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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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入宮,年輕的皇帝正在殿里踱步,親近的宦官面露憂色目光隨著他轉(zhuǎn),過不片刻就說:“陛下,您歇歇吧?!?/br> 皇帝咳嗽了兩聲,也覺得心跳得有些快,嘟囔了一句什么,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冷熱合適的蜜水奉了上來,他啜了兩口,依舊有些心浮氣躁。冼敬死了,此老雖然不討喜,但一個丞相在位子上死了,總不是件好事,難說齊王那里又要造出什么謠來。帝王心事,也難對他人言。 祝纓又來了,皇帝道:“請吧?!?/br> 祝纓進(jìn)來的時候,皇帝又是努力作了一副英明君主的樣子了。他很快地阻止了祝纓行禮:“相公已過七旬,以后這些禮數(shù)就免了吧?!?/br> 祝纓笑道:“等動不了了再說吧。” 皇帝也笑:“相公近來事務(wù)繁忙,此來必是有事?!?/br> 祝纓道:“是有事要請示陛下。” “哦?” 祝纓便將要啟用一些人的事同皇帝講了,皇帝道:“這不是已經(jīng)說過的么?相公決定就是?!?/br> 祝纓道:“豈有擅作主張的?陛下點(diǎn)頭,我才去辦。且又要調(diào)吏部、戶部、兵部相關(guān),細(xì)務(wù)雖有下面的人辦,陛下不能全然不知。至少要知道向哪里問、去問誰。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臣專心西番之前,都會整理出來,交給陛下定奪。召我回來,不會讓您后悔的。” 皇帝道:“我知道啦,我只管聽你們的好消息就是。西番那里?” 祝纓道:“一切順利的話再半個月,就可以發(fā)動了。這已經(jīng)有些倉促了,如果再催促,恐怕適得其反?!?/br> 皇帝自我解嘲地笑笑:“這些日子都等來了,還在乎這半個月嗎?你只管放手去做。” 祝纓應(yīng)了下來,又問皇帝的身體與兩宮的關(guān)系?;实鄣哪樕蛔杂X地壞了下來:“還好?!?/br> 祝纓緩聲道:“大義名份,兩宮是長輩,不但是您的長輩,也是您所有兄弟的長輩?!?/br> 皇帝看了她一眼,祝纓也回了他一眼,然后便告辭。 出了大殿,直奔陳萌家里。 陳萌又歪倒了,祝纓也不避諱,在陳夫人的陪同下進(jìn)了臥室見他。陳萌咧咧嘴:“來啦?我是不成啦!哎喲,還好你還京了,只怕我家里這些人,以后要托付給你啦?!?/br> 陳夫人道:“你這嘴,又說喪氣話?!?/br> 祝纓道:“嫂嫂也莫怪他,他現(xiàn)在能說出這話來,就是腦子還清醒,是好事。要是叫嚷著還不想死,還要再活一百年,那才是要糟呢。” 說得陳萌也笑了起來:“對對對。哎?有事兒?” 祝纓道:“對,我可能要去西陲一趟……”陳夫人不由自主“啊”了一聲,陳萌也在床上挺了一挺。 祝纓續(xù)道:“我不親自上陣,但要練一練孩子們,順手教一教,教他們點(diǎn)旁的東西。這京城呢,走之前我得先安排一下,不能叫人背后捅了刀子?!?/br> “我……還能為你看一看后方?!?/br> “我可不敢太累著你,借你家大郎一用,如何?” “你說。” 祝纓道:“鴻臚寺,當(dāng)年安排他也有幾分是因?yàn)槲以诎材习桑咳缃癖?、西也與鴻臚寺有關(guān),但這有關(guān)系么……他已經(jīng)很熟悉鴻臚寺了,再在那里也學(xué)不著什么東西了。調(diào)戶部如何?鴻臚寺,給鄭紳,他是駙馬,也挺合適。如此一來,姚辰英也說不出什么。日后大郎進(jìn)政事堂,也免得再另熬資歷?!?/br> “豈有三代為相的?” “就算沒有,有機(jī)會能進(jìn)一步是一步?!弊@t也沒把話給說死了,三代丞相,也確實(shí)不多見。 陳萌道:“好?!?/br> “再有,借你們幾個人。我開府,缺人,既然都是年輕人,你們不得給我?guī)讉€嗎?” 陳萌樂了:“放到你面前,我是愿意的。都有誰?” 祝纓的計(jì)劃里,既要有干活的,又要有裝門面的,還有當(dāng)rou票的。陳、施、王家的孫子,劉昆的兄弟她也想弄個來。姚辰英的幼子,岳妙君的孫子,她都給留了點(diǎn)位置。別的用處沒有,跟京里聯(lián)絡(luò)的用處還是要的。 再有,這群人扣在手里,京城是萬不能短了她的軍資的。而這些人也借此出仕,有個出身再混個功勞,履歷里寫上一筆。 陳萌道:“不愧是你?!?/br> 祝纓道:“你們都想得到,不過沒人做這個掮客罷了?!?/br> “你要是掮客,我們是什么?不過,冼黨……” 祝纓搖頭道:“他們罵我?!彼挪灰嵾@個大度的名聲呢。有要拉攏的人,就有要打擊的人。 陳萌咳嗽了一聲,祝纓道:“我心眼兒小?!?/br> 陳萌道:“施家?!?/br> “還有王、鄭等人,我會去拜訪,向他們討要點(diǎn)兒才俊的。我這就去?!?/br> 祝纓不但去了這幾家,連同葉、阮等都打算一一拜訪,第一站卻是鄭府,她要見一見岳妙君。 ……—— 鄭府之中,岳妙君最大,祝纓是宰相,但見前宰相的夫人卻是登堂入室,全無避諱。 這在整個鄭府看來仍然有些新奇,卻也無人阻攔——好像也沒什么好避諱的。連祝纓身后隨侍的劉昆、祝彤都是女的,甚至不需要鄭府管事、子侄作陪。 岳妙君坐在池塘邊看魚,這個位置,鄭侯坐過、鄭熹坐過,現(xiàn)在輪到她了??吹阶@t,她扶著侍女的手站了起來:“子璋?!?/br> 劉昆、祝彤都稱一聲:“夫人?!?/br> 岳妙君請祝纓坐下,笑道:“大忙人,必有事?!?/br> 祝纓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您對朝政有什么看法?” “???我?你要問我,我一時可說不上來?!?/br> 祝纓又問:“鄭相公門下您總熟悉的,我現(xiàn)在要用人,如今不是謙虛的時候。” 岳妙君道:“不是我謙遜,我不比你,一直在朝上,內(nèi)宅婦人,能知道多少國家大事?曉得多少他們的事跡?能傳到我這兒來的,必定能傳到你耳朵里,何須問我呢?” “那您,想不想到朝上去?” 岳妙君微微起身,又坐了回去,帶點(diǎn)失落的笑:“只怕不成??吹蕉锼齻兂鱿⒘?,我也就高興啦。至于我么……” 祝纓湊了過去,附耳道:“你又不比別人少二兩腦子。沒經(jīng)驗(yàn),就從現(xiàn)在開始留意,總有能用到的時候。東宮未定,我想先定個太子,選一個親娘能干的,太子的母親就是皇后。愿意做新皇后的老師、智囊嗎? 皇帝看著不像長壽的樣兒,為國家計(jì),我得選個合適的人接手,免得國家亂了。我懶得管后宮。你要是顧慮到有家有業(yè)子孫掣肘,不愿意到前朝來,那就先在后宮。如何?” 岳妙君呆若木雞。 祝纓又仰了回去:“維師尚父,時維鷹揚(yáng)?!?/br> 她靜靜地等著,岳妙君沒有呆很久,也坐正了,嚴(yán)肅地看著祝纓:“您這想法有些出格?!?/br> 祝纓道:“我什么時候在格子里呆過?” 岳妙君抿緊了唇。 祝纓道:“反正,就是預(yù)備著。他要能長命百歲最好,再不幾天,人才陸續(xù)可用,咱們都能放心。您就當(dāng)給自己再找點(diǎn)事做,免得在家中枯坐無趣。 否則就能免去又一場動蕩,咱們這就是大功德。你讀書,也知道的,他要是短命對天下不是件好事。 我時間緊,還有許多事做,你得快些給我個答案,我好安排接下來的事。你們家別人的眼光,我不大信得過?!?/br> 岳妙君不由自主地道:“好?!?/br> 祝纓道:“那你看哪個像樣?孩子嘛,都說三歲看八十,其實(shí)呢,最后長成什么樣真不好說。大人不一樣,性子已經(jīng)能夠看出來。您常在宮里走,哪個?” 岳妙君湊了過去,輕聲說了一個名字。 祝纓道:“好?!?/br> 岳妙君輕嘆一聲:“其實(shí),有時候母親也做不得準(zhǔn)的。譬如嚴(yán)昭儀,我后來倒見過一她一面。她說,‘我是那么的小心,從小教他謹(jǐn)慎,出了自己的地方,別人給的一口水也不喝,一粒米也不吃。他怎么會干出那樣的事情?’ 她也盡力教孩子了,孩子長成這個樣子,也是出人意料?!?/br> “她那小聰明,不提也罷。我想你總不會只教這些東西的。” 岳妙君點(diǎn)了點(diǎn)頭。 祝纓道:“二郎……出孝了,職位也該升一升了。我調(diào)他去鴻臚,如今西、北都有事,鴻臚也不閑著,他也能歷練一二?!?/br> “那陳家大郎?” “他?另有安排?!?/br> “好。不過,姚那里?” “我已經(jīng)去信給他了。” 岳妙君道:“那我就沒別的好說的了。” 祝纓起身道:“那我就告辭了?!?/br> 岳妙君道:“您強(qiáng)于我多矣!” 祝纓道:“您客氣了,我不過是個跳大神的,剛?cè)刖┑臅r候只想著自己一家吃飽穿暖。后來也不知怎么的,斷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案子,見了許多世情,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有時候我也覺得奇怪。” “無論如何,變得好!”岳妙君說。 祝纓笑笑:“我該走了?!?/br> 岳妙君起身相送,又忍不住拉拉劉昆的手:“可一定要做下去呀!女子能做官,很不容易,機(jī)會太難得了?!?/br> 祝纓道:“哦,以后會好些,我試試能不能科考取女官,朝上的那種,不是宮里的花衣裳?!?/br> 岳妙君微張了口,不太像是一個沉穩(wěn)的太夫人了。祝纓笑笑:“走了?!?/br> 岳妙君將她們一直送出門,又送到街口,祝纓道:“別再送了,我們騎馬,快的?!?/br> 岳妙君站住了,道:“是啊,騎馬,快。備車,我要進(jìn)宮?!?/br> …… 劉昆隨著祝纓扳鞍上馬,鞭馬前瞅著機(jī)會說:“我一定會做下去的?!?/br> 祝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廢話,我那么多作文等著你寫呢,寫得越多,才能流傳得越廣。否則錦繡文章都爛在了肚里,豈不浪費(fèi)?”她用馬鞭指著劉昆道,“要一直傳下去?!?/br> 劉昆之豪情頓起,直到了施家門口才收斂了心神,低聲道:“可惜,十二娘的詩文,多是些抒情綺麗之作,論政、論史并不多。素日里所言要是能寫下來,該有多好?!?/br> 祝纓卻聽到了:“得空你抄錄給我?!?/br> “哎?!?/br> 施季行曾是祝纓的下屬,親自迎出來,兩人的對話就此中止。 施季行為祝纓引路,請她上座,問道:“您怎么親自來了?” 祝纓道:“該走這一趟的。我做事喜歡說清楚,答允的條件都會兌現(xiàn)。向你討要一個寶貝,我給他相府掾可以么?”她將官職擺在施季行面前。施家也是個大家族,并非每個子孫都能馬上獲得清要的出身。 施季行道:“多謝。這幾天忙大理寺的舊檔,都忘了他也長大了?!?/br> 祝纓道:“現(xiàn)在缺稱手的年輕人。你們家里的這些呢,也不好總排著隊(duì)吧?把科考開起來,照老王相公生前那個規(guī)劃來,能考中的,讓他憑本事自己來。長處不在讀書的,混個蔭職。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