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肖教練回來有啥用,誰不知道他偏心!”三人之中的老大說著又狠瞪了杞無憂一眼。 “你們幾個趴門口干啥呢?”門外突然響起肖一洋的聲音,“都訓練完了?行,加個晚訓,十圈速度耐力跑?!?/br> 蹲守在門口吃瓜的隊員們瞬間一哄而散。 肖一洋推門進來,眼角突地一跳。 咋這么多人???不是說四個嗎? 一二三四五…… 肖一洋環(huán)視一圈,豁,整整齊齊七個人,分成兩撥站著,都能組兩攤麻將了。 除了打架那四位,還有拉偏架的喬巍然和另外兩個幫忙拉架的隊員。 “搞小團體呢這是?”肖一洋抱著手臂問。 金順澤讓拉架的兩個隊員先出去了,又說:“小喬你也出去吧?!?/br> 喬巍然神色猶豫,站在原地沒動。 見他盯著杞無憂,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肖一洋又好氣又好笑:“怎么,還擔心你好兄弟受欺負???放心,他一打三,能耐可大著呢?!?/br> 喬巍然只好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肖一洋冷眼瞧著,那三個人疼得齜牙咧嘴的,渾身狼狽,而杞無憂則一臉無動于衷,看上去沒受什么傷。 他走到杞無憂面前:“你先動的手?” “嗯?!?/br> “挺牛逼啊?!毙ひ谎罄湫?。 又看向那三人:“你們仨呢,不是挨打了?人有事兒嗎?” “我頭疼?!?/br> “我腰疼?!?/br> “我腿疼?!?/br> “用不用去醫(yī)院拍片兒?”武校生揍人不是第一回 了,很講武德。他們應該都是皮rou傷,沒傷到骨頭,肖一洋心里有判斷,“要是檢查出來毛病……” “不用不用不用!” 接下來的時間里,肖一洋把這三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還有你,杞無憂,你以為這兒是什么地方?跟武校一樣讓你用暴力解決問題?不想在這兒待著就趁早滾蛋?!彼谝淮螌﹁綗o憂說這么重的話。 杞無憂面無表情地聽著,心想,滾蛋就滾蛋,誰他媽的在乎。 大不了不練了,繼續(xù)回學校上學唄,浪費的這半年對他來說也沒什么可惜的。 又聽到肖一洋說:“兩千字檢討,明早多跑五公里?!?/br> 靜了一會兒。 “以后還打架嗎?” 那可說不準。 “不打了?!辫綗o憂平靜道。 肖一洋看他一副知錯的樣子:“回去吧你,好好反省?!?/br> “知道了?!?/br> 杞無憂轉(zhuǎn)身,背對著肖一洋,啟唇,無聲地對那三人說了兩個字。 他們都辨認出了杞無憂清晰的唇型。 ──廢物。 “杞無憂你罵誰呢?。?!” “你他媽閉嘴吧你!”肖一洋早晚得被些這莫名其妙就暴走的小孩兒氣出腦溢血來,抬手照他腦袋上狠敲了下,“人家都沒出聲,擱夢里聽見他罵你呢?” 杞無憂渾身低氣壓地從休息室里走了出來。 他臉上戾氣還沒消,眼瞳烏深,又一身黑衣,整個人都籠著一層黑漆漆的色調(diào)。 廊角是一面新布置的榮譽墻,白墻上掛著金燦燦的獎牌、榮譽證書以及合影。有道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很專注地盯著墻上的照片看。 杞無憂腳步一滯,男人有所察覺,側(cè)過頭望向他。 幽藍色的,閃動著光的眼睛。 這人好像…… 好像…… 好像一塊冷硬的石頭“咚”地落進水里,沉寂被打破,杞無憂恍然間聽見水聲。 “嗨,你就是吳憂吧?”初次見面,徐槐語氣和緩又禮貌,還十分友善地沖他笑了下。 少年眉眼間的戾氣霎時煙消云散。他在原地呆愣了幾秒,似乎是有些錯愕,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然后── 跑掉了。 真的是用跑的,步伐飛快,像陣風一樣從徐槐身邊嗖地掠過。 誒? 徐槐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人已經(jīng)跑出去沒影了。 把人都轟出休息室之后,肖一洋又和金順澤簡單商議了一下處分該怎么定。 徐槐見隊員們都走了,便敲門進去。 “無憂走了?”肖一洋奇怪道,“你不是想見他嗎,剛才沒跟他聊兩句?” “跑了……” “什么?”肖一洋怔了一下,十分納悶,“他跑什么?” “不知道啊,我還想問呢,”徐槐也同樣摸不著頭腦,“怎么一看見我就跑了?我這么嚇人嘛?!?/br> 作者有話說: 弟弟:誰他媽的在乎。 下一秒打開門:???!??!徐槐?! ……又在乎了,出去跑十圈冷靜一下。 第11章 北京之約 杞無憂跑完十圈回到宿舍的時候,喬巍然已經(jīng)洗完澡了,手里正拿著吹風機吹頭發(fā)。 吹風機嗡嗡地發(fā)出刺耳的噪音,震得人耳朵疼。 杞無憂走到喬巍然身邊,喊了他一聲:“喬巍然?!?/br> “???”喬巍然把吹風機的風力調(diào)小了一檔,大聲問,“怎么了?” “我見到徐槐了?!?/br> “什么?” 喬巍然沒太聽清,正好頭發(fā)快吹干了,于是直接關掉了吹風機:“你說見到誰了?” 杞無憂頓了下:“ryan,我剛才在休息室外面見到他了?!?/br> “我去,真的假的?!”喬巍然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 他知道杞無憂不是會開玩笑的人。喬巍然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思索片刻說:“這倒也不奇怪,月底他要參加沸雪世界杯嘛。” 雖然參賽名單還沒有正式公布,但大家似乎都默認了ryan會來參加。 去年,沸雪北京被國際雪聯(lián)升級為a級官方賽事世界杯賽,還被列入了平昌冬奧會積分賽。當時單板大跳臺世界排名第一的加拿大滑手quinten在這場比賽中奪冠,賽后他在外網(wǎng)的社交平臺上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 他說,很開心來到北京,但遺憾的是,他最大的對手與最好的朋友ryan由于身體原因沒能參賽,兩人原本約好了比賽結(jié)束一起去吃老北京銅鍋涮rou,希望這個約定明年可以實現(xiàn)。 這是他與ryan的“北京之約”。 而就在幾天前,他又更新了一條新動態(tài):2011-2018,又是一年雪季,你也期待在賽場與我相見嗎? 配圖是一張和ryan勾肩搭背的合影。應該是許多年前的照片了,黑沉的夜晚,燈光大亮的雪道上,兩張略顯青澀的臉上俱是神采飛揚的笑。 ryan在評論里回復: ooooof course! 于是大家紛紛猜測,北京之約今年看來是要實現(xiàn)了。 不僅如此,喬巍然還告訴杞無憂,ryan會出現(xiàn)在訓練基地也不奇怪,因為他和他們肖教練是認識多年的好朋友。賽前的最后幾天,他很可能就在這里的單板公園訓練。 然而那天之后,杞無憂沒有在訓練基地再見過徐槐。 喬巍然也覺得奇怪,于是就跑去問肖一洋,問ryan去哪了。 “你也喜歡ryan?。俊毙ひ谎笮χf,“南山雪場人實在太多了,他去太舞訓練了?!?/br> 南山滑雪場是北京近郊最大的滑雪場,自冬奧申辦成功以來,國家不遺余力的推廣冰雪運動,號召“三億人上冰雪”,每逢雪季,這里便人滿為患。相比于滑雪,花在排隊等纜車的時間甚至更長,雪友們常常無奈地調(diào)侃這種“排隊半小時,滑雪半分鐘”的情況。 而太舞滑雪場則位于河北崇禮,相比于北京人要少上很多,這里有最好的雪上技巧場地,而且作為北京冬奧賽事的舉辦地之一,崇禮的雪質(zhì)和配套設施也都非常棒,許多雪上專業(yè)隊都會在這里訓練。 集訓a隊就有幾個人在太舞的雪上技巧場地訓練,有時候能在社交平臺上看到他們發(fā)布的訓練視頻,其中幾條偶然捕捉到了徐槐的身影,還會刷到一些雪友在太舞滑雪小鎮(zhèn)的各個角落與徐槐偶遇的動態(tài)。 “他們竟然每天和ryan一起訓練,還一起吃冰淇淋!啊啊啊可惡我好嫉妒!”喬巍然網(wǎng)上滑動手機屏幕,酸得在床上爬行扭曲,“我也想去崇禮!” 再過一段時間,也許是年后,平行大回轉(zhuǎn)集訓隊會轉(zhuǎn)戰(zhàn)長白山,那里的雪道地形更適合練習競速類項目。不同項目的集訓隊員會分布在不同的訓練場地,他們未來也有可能會去崇禮,不過這個雪季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2018/19賽季的沸雪世界杯在鳥巢舉行,賽前兩天公布參賽名單,雪迷們不出所料地發(fā)現(xiàn)名單上面果然有ryan的名字。 去年的一整個賽季,少有人在比賽里見到他的身影,大家都對他的此次復出充滿期待。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名單公布的當天晚上,ryan在推上說,這將是他職業(yè)生涯的最后一場比賽。 他真的要退役了。 這則突如其來的消息令雪壇嘩然,一夜之間,沸雪北京的門票全部售罄,原價三百多的票被炒到了將近一千,很多雪迷們還是一票難求。 喬巍然也沒有搶到票,懊惱得捶胸頓足:“之前我還在說ryan不可能這么早就退役的,為什么啊為什么啊!我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