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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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里,那時她想,崔家大概是要退婚了。 未婚妻與男子同游煙花巷,換哪個世家子都接受不了吧。 正好她也不喜歡崔忱,更嫌他臟,退婚便退婚吧。 可是崔忱卻表情不變,調(diào)笑道:“宋小娘子大膽,崔某素來生冷不忌,若是可以,我們四個人......” 她沒聽完,便被裴戍拉到身后藏了起來。 那天裴戍臉色難看得要命,若不是她攔著就要當(dāng)場將崔忱打得滿地找牙。 后來他將她抵在城東小巷的屋子里一遍一遍地問:“翹翹那么護(hù)著他,那是要我還是要你的崔郎?” 他力氣大,灼熱的手掌在她身上作亂,她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渾渾噩噩忘了那日是怎么應(yīng)付過去的,只知道崔家到底也沒人來退親。 她后來想,崔七郎為人生性放蕩,大概是少有的薄情郎。 他接受自己的放浪形骸,也不在乎未婚妻是否忠貞無二,但也不是全然不好,他放蕩卻不頹廢,不堪是真的,可在風(fēng)月事上卻是少有的灑脫。 可是如今呢,當(dāng)年灑脫的崔七郎不見了,只剩下nongnong的頹廢。 “不必看了?!彼纬鯅徦砷_捂著崔厭的眼睛的手,聽到自己說:“我?guī)О?,去外面看看。?/br> 她被送回來的第二日,新帝便撤了矗立在九華巷的軍隊(duì),只剩下幾個看守的士兵立在巷口,時刻盯著這些前朝世家動向,限制他們出入九華巷的自由,算是威懾。 宋初姀牽著崔厭的手踏出門檻,輕輕呼出一口氣。 她不太想見到崔忱,更不愿與他在同一屋檐下相對無言。 “阿母?!贝迏捬鲱^看她:“許多下人都在說阿母的壞話,阿母能不能讓爹爹將她們都整治了?!?/br> 說閑話的人太多,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小郎君面前說,但是崔厭心里卻明白。 往日里阿母在家中一直備受稱贊,他實(shí)在是不懂為何一夜之間就變了。 宋初姀目光閃爍,扯出一抹淡笑。 她被那個將軍帶走了幾個時辰又完好無損送回來的事情人盡皆知,哪怕她與那將軍那君上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落在旁人眼中也與真的發(fā)生了沒什么兩樣。 這樣的事情捂不住,尤其在世家里,怎么會沒有閑言碎語。 “阿母~”崔厭拽了拽她的裙子,又重復(fù):“你叫爹爹整治了她們好不好?” 宋初姀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釋,一個人說可以整治,三個人說也可以整治,但若是一群人說,難不成將所有人都砍了不成? 她伸手摸了摸小郎君的額頭,卻見小郎君一下子躲到了她身后。 她抬頭,看到了巷口面如羅剎的兩個人。 周問川揮手道:“女郎,好巧啊?!?/br> 頓了頓,他又訕訕道:“抱歉?!?/br> 剛剛那段對話他和主上可都是聽到了,他沒念過書,就知道行軍打仗,軍營里遇到喜歡的東西都是打一架直接搶,倒是沒想得這是毀人清譽(yù)。 若是主上將人收了便罷了,自然沒人敢置喙,只是主上沒收,這小娘子日子怕是不好過。 宋初姀斂眸,不動聲色將崔厭擋在身后,兩手交疊屈膝,恭敬行禮:“君上,周將軍。” 倒霉! 若是知道出來會遇見瘟神,她寧愿和崔忱在同一個屋檐下相看兩厭! 裴戍看著她微垂的烏發(fā),上面的蝴蝶流蘇釵隨著她的動作微顫,好似活了一樣。 他看了好一會兒,方才將目光移到她躲在她身后的小郎君身上。 模樣清秀,長得與崔忱一模一樣。 她竟已經(jīng)為崔忱誕下了孩子。 裴戍想笑,更多的卻是自嘲。 遠(yuǎn)遠(yuǎn)看到那小郎君的時候,他甚至閃過一種荒謬的念頭。 明知道不可能,他內(nèi)心卻依舊有期盼。 直到真相如一桶冷水潑下來,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她與崔忱成婚三年多,有子嗣不是很正常嗎?就算是他當(dāng)年與她暗結(jié)珠胎,以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生下來。 指腹下意識摩梭起掛在腰間的刀柄,力氣大的皮rou發(fā)紅,疼痛穿過厚厚的繭子傳到掌心,帶起絲絲麻意。 長時間維持著行禮的動作,宋初姀覺得自己脖子都要斷了。 直到她快要堅(jiān)持不住的時候,眼前人才開口:“起來吧。” 總算得了解脫,宋初姀起身,卻依舊垂首。 周問川突然覺得這場景有點(diǎn)像前幾天看的話本子里紈绔子欺壓良家女的場景。 他掌心在衣角搓了一下,看向裴戍,忍不住道:“君上,時候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宮了。” 沒人回答。 裴戍依舊死死盯著宋初姀,許久啞聲問:“這是你的孩子?” 第4章 這話問得突然,誰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崔厭卻是聽懂了,抓著宋初姀裙擺探出頭來,怯生生道:“我是阿母的孩子。” 明知道答案,心卻還是涼了半截。 裴戍眸光一沉,冷哼一聲轉(zhuǎn)身便走。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宋初姀沒有反應(yīng)過來,僵立在原地,有些懵。 周問川連忙跟上去,又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微哂,若有所思。 走出巷口,裴戍突然停住腳步。 “周問川。” “臣在!”周問川神色一凜。 良久卻沒等到君上開口,他疑惑地抬起頭。 裴戍好似剛剛回過神來,冷硬道:“傳令下去,那夜的事情誰再多嘴,就拉去城門砍了。” - 閑言碎語一夕之間消失得一干二凈。 原因無他,新君派了人來,不由分說便將那些傳閑話的人全拖出去給了二十大板。 一時之間崔府下人損失了不少,卻徹底清凈了。 眾人這才想起,流言蜚語的另一頭不是別人,而是新君最看重的少年將軍。 自己看中的重臣與有夫之婦傳出上不得臺面的閑話,新帝自然不會放任。 因此,無論旁人心中怎么想,總歸是沒人再敢當(dāng)面嚼舌根了。 宋初姀將桌案上的檀香點(diǎn)燃,看著絲絲縷縷的輕煙出神。 府中沒了流言蜚語自然是好的,只是她隱隱有些不安。 身后傳來木門吱呀聲,她回頭,看到了陰影中身材頎長的男人。 崔忱站在門口,不見白日頹廢,月白色的長袍在月光下有些發(fā)暗。 “卿卿。” 他關(guān)上門,走到宋初姀面前,苦澀道:“府中傳了那么久的流言蜚語,是我失察。今日若不是新帝派人前來肅清,不知你要平白受多少委屈。” 宋初姀眉頭微蹙,不吭腔。 崔忱鮮少會踏足此地。 他知道,她不喜歡。 崔忱掃過宋初姀的臉,坐在了她身邊。 兩人的腿貼在一起,溫?zé)岬募∧w透過衣衫傳給彼此,仿佛真是一對鶼鰈情深的愛侶。 “這些日子卿卿受委屈了,以后我定不會讓這些流言蜚語再傳到卿卿耳中?!?/br> 宋初姀抬眼,對上崔忱的視線,神情淡漠。 可笑,那些話整整在府中傳了三日,崔七郎未曾露過一次面,他用什么保證? 薄唇微抿,宋初姀似貓的眸子帶了冷意。 “府中那些流言蜚語我不管,但是不能影響到阿厭?!?/br> “今日之事,是你崔忱失察。” 從前她鮮少會冷臉待人,端得一副賢良模樣。 哪怕他鮮少踏足她這里,日日留宿妾室那里,她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 像是畫中的假人。 崔忱指尖動了動,伸手去碰她的鬢邊,卻被躲開了。 動作微頓,崔忱轉(zhuǎn)而將手放到自己膝上,覆上了她的手背。 寒夜微涼,肌膚相觸,帶起陣陣溫?zé)帷?/br> 宋初姀抽出被他扣著的手,語氣淡淡:“時間不早了,郎君回去休息吧。” “可是今夜我——” “白日里后院的meimei們受了驚嚇,郎君不去看看嗎?”宋初姀打斷他的話,刻意錯開他的目光。 桌案上的熏香燃到中段,香灰跌在香盤上。 周圍寂靜,崔忱垂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