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行抱住它的腰，但小狗還是激烈地擺動著前后腿，土黃色的圓腦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會向著大象，一會向著何已知。

    “戈多……難道你想給alex頒獎嗎？”雁行的語氣說不上是無奈更多還是不可思議更多，“說了它也是公狗?！?/br>
    戈多不理：“汪！汪汪！”

    “大象，它來頒可以嗎？”何已知問。

    大象：“當然！你看他和alex的大小多么合適！”????“汪汪！”

    大概100米外，大象和alex站在樹下，飄飄灑灑的花瓣縈繞在他們周圍。

    雁行把獎狀卷起來，用一根草捆好，放到何已知手上：“這是大象自己寫的?！?/br>
    何已知摸著戈多的頭：“要是有獎牌就好了?！?/br>
    “alex不會在意的?！毖阈姓f，“哦對，差點忘了，還有這個?！?/br>
    他從輪椅的口袋里掏出幾個草結(jié)的環(huán)。

    “這是秀秀編的?！?/br>
    看到雖然粗糙但是意外完整的編織手法，何已知可以想象到少年一邊倔強地和脆弱的草結(jié)搏斗，一邊撇著嘴說“只是因為無聊”的樣子。

    雁行把草環(huán)掛到戈多的脖子上說“不準咬哦”，然后對著何已知伸出手。

    何已知抗拒：“我也要嗎？”

    “戈多一個，你一個，alex一個，大象一個，剛好四個。”雁行把另外兩個草環(huán)也掛在戈多脖子上，只剩下一個在手里，“沒有獎牌已經(jīng)很簡陋了，總要有點儀式感?！?/br>
    “好吧?！毕氲綁褲h和小狗期待的眼神，何已知摸了摸脖子，認輸?shù)貜澫卵?/br>
    雁行把草環(huán)輕輕放在他頭上，擺正位置：“好了！”

    之后何已知引誘著戈多，一路小跑到大象面前，兩個人互相鞠躬。

    何已知先把獎狀遞給他，從戈多脖子上取下草環(huán)為大象帶上，然后把最后一個草環(huán)給他，看著壯漢小心地捧著快要散架的草環(huán)，虔誠地戴到alex的頭上，本就漂亮的小白狗帶上以后就像希臘神話里的精靈一樣圣潔。

    大象緊緊地抱住alex，小白狗開心地舔著壯漢的臉。

    何已知抱起扒著壯漢的腿想湊熱鬧的戈多，把這個美好的時刻留給他們兩個。

    他們走回出發(fā)的地方，雁行還等在那里。

    看到長發(fā)青年一步三回頭的樣子，雁行問：“怎么了？”

    “沒，”何已知盯著木棉樹下的寵物和主人，“只是在想這項運動和比賽對他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才能展現(xiàn)出那么幸福的樣子。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哈蒙尼歐吧。

    “給?！毖阈袑我阎鹗直?，手握成一個拳頭。

    “什么？”何已知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伸出手，看到幾顆糖果落在他的手心。

    “獎勵?！?/br>
    何已知把糖果剝開，發(fā)現(xiàn)是牛rou干，剛剛放到嘴里，卻聽到雁行詫異的聲音：“你干什么？這是給戈多的?！?/br>
    “??？”何已知滿臉漲得通紅，捂著嘴想吐出來，卻一不小心咽了下去。

    雁行大笑：“沒事，人也可以吃。你們一人一半吧。”

    何已知咳嗽了半天，好不容緩過氣來，沒臉去看雁行的表情，坐在地上把牛rou干全部剝開喂給戈多。

    “多吃點，吃飽了有力氣才不會被人欺負……”他小聲地碎碎念著。

    “把它留在我家吧?！毖阈姓f。

    “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你？”何已知沒有回頭，雁行不知道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截微微發(fā)紅的耳骨從青年凌亂的發(fā)絲中露出來。

    “反正它也沒地方去，你家有貓不是嗎？”雁行聳了聳肩，無所謂道，“而且我覺得把它留下可以增加你同意我提議的可能性，所以，為什么不呢？”

    何已知沒有馬上回復，他看著戈多把最后一點牛rou渣吸進嘴里，拍了拍手，向后倒在地上，抬頭看向雁行：“你真的覺得讓我住在你家訓練captain是個好主意？”

    這不是他第一次通過這樣的視角看輪椅上的男子，他們第一次在胡同相遇時，雁行就是從這樣的角度向他伸出手。

    當時他沒有接受。

    “你不怕我是個壞人或者……別有所圖？畢竟你才認識我兩天?！?/br>
    “我也才認識你兩天，如果你搬進來不怕我別有所圖，那我也不怕?！毖阈邢袷锹牭绞裁从腥さ氖虑椋旖锹舆^一個短暫的笑容，“怎么？難道你覺得你是個健全人我不是，就意味著我們之間存在不對等的力量關系，所以處于弱勢一方的我應該更小心一點？”

    何已知：“我沒有這么想?！?/br>
    “那就好?！毖阈杏檬直蹞沃鍪?，俯身向他靠近，“我是請你來工作，不是邀請你同居，未成年人還在呢，怕什么？”

    也是那一個瞬間，何已知意識到自己不知覺地屏住了呼吸。他需要主動地去調(diào)動隔膜，讓空氣從肺里排放出來。

    這好像是他和雁行第一次這樣冷靜的面對面，他已經(jīng)習慣了在走動時觀看男子頭頂?shù)陌l(fā)旋，或者是駕駛車輛時的側(cè)臉。

    但這樣直面……他發(fā)現(xiàn)雁行長了一雙貓一樣的眼睛。

    “我要去開車，你想躺可以再躺一會。我把captain帶走了。”

    雁行說著，輪子軋過路面遠去，被壓彎的青草過了一會又自己直起來。

    戈多撲到何已知胸上，嘴里吐出幾截草渣，他脖子上的草環(huán)已經(jīng)只剩一小段了，搖搖欲墜地卡在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