神光內(nèi)斂卻絕對是一件血怨級的詭物。 這人的身份自是不必言說了。 “眾壯士自是入席,可是小王來遲了?!边@來人雖然是書生奢侈的打扮,說話卻是豪爽之極。 等那人影在上首入座的時候,面目這時候才終于顯露在眾人面前,眉眼如畫卻沒有絲毫女氣,相反,頗為英俊之感,只能說是一副天生的好相貌。 更別提這樣的好相貌之外周身 舉止言談得貴氣。 正是獅侯府世子。 “父王閉關(guān),無法出來參宴,只來得及與上皇說上幾句,便又重回關(guān)內(nèi),小王也只得到口頭言語,還請眾壯士見諒?!蹦巧鲜椎氖雷映撕孟嗝?,身量也頗為高挑,說話行止皆是不錯。 這獅侯府世子一開口,其他詭士哪里敢說什么,皆是說不敢,不敢。 獅侯府世子笑意潺潺,轉(zhuǎn)而換了下個話題。 同時旁邊的仆人也靜靜的敲響了旁邊的玉磬,清脆的聲音響徹,宴席正是開了。 酒過三巡。 獅侯府世子與一長發(fā)漆黑如墨的高挑詭士說話,長相有幾分與宇文盛相似,開口笑意潺潺的道:“這靈光如幻,小子卻是說得多做得少,連地榜都沒有上,乃是一無名之輩,自是不敢在眾多地榜詭士面前獻丑?!?/br> “也不敢自比眾位前輩,殿下要是想看的話,還得看席上眾位?!边@人低沉的笑了幾聲,目光卻是掃過席上眾人,這個時候,他的面容卻是徹底顯露出來,的確與宇文盛有幾分相似,氣質(zhì)卻是大不一樣,宇文盛更加偏向野性,如果不是熟悉的人甚至很容易將其認定為詭物,這位卻是多了很多書生氣質(zhì)。 更加溫和也更加讓人親近。 賀堪敏銳的察覺到這位一看就是宇文家的詭士說話的時候,目光特意在他身上停留好一會兒才移開 “……”賀堪心里一嘖,知道這宇文家的人十有八九知道宇文盛到底是怎么死的l。 “哦?”那獅侯府世子饒有興趣的掃過席上眾多詭士,輕輕的笑道:“小王見識短淺,自小偏愛幻戲一流,鉆研幻之一道,從來都是聽聞地榜詭士無一不是天賦異稟之輩,既然宇文小子這樣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