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郁嘉木突然轉(zhuǎn)過頭，望向他，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他。

    司哲拿著手機的手就愣住了，愣神的時候，下意識按了拍照鍵，咔擦一聲。

    司哲：“……”

    這張照片還拍的特別好，目光銳利。

    郁嘉木徑自走了過去：“學(xué)長找我有什么事嗎？”

    司哲偷拍被抓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郁嘉木索性開門見山道：“你是司睿的哥哥？”

    不會吧？反被調(diào)查了？這個小朋友真的只有十八歲嗎？現(xiàn)在的小朋友都這么厲害？司哲僵了下，沒有回答，而是反詰：“那你就是祈老師的新男友？”

    郁嘉木臉都沒紅一下，理所當然地點了頭：“換個地方說話吧?！?/br>
    他們沉默地往樓下走去，離開人多的地方，直到走到人造湖的湖心涼亭。司哲一路上觀察著身邊這個男生，是很高大成熟，和他那個幼稚沖動的堂弟是差很多，難怪司睿那小子一敗涂地。

    現(xiàn)在是冬天，湖上有點陰冷。

    司哲把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玩味地發(fā)問：“你怎么知道我是司睿的哥哥？怎么查到的？”

    “不需要怎么查?！庇艏文净卮?，“報道那天就知道了，你長得和司睿挺像的，我問了一下其他同學(xué)，知道你的名字，就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了?！?/br>
    司哲嘖了一聲：“原來是這樣，是我蠢了?！彼D(zhuǎn)頭盯著郁嘉木，“但你這么大方地和我承認了？不怕我去告訴祈老師嗎？”

    郁嘉木側(cè)身，有條不紊地說：“如果你打算馬上告訴司睿的話，就會直接帶他來確認了吧。但你是自己過來的，就是說，你其實也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有四個月他就高考了，而且祈南還是他親戚家的叔叔，年紀也比他大那么多。祈南告訴我他家里人很反對，我想你就算是他的堂哥，大概也并不贊同他的單戀，也并不想看到他和祈南在一起吧?！?/br>
    “所以，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br>
    “我不希望他不管不顧地跑去和祈南把我的事都說了。”

    “你也不想他的高考被影響，更不會想看到他和祈南在一起?！?/br>
    司哲的笑意漸斂，終于正眼看待郁嘉木了，雖然這個郁嘉木比他小好幾歲，和他堂弟一個歲數(shù)，但顯然沒有司睿那么幼稚、頭腦簡單，司哲停頓了片刻，才說：“難怪你小小年紀就能把祈叔叔騙到手，果然有勇有謀。我從小認識祈叔叔，就沒見過他談戀愛，你還是第一個，說實話，我也有點好奇能夠攻略祈叔叔的是個怎樣的人。”

    “你現(xiàn)在見到了。有特別的感想嗎？”郁嘉木問。

    司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上掠過一道光，讓郁嘉木看不清他的眼神：“你說的大部分都對，我確實完全不贊同司睿追祈叔叔。但是，祈叔叔對我挺好的。我受他關(guān)照多年，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你騙。我可以不告訴司睿，但是我找不到理由不告訴祈叔叔?！?/br>
    郁嘉木看著司哲，說：“你難道覺得我是能瞞著他一輩子嗎？”

    司哲愣了愣。

    “我會自己告訴他的，你又何必引火燒身？”

    “我?guī)湍愀愣ㄋ绢?，讓他徹底死心?！?/br>
    “祈南那邊，你也不用騙他，暫時保持沉默當成不知道就夠了?！?/br>
    司哲沉默了。

    郁嘉木說的不錯。

    他是和祈叔叔有親戚關(guān)系，可是也沒多親近，誰知道他告密之后會是個怎樣的情形，萬一還怪他多事呢？

    司哲過了好半天才訕訕地問：“那假如今天我是帶著司睿一起來的呢？”

    郁嘉木冷靜地反問：“你帶了嗎？”

    司哲搖了搖頭，感嘆：“真是后生可畏?！?/br>
    ——

    祈南剛才過來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對勁了，直到剛才起來講課，站了一會兒，就感覺到后面有什么東西流出來了。

    其他知道這是什么，程先生經(jīng)常弄在里面……真是無比尷尬。

    祈南一低頭，大教室的講臺下面坐著的密密麻麻的學(xué)生們，無數(shù)的目光都在注視著他。沒人知道他緊扣到最上面一顆紐扣的襯衣下面遍布吻痕，也沒人知道他股間還……。祈南不自在地坐下來，他怕萬一露出點什么痕跡，被人看到了，那樣一來，所有人都會知道自己被男人侵犯過。

    在精神緊繃的情況下，每一秒都那么漫長，祈南心亂如焚，好不容易熬到結(jié)束，熬出滿頭冷汗。

    講座一結(jié)束，祈南還以為能走了，結(jié)果學(xué)生們跟蝗蟲似的涌過來，一個個的手里都拿著他以前出版的畫集，還算有秩序，排好隊求簽名，筆都給準備好了。祈南擦擦額頭的汗，一個一個給簽名過去，簽到手都酸了，好不容易寫完了，孩子們又期待地問他能不能合照。祈南看著他們崇拜的目光，實在說不出無情的拒絕。

    再忍一忍吧。

    祈南在學(xué)美術(shù)的學(xué)生里相當有人氣。

    祈老師可以說是他這一代最出色的幾個青年畫家之一，是多個美術(shù)協(xié)會的會員，畫風(fēng)以細膩見長，畫集在多國出版，舉辦過個人畫展，業(yè)界的評價頗高。不僅如此，他還立了一個項目基金，扶助擁有美術(shù)才能但是家境貧困的學(xué)生，無償收過幾個學(xué)生到他的畫室教授繪畫。

    除這些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祈老師長得漂亮。

    等到這些都結(jié)束，已經(jīng)差不多下午四點了。

    祈南身心俱疲。

    學(xué)校的工作人員圍上來：“祈老師，辛苦您了，謝謝您特地前來，我們已經(jīng)訂好了酒店，現(xiàn)在過去吧?！?/br>
    祈南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是必要的應(yīng)酬還是要參加一下的，他勉強打起精神，微笑道：“那麻煩你們了?！蚁热ソ栌孟孪词珠g?！?/br>
    祈南進了廁所隔間，鎖好門。

    脫了褲子，雖然他嘗試著夾緊，但還是流了一部分出來，內(nèi)褲上黏糊糊的一片，祈南嘆了口氣，自己用紙巾都清理干凈。他當然沒有帶干凈的內(nèi)褲，只好稍微擦干凈之后繼續(xù)穿著。

    難受。

    祈南穿好褲子站起來，忽的感覺到腦袋一陣發(fā)昏，眼前發(fā)花，差點沒站穩(wěn)，額頭里一抽一抽地疼。

    扶著墻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祈南走出隔間，到盥洗臺，擰開冷水，剛要用水潑臉，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哆哆嗦嗦地去拿手機，手一滑，手機直接掉進了水龍頭下面。

    祈南急急忙忙把手機撈出來，屏幕已經(jīng)花了，他嘆了口氣，把手機表面的水擦干，裝進兜里。

    外面日頭已經(jīng)漸漸低落了。

    “祈老師你坐我們的車去吧，到時候我們把你送回去。”

    “祈老師……祈老師……”

    “祈老師……你怎么了？”

    祈南走著走著，愈發(fā)覺得呼吸困難，他按住胸口，深呼吸，冰涼的空氣沖進肺里，卻仿佛總也不夠。他往前方看了看，一條路也搖晃著變成了兩條路，祈南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世界還是在分裂和重合。

    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驅(qū)使著驅(qū)殼又走了幾步，停下來，好不容易才提起一丁點力氣輕聲說：“停一停罷，我身體有點不舒服，讓我休息下?！?/br>
    然而無處可靠。

    祈南往前跨了一步，仿佛一腳踩空，直直跌倒在地上，再也支撐不住，昏迷過去。

    第24章

    郁嘉木三點半下課回寢室，室長汪濤拉了他說：“今晚我們寢室促進感情兄弟會，一起去吃晚飯吧，你小子這次別想溜了?！?/br>
    郁嘉木是個十足十見色忘友的，明早沒課，他還想去找祈南呢，昨晚太不盡興了，他打了個電話給祈南，卻沒有人接聽。

    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課了??？是有事嗎？郁嘉木納悶地想。

    “還把不把我們當兄弟的了？走了走了?！绷硗庖粋€室友鄒康說。

    要干什么？郁嘉木下意識覺得沒好事，但因為聯(lián)系不上祈南，暫時也沒事做，就被推著走了。

    到了半路，汪濤才松口說：“倩倩同寢室的妹子說今晚愿意和我們一起吃飯。給個面子，去吧。”

    “是字面意思的吃飯，還是有別的意思？”郁嘉木問。

    “這個……大家都懂的嘛。你當成一般的聚餐也行嘛?！?/br>
    郁嘉木看看其他幾個室友，實在拂不過面子，算了，去就去吧。

    幾個女生都已經(jīng)在美院的后門等著他們了，都換了一身衣服，畫著精致的淡妝，青春靚麗。

    郁嘉木走在最后，看著手機上祈南的號碼，他再撥了兩遍，依然沒有接通，他皺起眉。

    “你很懂花嗎？”身旁，一個甜美的女聲響起。

    郁嘉木轉(zhuǎn)過頭：“你在問我？”

    “對，不是你還是誰？今天看你叫出了那株茶花的名字?！迸阳W邊落下的一綹長發(fā)撥到耳后，“我很少見到懂花的男生。還是理科生，你不是化學(xué)系的嗎？”

    “我不懂?！庇艏文救鐚嵒卮?，他想起祈南，眼神和語氣就變得溫柔了，“是我的……一個朋友很喜歡花?！?/br>
    女生愣了愣：“你的那個朋友是女的嗎？”

    郁嘉木輕聲回答：“男的?！?/br>
    “我叫蘇菡，菡萏的菡，你呢？”

    郁嘉木看了她一眼，正要回答，前方忽然掀起一陣喧闐聲。

    “怎么了？”

    “怎么都圍在那里？”

    “好像有人昏倒了?！?/br>
    郁嘉木并不關(guān)心，只隨著人流前行，等接近了些，他聽到圍在那的人在說：

    “祈老師？祈南老師？”

    “快叫救護車！”

    郁嘉木聽到“祈南”兩個字瞬時腦袋一空，在意識出現(xiàn)之前，身體已經(jīng)擅自動了起來，朝著人群的中心擠了過去，他撥開人群，看到倒在地上的那個人，像是心臟被瞬間緊攥住，手腳都變得冰涼。

    郁嘉木的腳自己抬了起來就要走過去，旁邊有人擠過來，撞到郁嘉木，他踉蹌了一下，終于站穩(wěn)。

    郁嘉木這才停下來，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又不是醫(yī)生，他上去能做什么？

    他現(xiàn)在上去了，等到祈南醒過來他怎么解釋自己為什么會正好在這里？

    祈南會知道他的欺騙。

    你不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