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把筆記本旋轉(zhuǎn)180度，從背面打開，翻到中間被標(biāo)記的一頁。

    真正的答案是如此的荒謬。

    這是一切的核心，他必須以這個為線索，串聯(lián)起劇本的內(nèi)線。

    而對于何已知來說，陪小符少下棋基本上就等于坐著發(fā)呆。

    “在那些顛覆一切的時刻，他在想什么？”

    那可不是隨口一問的眼神。何已知用手按著頭疼的太陽xue。

    “你在看什么？”符玉昆聽到聲音抬頭。

    任憑他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這個答案。

    直到如今，時隔半年，他才終于得知了這個無論他怎么調(diào)查、思考都沒有結(jié)果的答案——

    他用筆在問題的后面寫下自己的名字，接著把它連同問題一起劃掉。

    所以他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本子和筆。這已經(jīng)成了他下意識的習(xí)慣。

    “真的嗎？！”

    因為符玉昆每落一子都至少要思考半個小時。

    好在他并不反感發(fā)呆。

    看他那苦苦思索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高手在下什么曠世棋局。

    他停下來，嘆了口氣：“那就一局?！?/br>
    何已知。

    劇作家不置可否地應(yīng)了一聲，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經(jīng)過茶幾旁時，看到符玉昆有點狼狽地把剛才擺到桌子兩邊的祺罐拿回到自己面前。

    何已知用手輕輕捻過筆記本封面上的暗紋，因為長期使用，內(nèi)頁的間隙變大，本子比雁行剛送給他的時候顯得更厚一些。

    他現(xiàn)在能確定，自己與自己下棋也許可以挖掘內(nèi)心，但一定不能提高棋藝。

    為此他查遍了網(wǎng)絡(luò)上所有的資料，甚至拜托鄭韓尼找了學(xué)校內(nèi)網(wǎng)的檔案，還聯(lián)系了和雁行有糾葛的人……但都沒有收獲。

    小符少大概也知道以自己的水平和落子速度找個旗鼓相當(dāng)?shù)某羝搴t子還不把人家氣走簡直是奇跡，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無論如何也不想把他放跑，好說歹說地勸著何已知住了下來。

    何已知也沒什么好隱瞞的：“雁行的資料?！?/br>
    何已知倒著翻看筆記本，里面有他梳理的雁行的經(jīng)歷，夾雜著以前的自己對這個問題的各種猜測。

    “嗯?！?/br>
    但真實情況是何已知下的不好，符玉昆比他還爛。

    對此，符玉昆的反應(yīng)是眼睛一亮：“要來一局嗎？”

    “教你的人呢？”

    “不了，我會得很少?！焙我阎f，“你可以找其他人過來，不用顧慮我，我馬上就走?！?/br>
    這是何已知到這的第四天，這盤菜鳥互博的棋局終于進入了中盤。

    封皮被燒黑的右上角和缺角的內(nèi)頁提示著它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什么。

    這一下就下了好幾天——

    “哦沒關(guān)系，你可以多待一會，我只是隨口一問。我都是和自己對弈，沒跟人下過。”

    “劇本不是已經(jīng)寫完了嗎？”小符少奇怪地問。

    “是啊……”

    何已知看著被涂掉的字——可不是嗎？

    劇本已經(jīng)寫完了。

    盡管因為captain的病，他不能再參加比賽，但契約精神滿分的符玉昆還是支付了他應(yīng)得的報酬，他可以帶著排練好的劇組到法國，參加哈蒙尼歐戲劇節(jié)。

    一切都和他最初的計劃一樣。

    就像雁行用的那個詞：“回到”原本的生活。

    從結(jié)果論來看，目前的情況就是，他繞了一個大圈，得到了自己最初想要的結(jié)果。

    可問題是，他感受不到應(yīng)有的喜悅。

    “下好了嗎？”

    何已知掃視棋盤，沒有找到符玉昆落子的地方。

    “沒有，我得再想想。差不多到我該出門的時間了，晚上回來再下?！?/br>
    符玉昆把手里的黑子丟回棋罐中，蓋上蓋子，又拿出一個透明的罩子把棋盤蓋住，防止棋子被風(fēng)吹亂。他真的很珍惜這盤爛祺。

    小符少一邊打理自己的儀表一邊說：“其實我不介意你把你的貓和狗都帶過來養(yǎng)。你們也可以吃rou，只是最好在我不在的時間?！?/br>
    何已知合上筆記本，裝進自己貼身的衣兜里，笑得有些無奈。

    誰能想到大集團少爺為了一個祺搭子，竟然能做出這種違背自己信念的犧牲？

    符玉昆接著說：“我是認(rèn)真的，你想想。我這里難道不好嗎？”

    當(dāng)然好。

    即便是在排戲或者跟劇組時布景，何已知也沒見過比這更好的房子——

    室內(nèi)面積是雁行家的三倍，庭院雖然沒有那邊的草坪那么大，但經(jīng)營得更漂亮，種滿了觀賞植物，有專門的園藝家政打理。

    不同的植物中間還設(shè)置了孔洞很多的木制雕塑，一看就知道是司馬從容和姬東墻喜歡的。????“我不能這么麻煩你?！焙我阎f。

    符玉昆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何已知一個人，還有玲瓏球般盛開的金邊瑞香。

    他拿出手機點亮，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是一個半俯視的廚房，因為角度太大而顯得有些變形。

    何已知一動不動地盯著靜止的畫面，手指不時地摩攃屏幕上的貼膜。

    過了幾分鐘，推著輪椅的雁行從側(cè)面出現(xiàn)在手機里。

    何已知最初購買攝像頭的時候，商家的網(wǎng)頁上寫著嚴(yán)禁用于偷窺、監(jiān)視等違法用途。

    當(dāng)時的他對此不屑一顧。

    畢竟他之所以買，就是為了阻止pvc偷盜垃圾桶的違法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