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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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一怔,很快反應(yīng)過來。 “不怪你,云娘子年紀小不懂事,郎君是個勸不住的,與你無關(guān)?!?/br> 她昨日就猜到幾分,只是沒想到他們昨夜鬧得那樣大,竟驚動了老夫人。 聞言榮嫗更加慚愧,更覺得是自己沒有看住郎君,才害夫人被老夫人連坐。 宋初姀知道多說無益,回身穿好衣物,帶著榮嫗往老夫人院子里去。 * 熹光照射在琉璃瓦上的金龍時,城門前的鐘樓敲響了第一聲。 鐘聲穿過層層宮墻,從城門傳到了勤政殿。 今日不用早朝,晏無歲卻一夜未睡,一大早就匆匆趕來了這里。 到的時候周問川正侃侃而談,也不知道說到了何處,眉毛皺得幾乎要擰成麻花。 待走近了,總算是聽清一二。 “會稽一戰(zhàn)相當(dāng)慘烈,會稽太守本想出城投降,卻被那謝將軍一腳從城樓上踹了下來,當(dāng)場摔了個四分五裂。破城之后謝將軍還想要自刎,卻被我們的人及時攔了下來,如今謝瓊已經(jīng)在被押送回建康的路上了。 ” 周問川說完,嘆了口氣。 他很早就聽聞南夏謝氏一族忠肝義膽,光是戰(zhàn)死沙場的謝家人就多達二十七人,如今的謝小將軍雖是女子,但有勇有謀,在戰(zhàn)場上比她那太守夫君還要勇猛。 但是誰也沒想到,她寧愿親手殺夫自殺,都不愿投降。 攻破徐州之后,建康如同探囊取物,他們便兵分三路,主上帶著他們直取建康,另外兩路直逼會稽與鄴城 昨日傳來戰(zhàn)報,會稽已經(jīng)是囊中之物,只是沒想到謝將軍竟這么固執(zhí)。 裴戍眸子沉沉,道:“謝家還有人嗎?” “沒了?!敝軉柎〒u頭:“謝家所剩之人本就多,城破之后就只剩下謝瓊一個人?!?/br> 謝家,早在會稽城破那一日,便全部自縊。 多可笑,劉氏皇族尚且有人在地牢里茍且偷生,謝家竟只剩下謝瓊一個女子。 勤政殿內(nèi)氣氛沉重。 晏無歲嘆了口氣,走上前行禮:“主上。” 裴戍看了他一眼:“說吧?!?/br> 聞言晏無歲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小心放到桌案上。 “昨夜主上交給臣的香灰已經(jīng)檢查出來了,里面放著當(dāng)歸、地黃、甘草、黃連,這些東西入藥可以鎮(zhèn)定安神,用于失眠多夢?!?/br> 裴戍:“沒有別的了?” 晏無歲遲疑了一下,回道:“還有一些檀香香精,其余便沒有了?!?/br> 裴戍沉默了一瞬,又問:“對身體可有害?” 晏無歲搖頭:“無害?!?/br> 裴戍看著桌案上的香灰,握著木鐲的手微松,良久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道:“九華巷有人在用千金散?!?/br> 周問川與晏無歲神色一凜。 “先去查,不要打草驚蛇?!迸崾袂槔淠骸氨揪黄鹎逅恪!?/br> “屬下這就去查!”周問川抱拳便走。 裴戍叫住他:“周問川?!?/br> 周問川疑惑抬頭:“君上?” 裴戍頓了頓:“那匹紅綢,拿回來?!?/br> “啊?” 周問川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前不久看中的那把劍,賞你了。” “啊~?” 還有這種好事? 第8章 崔家的老夫人年事已高,久居深院,輕易不管崔府中的事情,這次這樣興師動眾將所有人叫來,應(yīng)當(dāng)是氣得不輕。 事實也正是如此,宋初姀趕到老夫人那處時,院內(nèi)氣氛格外嚴肅。 眾人見她過來,紛紛看了一眼,又移開目光。 “卿卿?!?/br> 崔忱跪在地上,看到她的進來,張了張嘴,最后只艱難地吐出卿卿二字。 昨夜鬧得太過,崔忱眼下發(fā)青,腰間的系帶也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今早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被老夫人請到了這里。 宋初姀斂眸,沒有看他。 “你還有臉叫你媳婦兒,你看看你每日做的那些好事!” 崔老夫人提起拐杖打在崔忱肩上,怒其不爭道:“未成家時你放浪形骸慣了,如今成親已經(jīng)三年,竟還做出這等丑事?!?/br> 崔忱被打得往后仰了仰,堪堪穩(wěn)住身體。 崔老夫人:“翹翹大度,不愿意管你后院那些鶯鶯燕燕,你倒好,自己也沒有分寸。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哪里有半點世家風(fēng)范!” 這話說得嚴重,眾人低頭,呼吸都輕了幾分。 崔忱臉一白,暗暗懊悔。 昨夜云兒生病喚他過去,不承想室內(nèi)燃著千金散,他一時入迷,便做了荒唐事。 崔老夫人:“今日的錯,你認還是不認?” 崔忱低頭:“孫兒認!” “你認就好!來人,將那個云小娘子拖出去發(fā)賣了,我們崔家可不要這種心思多的姨娘!” 宋初姀抿唇,袖中的手微微握緊,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求情。 老夫人站起來,目光掃了在場眾人一眼,警告道:“千金散的事情誰都不許透露出去,若是被我發(fā)現(xiàn)了,崔家百年世家的名頭可不是吃素的?!?/br> 眾人一凜,知道老夫人這是下了死命令,連忙點頭稱是。 見她們聽話,崔老夫人松了口氣,重新坐回椅子上,對他們道:“既然知道就退下吧,翹翹與七郎留下?!?/br> 宋初姀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崔老夫人不愧是能撐得起崔家之人,今日當(dāng)真是做了一場大戲。 院子里的人散盡,老夫人換上一副和藹的笑容。 “翹翹,過來?!彼惺郑桓焙吞@可親的祖母模樣。 宋初姀提步走過去,被崔老婦人牽著手坐下。 崔忱看著宋初姀,想要起來,卻被崔老婦人一眼瞪了回去。 “你繼續(xù)跪著!翹翹什么時候原諒你,你什么時候再起來。” 這話是和崔忱說的,目光卻落在宋初姀臉上。 宋初姀臉上笑意淡了幾分,對崔老夫人道:“郎君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也沒有惹什么大禍,何談原諒。” “你這丫頭就是心太軟了。” 崔老夫人嘆了口氣,語氣卻帶上笑意:“你與七郎成親三年,后院的姨娘越來越多,就算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七郎很少踏足你的院子?!?/br> “祖母!”崔忱喊了一聲,目光看向宋初姀。 宋初姀對上崔忱的視線,又很快移開。 “我年紀大了,府中的事情自然有很多管不過來,這些年委屈你了。這些年,你一直做得很好,是崔家最好的孫媳,只是翹翹,你對夫君未免太過冷淡了些?!?/br> 崔老夫人握住宋初姀的手,淡笑道:“你們年紀尚小,但是夫妻之間總要有人先低頭。外面都夸你賢良,但是也不必那樣賢良,該鬧一鬧還是要鬧一鬧。你手上那些事情我會分給其他人,你與七郎好好培養(yǎng)感情便可,若是幸運的話,早日懷上孩子,也是我們崔家的福氣?!?/br> 崔老夫人說著,提醒道:“我還記得你們宋家出事那時,七郎為了你們可是百般周折,最后才將你保住了,七郎對你也是用情至深?!?/br> 宋初姀越聽神色越淡,崔老夫人表面是處處為了她好,實際上不過是指責(zé)她對崔忱不夠用心。提起宋家,也不過是為了讓她念起崔忱的好,讓她不要計較太多事。 想通了這些,宋初姀盈盈一笑,低頭道:“孫媳知道了?!?/br> 崔老夫人見她這樣說,知道過猶不及,于是摸上拐杖,道:“今日耗費了太多心神,既然你們沒事,便回去吧。七郎,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去哄哄翹翹?!?/br> 聞言崔忱連忙起來,追著宋初姀一同出了庭院。 “卿卿?!贝蕹栏谒纬鯅徤砗螅瑔÷暤溃骸白蛞故俏覜]忍住,你不要生氣?!?/br> 宋初姀回身看他,語氣冷硬:“府中千金散是從哪里來的?” 崔忱目光閃躲,道:“我也不知,興許是云兒從哪里買回來的,我當(dāng)真已經(jīng)不再服用千金散了,昨日完全是著了她的道?!?/br>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昨日云兒確實是發(fā)燒了,只是那香里有東西,我們才——” “夠了!”宋初姀打斷他未盡的話,冷冷道:“你服用那種東西我不管你,但是不能影響到崔厭。” 崔忱一愣,低頭遮掩著苦澀,保證道:“卿卿放心,絕對不會影響到崔府?!?/br> 聞言宋初姀神色稍緩,偏頭不去看他。 崔忱目光卻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今日沒有在墨發(fā)上別玉冠,而是用幾只珠翠點綴,栩栩如生,仿佛上品古畫中的美人。 許多話堵在喉嚨里,最終只化作一聲長嘆。 聽到有下人急匆匆跑來:“郎君、夫人,宮中來人了?!?/br> 宮中來人了?! 宋初姀皺眉,沒心思再與崔忱糾結(jié),連忙趕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