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阿本把一條腿抬到椅面上,翹起椅子前后搖晃:“那你是為了什么?” 劇作家埋著頭向前走,到垃圾場門口時,忽然看到一個人站在通往卷簾門的路中前。 “那是你們同性戀太隨便了,”鄭韓尼無語地阻止阿本糟蹋本就不夠用的椅子,“要求婚表白干什么至少得有個戒指吧。” 何已知還真的沒想過為什么,只是聽說阿本能找歌,就想起了這件事而已。 到上周為止還能時不時能聽到的蟬鳴,這會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蟲子的尸體也被雀鳥分食干凈,就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可想而知一直到深夜都一無所獲。 ——看來是真的。 “不是嗎?”涂著甲油的手訕訕地回到主人下巴上,“我們一般只有表白,哦不,表白也不會,我們沒婚可求……只有對方快死的時候才做這種事情。” 最先坐不住的是鄭韓尼,如果說何已知和阿本好歹還算在頭腦風暴,有點事情干的話,他完全就是傻坐著純熬夜。 這個時間在街上的,多半都是通宵玩樂回來趕著回寢的學生。 而且因為不想影響他們辨認音樂,連打開琴包練琴都不行,只能翻來覆去地看譜子。 “表白?”何已知盯著他的手。 早就想尥蹶子的阿本趁勢附和道:“對啊,這完全是大海撈針。說實話,要不是看你朋友長得不錯,給我多少錢都不可能干的?!?/br> 貼面而來的晨風又涼又干。 他已經(jīng)快把打擊樂手敲揚琴的譜子都背下來了。 “你、你怎么知道?”鄭韓尼手一滑,譜子差點掉地上,臉紅成一個葫蘆。 何已知抬手捂住耳朵。 何已知從他的字詞間聽到了一點過于真實的煩惱:“你想求婚?” 之前也出現(xiàn)過幾次他們早上起來在門口發(fā)現(xiàn)睡倒的醉鬼的情況,但現(xiàn)在眼前那人在冷風中站得筆直,比電線桿還挺拔,顯然不像是喝多了樣子。 何已知從困倦中清醒過來,走到那人身后,正想問話,卻聽對方喊道:“你這個冷血、無恥,冷血無情的王八蛋!” 非常清澈的男聲,和異常激烈的內容。 劇作家嚇得往旁邊退了一步,探身過去看到了那人的側臉,細膩的皮膚沐浴在清亮的晨光中,凸起的眉骨和鼻梁線條優(yōu)美,甚至在輪廓上還有點像舞蹈家吳千羽。 對方?jīng)]有注意到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來是想告訴你……不對,”激昂的語氣猛地低下來,低聲棒讀道,“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也不對,我之所以今天過來就是想……” 只見那人念念有詞地交叉腿,微微轉了半圈,露出正臉,何已知這才認識到:他不僅僅是長得像吳千羽,而是就是吳千羽本人! 聯(lián)想到剛才聽到的聲音,他發(fā)現(xiàn)一個驚人的事實—— 對方此時也注意到他,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是誰?” “你是男的?” 在何已知還沉浸在驚悚中時,吳千羽先反應過來,撩了撩垂到耳旁的頭發(fā):“怎么,你是我的粉絲嗎?如果這就失望了說明你還不夠格。” 說完,他傲慢地轉過身,繼續(xù)朝垃圾場里面走了兩步,到卷簾門前。 何已知跟過去:“你——” “你還在這干什么?”吳千羽擰著眉,很不耐煩地揮了下手,“我現(xiàn)在要找前男友撒野,沒空理你。” “我住這里?!?/br> 何已知趁著他揮手的間隙回答了他的前半句話。 “啊?” 吳千羽驚訝得像一只燙了腳的兔子,眼珠子差點飛出去。 何已知則是為他的后半句震驚:“前男友?!” 兩人一同開口,又一同噤聲,警惕地打量著彼此。 沉不住氣的吳千羽惡人先告狀:“你鬼叫什么?” 明明是你叫得比較大聲。????“我——算了,”何已知按了按眉心,有點無奈,“我沒睡覺,情緒有點激動?!?/br> “我也是,”吳千羽說,“我想到要來這,激動得沒睡著?!?/br> 他往一旁讓了讓,似乎是想讓劇作家開門。 何已知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太早了,我不能讓你進去?!?/br> 何已知本來打算帶吳千羽去這條街上比較高檔的快餐店,但舞蹈家站在門口看了一眼菜單,說“不行”,然后轉頭進了旁邊清真的拉面館。 他還是穆斯林,何已知看著吳千羽的背影想到,難道是因為喜歡男的,所以裝成女的來逃過真主的法眼嗎?就像失業(yè)了但不想讓家人擔心而天天出門假裝上班的丈夫一樣,自欺欺人的謊言。 收銀員還沒來,老板親自從廚房出來給他們點單。 這個時間,連上班族都沒起,只有幾個環(huán)衛(wèi)工人坐在店前的板凳上喝著熱湯,cao著不同的方言閑聊。 在木頭長凳上坐下時,何已知覺得這畫面有些似曾相識。 仔細一想,這好像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這樣單獨和雁行認識的人吃飯了。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追憶 何已知先是把第二個重復的“冷血”改成“冷漠”,接著繼續(xù)往下看。 “在你像對待不好吃的雪糕把我扔掉時,你可知那流出來的不是糖漿而是我的悲傷……” 每一個比喻都是劇作家未曾料想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