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早就有了,”杞青說,“你沒注意吧?都有一個多月了?!?/br> 原來早就有了,只是從挪威飛回來時他們心緒復雜無暇注意。 左邊的吉祥物是熊貓,很容易辨別。 徐槐指了指右邊紅色的吉祥物,有些好奇:“這個是什么?” 杞無憂:“柿子吧?!?/br> “你倆……”杞青無奈道,“這是燈籠?!?/br> 機場外還搭建了冬奧主題的宣傳花壇,上面有雪花、飄帶等裝飾,在夜幕中亮起五彩斑斕的燈光?!∫磺卸甲屓烁杏X到冬奧會近在咫尺。 出了機場,杞青就要和他們分道揚鑣,他要回家,而杞無憂和徐槐則要回訓練基地。 “無憂,”杞青走到杞無憂身邊,遞給他一個什么東西,“這個拿著?!?/br> 杞無憂茫然地盯著那張薄薄的卡片,意識到這是一張銀行卡,他沒有接。 “這是你爺爺留給你和杞愿的,你們一人一半,”杞青解釋道,“密碼是家里的座機號前六位,你拿著?!?/br> 杞無憂愣了愣,“我姐……” “杞愿的錢我給她轉(zhuǎn)過了,這里面的都是你的。” 杞無憂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情緒還沒調(diào)整過來,變得過分脆弱,還有點敏感,杞青的話好像是在和他劃清界限一樣。 杞愿是從小跟著杞青長大的,盡管上學之后他們就沒再一起生活過,但父女之間的感情還是有的。而杞無憂就不同了,說得夸張一點,他和杞青的熟悉程度還不如街坊鄰居。 他忽然產(chǎn)生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我不要?!辫綗o憂生硬地拒絕。 杞青不理解:“你以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我自己有錢?!辫綗o憂僵著臉,還是不肯收。 “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必須拿著?!?/br> “都給我姐吧,我不要?!?/br> 兩人僵持片刻,杞無憂始終不松口,杞青只好一籌莫展地看向徐槐,眼神帶有求助意味。 “小杞的確有錢,”徐槐望著杞無憂,“但這是爺爺對你的心意,你也不要嗎?” 寂靜的冬夜,冷風呼嘯地刮到人臉上,刺骨生疼。杞無憂眼圈有些紅,偏過頭,不去看他們?nèi)魏我粋€人,“不要?!?/br> 又在犯倔。 徐槐嘆了口氣,從杞青的手里抽走了那張卡,“我先替他保管吧?!?/br> 第181章 你心疼了 回訓練基地的路上,杞無憂坐在車里,全程望著窗外神游。沉默了一路,他本來話就比較少,現(xiàn)在更是寡言。 身旁的徐槐安靜觀察了他一會兒,“小杞?!笨窟^來,輕輕碰了碰他冰涼的手,“你生我的氣了嗎?” 手被一只溫暖的手攥住,牢牢握進掌心,杞無憂扭過頭,撞入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眸。 空洞的目光聚起一絲神采,杞無憂愣了愣,下意識說:“沒有。” 徐槐盯著他看,好像能透過瞳孔捕捉到他的情緒。兩人對視了幾秒,杞無憂先忍不住移開視線,只好坦白道:“還是有點兒生氣的?!?/br> 徐槐收下了杞青給他的銀行卡,杞無憂根本不想要,也不想徐槐替他接過來。 在他看來,杞青給他錢,是帶著一種就此和他劃清界限的想法。所以他當時整個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滿心只有抗拒。現(xiàn)在情緒有所平復,但仍不可避免地感到些許難過和煩躁。 “槐哥,”杞無憂頓了一下,又聲音低低地說,“我很煩,但是不想和你吵架。” 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徐槐是他最珍惜的人,他不想和徐槐有任何的不愉快。 沉默片刻,徐槐“嗯”了聲,身體微傾,又往杞無憂這邊湊近了些。 他伸手,捧著杞無憂的臉,讓他看向自己,認認真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寶貝,我們不吵架?!?/br> 杞無憂點點頭,臉頰被徐槐的手捏得微微鼓起,看上去有點呆。 氣氛沒有剛才那么沉重了。 徐槐笑了笑,松開手,“我覺得,爺爺把錢留給你和你jiejie,是希望你們能過得好?!?/br> “嗯,我知道。” 杞無憂垂下眼睛,停頓少時,又道:“我不要他的錢也可以過得很好?!?/br> “是呀,小杞特別棒,可以靠比賽獎金和贊助養(yǎng)活自己。” 杞無憂抿抿唇。他目前的存款只夠養(yǎng)自己,如果想要養(yǎng)徐槐的話還有一定距離,他需要更努力才行。 “既然這是爺爺留給你的錢,就說明他很希望你收下,你爸爸只是代為傳達,也許并沒有別的意思?!毙旎蹦軌蚶斫忤綗o憂的心情,但卻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畢竟未曾經(jīng)歷過,一切安慰都顯得那么徒勞和蒼白,他能做的就有陪伴和盡自己所能地開導。 杞無憂說:“其實爺爺不是我親爺爺,杞青也不是我爸?!?/br> “……什、什么?”信息量過大,徐槐一時間沒聽明白,腦子好像不夠用了。 杞無憂就和他解釋了一下自己是被爺爺收養(yǎng)的,講的時候很坦然,語氣平淡,不想讓徐槐覺得自己的身世很可憐。 徐槐聽完,表情復雜,半天沒說話。 “這樣啊,我明白了……”他遲疑了下,問,“所以你是覺得,爺爺去世以后你就沒有別的家人了么?” 他沒有刻意在杞無憂面前回避爺爺去世這件事。在死亡面前,回避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行為。杞無憂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情緒,如今也可以冷靜地直面現(xiàn)實。 “不是?!彼裾J。 杞愿是他jiejie,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不過爺爺不在了,他們之間好像就缺少了一條相互連接的紐帶。盡管不太熟悉,但杞無憂也是把杞青當作家人的。 離開洛陽之前,杞青向他和杞愿承諾過,即使他們以后都不住在這里了,也不會把老房子賣掉,當時他沒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想想,杞青說這句話,也許是為了讓他安心。 “所以這張卡你可以先拿著?!?/br> 杞無憂望著徐槐塞到他手里的銀行卡陷入思索。 “要是不想要的話……也可以用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徐槐忽然想到一個主意,“爺爺不是一直在推廣傳統(tǒng)武術嗎,以后你可以把錢捐給武術協(xié)會這一類的機構?!?/br> 杞無憂環(huán)住徐槐的腰,把頭埋在他的頸窩,嗓子里發(fā)出悶悶的聲音:“好?!?/br> 兩天后,他們到達斯廷博特。時間緊迫,短暫倒了下時差就立刻開始上雪訓練。 “你們這次來得有點晚啊?!?/br> 訓練場上有許多熟悉的面孔,杞無憂最為熟悉的非思文莫屬。 他穿著一身鮮紅的雪服,懷里抱一塊貼滿贊助貼紙的黑色滑雪板。 思文和其他滑手大多是提前一到兩周就抵達斯廷博特訓練,只有杞無憂,眼看著資格賽還有三天才姍姍來遲。 比賽臨近,留給杞無憂適應場地、調(diào)整狀態(tài)外加訓練的時間不多了。 “只要能按時參賽就不晚?!辫綗o憂的私事,徐槐也沒有和思文多作解釋。 連續(xù)幾天都是晴朗無風的好天氣。湛藍色的天空明凈而高遠,云影掠過遠處的湖面。 從白天訓練到傍晚,夕陽像一盞漸漸熄滅的燭火,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溫度驟降,雪道上也結了一層冰渣,泛著銀色的光,如同剔透的水晶。 晚上八點,訓練場上燈火通明,滑手們還在進行最后的賽前訓練。 思文剛從大跳臺上下來,正在候場區(qū)休息。 “sven.”忽然聽到有人叫他,抬頭一看,是徐槐。 思文目露疑惑:“你怎么沒去看著yoyo呢?” “不看了,讓他自己練一會兒吧。”徐槐在他身邊坐下。 “哦——”思文轉(zhuǎn)頭看他,拉長音道,“你心疼了。” 徐槐聳了聳肩,沒否認。 的確是這樣。 杞無憂在練新動作,整個下午幾乎一直在摔,沒站過幾次。徐槐看他摔多了心疼,但也不能不讓他練。 思文晃了晃手里的手機,“我在點kfc,你和yoyo要吃嗎?” “他不能吃。” 運動員都需要在賽前控制飲食,杞無憂在這方面極度自律。 思文還以為是徐槐不讓他吃,咂舌:“吃一點也不行嗎?這么嚴格?!?/br> 他又說:“他不吃你可以吃啊?!?/br> 徐槐:“不了,我陪他。” 他拿出手機,回看剛才錄的訓練視頻。 杞無憂這一跳的空中姿態(tài)無可挑剔,身形輕盈,跳至最高點時,屈膝完成了一個難度極高的雙手抓板,黑色雪服與腳底拉至身側(cè)的彩虹色雪板形成鮮明對比。 “漂亮!”思文忍不住感嘆。 不過最后還是出現(xiàn)了失誤,落地時放板的時機沒把握好,雪板直接呲了出去,手掌扶雪嚴重。 摔倒后,他幾乎連個緩沖的時間都沒有,立刻爬了起來,神色如常地開始排隊準備下一跳。 思文莫名嘆了口氣,“上次見面還是個小孩子呢,現(xiàn)在怎么好像突然就長大了?!?/br> 他覺得杞無憂似乎比以前更沉穩(wěn)了。 這也是對他實力的認可。 徐槐抱著手臂,懶懶道:“是啊,所以你應該有點危機感。” 思文浮夸地大力點頭:“我很害怕呀!rodeo對我來說是很難挑戰(zhàn)的動作,我就不敢嘗試?!?/br> “那是因為你有更拿手的高分動作?!毙旎钡?。 杞無憂正在練習成功率最低的rodeo,后空翻與偏軸轉(zhuǎn)體的組合動作,這是他之前嘗試過的一個動作的進階版。 到了現(xiàn)在這個階段,能在賽場上做出1800、1980的滑手比比皆是,裁判打分的標準更為多元化,不再一味地追求空翻轉(zhuǎn)體的圈數(shù),還要在空中動作上尋求進一步的突破。不止是為了眼前的世界杯,更是為了近在咫尺的冬奧會。 思文休息好之后又去了大跳臺,徐槐也去落地點外面看他們訓練,一直訓練到工作人員開始清場,他們才一起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