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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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以前,”王芙蕖斷然地說,話講得又快又急,像與人吵架一般,“就是阿雙,我看她也自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想睡就睡、想起就起,不用伺候人,很好?!?/br> 巫家父子面面相覷,巫義想了一下,道:“也好?!?/br> 王芙蕖心底松了一口氣,她說這話時很是擔心丈夫和兒子反對,故而疾言厲色,他們不反對了,她反而有些訕訕,對兒媳婦說:“我捎了些東西來,有你的?!睅Я藘合眿D,往里間去了。 第509章 春天 王芙蕖是個閑不住的人,離家多日回來家里雖沒有亂,在她眼里總覺得別扭,當天就沒歇,重新cao持起家務(wù)來。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將從安南帶回來的土儀一份一份地分好,安排丈夫、兒子送親友。 忙碌中,總覺得忘了點什么事兒,努力回想又想不起來,只得作罷。王芙蕖一輩子也沒出過幾趟遠門,這一趟出去動靜就大了,禮物分到第三天還沒分完。這天,她正同兒媳婦講巫雙:“她伶俐,又有新伴兒了,都是那頭衙門里女官人家的小娘子……” 門口的狗突然大叫起來,看門的老蒼頭跌跌撞撞地跑到院門口叫:“不好啦!來官差啦!” 由于種種原因,巫家人對“官差”的印象是極其惡劣的,王芙蕖婆媳倆都驚得掉了手里的東西,王芙蕖道:“大郎呢?” “他去給舅家送東西了呀,娘,怎么辦?” 王芙蕖對兒媳婦說:“你先莫出去,我去看看?!?/br> 她腳步匆匆到了前院,轉(zhuǎn)到正房客廳——才因女兒得的封翁封君,巫家的宅子也沒有翻成大宅,幾步就到——往門口一站,就看到府衙的兩個差役正站在堂上。他們的腳邊,放著一個擔子,上面扎著紅綢。 這兩個差役王芙蕖并不認識,然而二人身著號衣,王芙蕖一看那個系紅綢的擔子心里就咯噔,口氣也不甚好:“兩位,做甚來了?” 兩個差役客氣地叫一聲:“大娘子?!?/br> 其中一個掏出一份拜帖來,極客氣地說:“我二人是刺史府里的,奉命給您送禮來啦!陳相公的大公子,那位陳大人回京了,托咱們使君給您道個別。” “誒?”王芙蕖更不明白自己與丞相的兒子還能再有什么交集!她家也沒什么值得圖謀的吧? 差役卻不管她想的什么,繼續(xù)說:“這是陳大人給您的拜帖,這是禮單,您收好,我們這就回去向使君復(fù)命啦!”說完,雙手把帖子遞給王芙蕖。 王芙蕖不知端地,只得勉強接了,她擔心帖子上寫的事情,馬上就打開來看了,一看之下更覺奇怪——只是單純地告別,陳放字寫得不錯,清楚明白,就是道個別,兼請王芙蕖保重身體。禮物也很規(guī)整,表禮四端。 然后就沒了。 王芙蕖不明就里,暗想:這是因為安南吧? 給了兩個差役辛苦錢,帶著猜疑把禮物、拜帖都收下了。等到丈夫、兒子回來,一家人商議,也都覺得是因為丞相兒子有錢,又看安南的面子:“他人又走了,也沒什么好圖謀咱們的,是個講究人吶!怪不得人家能做丞相,真是周到??梢矝]得回禮處,只好先收下啦?!?/br> 他們收了這一注財物,依舊過自己的日子,只道陳放是個禮數(shù)周到的、難得的不為難人的“貴人”。 “貴人”卻另有自己的盤算,他離開梧州就想起江政說過的,讓他回京前再見一面,有事相托,下了山就直接找江政去了。 江政治民理政是一把好手,但對安南的情況知之甚少,近來也想刺探情報,但梧州趙蘇防范甚嚴。陳放在安南走了一遭,江政也想詢問一下。 陳放道:“百姓安居樂業(yè),境內(nèi)也罕見jian滑兇暴之徒。至于其他,我去的地方也不多,難以估算。但是在西州城里,倒常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能安心繁衍生息,安南,比想象中的好?!?/br> 江政道:“安穩(wěn)就好,不易生亂。對了,我有樣?xùn)|西要給你?!?/br> “不知是何物?” 江政取出一個匣子,打開蓋子,一面滿滿的放著一疊疊的字紙、簿子之類。江政將匣子遞給陳放,道:“那個余清泉,一點智慧都用在了歪處,快些把他弄走吧!為朝廷、為百姓,都不能由著他們胡來了。這是我這些日子來拿到的一些證據(jù),還請相公們?yōu)槊褡髦髁??!?/br> 陳放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我一定帶到。政事堂會如何處置,我不敢妄下定論,有話問我,我一定實話實說,不會為他隱瞞?!?/br> “這就夠了。”江政說,又祝陳放差使順利。 陳放順勢請他派人往巫家走一趟:“我不好多耽擱,還請費心?!?/br> 江政也不推辭,又問一句:“巫氏在安南,很得用?” 陳放微笑道:“安南幕府上下和睦,太夫人母女又重情義,王媼與我一路同行,臨別個話,人之常情。” 江政便答允了下來,陳放也就放心回京去了?;鼐┲笕绾螐?fù)命,將與祝纓協(xié)商的方案告知,又如何與陳萌商議余清泉的事情,如何與鄭熹勾兌,不必一一細說。 陳放回到京城時已是冬天,余清泉這一年上繳的鹽稅顯然是不合格的,鄭熹趁機發(fā)難。一應(yīng)證據(jù)是江政收集全了的,姚辰英的戶部沒收夠錢、分給皇帝內(nèi)庫的部分自然也是不足的,這讓戶部和皇帝都有了不滿。鄭熹再將證據(jù)遞上去,冼敬也保不下余清泉了。 余清泉被調(diào)回,繼任的自然也就變成了鄭熹一系的舒炎。 陳放卻還不能馬上就赴任,他仍需將帶回來的方案與戶部、工部等處協(xié)商。江河渡口關(guān)津之類歸工部管,其他又與戶部相關(guān),此外還涉及一些工匠的管理之類。陳放與祝纓敲定的備選方案有兩個:一、空中架數(shù)條鐵索,上面鋪上橋板,二、渡口。 兩個方案是無法同時開工的,因為預(yù)算不夠。各自境內(nèi)的路歸各自修,預(yù)計兩到三年內(nèi)把各自境內(nèi)的路修好,最后在江邊會合。 這涉及到了具體的工程,經(jīng)陳萌主持,各方又就方案吵了一個來月,最終敲定了第一個方案,鐵索橋。它不受江水暴漲的影響,不需要維護船只等,而且就一個路口,比較容易看守防范。渡口除了后續(xù)需要船只外,也因現(xiàn)有的地理條件也不合適。 等到驛路開通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視情況開通渡口。 ………… 方案定下,才是陳放的任命,他除了一個刺史的職務(wù)又兼了驛路開通的調(diào)度,因為驛路它其實是兩個部分——路、驛站,必須有一個人總攬。安南簡單,祝纓一個人說了就算,到了陳放身上,他就要不停地加一些額外的官職。 總算在正月里,他的幾項任命都到手了,擇了個吉日便可赴任。與此同時,又移文到安南,通知了祝纓。 祝纓接到公文的時候已是二月初了,宿麥剛剛收完,春耕即將開始。祝纓召集了幕府僚屬,開會討論此事。 整個幕府都知道,祝纓是必要修這條驛路的,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傳閱著公文,再無聲地遞給下一個人,直到所有人都看完了,祝纓道:“都說說,有什么想法。” 蘇喆道:“朝廷辦事,越來越慢了。不曉得他們能不能按時完工?別咱們這兒修好了,對面接不上?!?/br> 路丹青道:“那咱們也不算白干,本來就想修路的。頂多最后一段先不修到底,觀望著?” 祝青君則說:“這一路上,還有幾處不大安全,我再帶兵把這一帶犁一遍?!?/br> 巫仁則小聲說:“他們選這個也不意外,可需要用到大量的鐵。安南就有鐵礦,可惜的是工匠不夠多,產(chǎn)出又要打造農(nóng)具、兵器,勻給造橋的就少了,從現(xiàn)在就要開始攢了?!?/br> 項安也補充了一句:“工匠的手藝也不如京城的。這樣的鐵索,這般的長,又要承重,可不是一般手藝能行的。就是吉遠府,也沒這樣的匠人??v有,一兩個恐怕也不夠使。不知道要怎么湊夠人手。” 祝纓道:“這個好辦,青雪,擬個公文,管朝廷要。項安,準備好機靈的學(xué)徒,人來了就跟著學(xué)?!?/br> 項安趕緊答應(yīng)了下來。 然后是祝青君說的清理地面,繼續(xù)“剿匪”,她一直承擔著這項任務(wù),祝纓只說:“要快一些,這一段沿途,你也要盯一盯?!?/br> 最后是林風(fēng),他本是鎮(zhèn)守與西番交界的關(guān)口,今年輪換回來。別人在說話的時候他也在思考,人人都說自己擅長的,他想了半天,也憋出了一句:“那個……” 祝纓看了過去,林風(fēng)猶猶豫豫地問:“雖然是修橋,是這個也算‘邊關(guān)’是不是?是不是也得修個關(guān)卡什么的?” 蘇喆有點驚訝地說:“行??!這都想到了?!?/br> 這條新驛路除了作為官道之外,安南方面也是有意將之作為一條商路的。既是商路,就會收稅,設(shè)卡是應(yīng)有之義。但林風(fēng)提到了“邊關(guān)”,就有防范朝廷的意思,這是他以前很少會考慮的問題。 祝纓微笑點頭:“不錯,到時候連橋帶關(guān)一起修?!?/br> 林風(fēng)也露出一個笑來,這個會他開得挺有成就感。散會后,他的話也多了起來,所有人里,他與蘇喆最熟,兩人一同往外走。林風(fēng)先感謝了一下自己在邊關(guān)的時候蘇喆幫他照看家人,蘇喆道:“什么話?我不但與你熟,同你媳婦也是親戚呢!” 她們這些舊頭人家,事實上也是“門當戶對”的,不同寨子頭人之間也通婚,蘇喆與林風(fēng)的妻子認真論起來,也能攀上關(guān)系。不過頭人間的親戚關(guān)系,在以前也不影響互相抓了祭天就是了。 林風(fēng)聽了,也只一笑,又問:“怎么不見阿晟?難道他出去剿匪了?今天沒看到祝新樂,難道不是他?” 蘇喆道:“春天啦,舅舅叫他回家討媳婦兒了。” “說的哪家的姑娘?” “不知道呀,看他能唱得過誰吧?!碧K喆說著,笑了起來。他們這些人,習(xí)俗也漸改,以前就是唱歌、看對眼了、父母再出面把婚事做實。后來有了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傾向。近來又有“自己找”的意思了。 林風(fēng)道:“他好久不唱歌了吧?” “咱們都不大唱了,管他呢,他還不老,現(xiàn)練也來得及。而且,現(xiàn)在的姑娘,也不一定非要他會唱歌呢,對不對?” “也是。春天,可真好??!他好事近了,我得回家說一聲,準備賀禮啦。” 兩人閑聊的時候并不知道,蘇晟在家里遇著事了!就在兩人說完蘇晟之后的第三天,蘇晟回來了! 蘇晟一頭扎進幕府:“姥!我去西邊換金羽回來吧!” 幕府里的人都知道蘇晟回家是干嘛去了,祝纓一聽這話就知道味兒不對,問道:“出什么事了?你要這么躲出去?” 蘇晟雙眼通紅:“沒事兒,男子漢大丈夫,當然要先立業(yè)再成家!” “說實話,別慪氣。你這個樣子,讓我怎么放心你去與西番較量?”祝纓說著,擺了擺手,示意房間里的人都出去。胡師姐很配合地提刀走了,祝青葉等人也踮起腳尖蹓了,還很善解人意地把門給帶上了。 蘇晟這才說:“親爹兄弟,也是外人吶!” 娶妻,蘇晟一個年輕小伙子是很愿意的。蘇晟曾在京城見識過那里的女孩子,如今想想,直如一夢。他也在想要什么的妻子好,當然是要漂亮一點、可愛一點,阿蘇縣的女孩子,尤其是頭人寨主家的,普遍會受一點教育。即使之前沒上過學(xué),到了西州現(xiàn)學(xué)也行。他也會對她好,把她帶到西州城,好好過生活。 抱著這樣的心,蘇飛虎喊他回家,他沒什么抗拒就回去了。 春天本是青年男女傳統(tǒng)的交友時節(jié),各寨子的姑娘小伙子總愛湊一起。以前是對歌,現(xiàn)在除了對歌也應(yīng)一些別的求偶的游戲,其中也不乏父母們從山下學(xué)的“父母之命”。蘇晟本相中縣中一個小寨的寨主的女兒,兩人說了幾回話,隱隱中意。 豈料風(fēng)云突變,女孩兒的父親不同意女兒離家,只要蘇晟不在老家,這事就告吹了。 蘇晟當然不愿意回老家,老家是父親的,是大哥的,大哥下面還有幾個哥哥。西征的時候死傷了幾個,可也輪不到他,因為大哥的兒子也不小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方案,就是他入贅女家。 這就更不可能了!他在幕府好好的有事做,回來當贅婿干嘛? 便在蘇晟愁腸百結(jié)的時候,女孩兒的父親等不到他的答案,將女兒許給了蘇晟最小的哥哥。 春暖花開,女孩兒的父親與蘇飛虎兩個人坐在上面喝酒,邊喝邊聊著兒女親事。蘇晟在下面坐著,五雷轟頂,當天晚上趕了夜路,一氣跑出三十里,就近在驛站里歇了晚。次日爬起來繼續(xù)趕路,趕回幕府的時候,這一年春耕的安排才剛剛開始。 這事兒,蘇飛虎辦得就不厚道。 祝纓道:“你一路回來也累了,先歇下,我問一問你阿爸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辦出這樣的事來的?” 蘇晟道:“攏共那么些寨子,下面的寨主要是不聽話,他就管不著人家。想靠結(jié)親,與親家好好處唄!” 外五縣還是舊日習(xí)氣,洞主管最大的寨子,小寨聽不聽話、聽幾分都要看頭人洞主的本領(lǐng)。蘇飛虎分得一大片家業(yè),除了給兒子們留的,尚有一些小寨。他看這些人,與祝纓看外五縣、蘇鳴鸞看他,頗有相似之處。 蘇飛虎兒孫不少,西征時卻折了幾個,勢力略不如前。聯(lián)姻,是個不錯的手段。至于具體結(jié)婚的是誰,他倒不怎么在乎。 蘇晟心里隱隱知道,只是從未深思,現(xiàn)在脫口而出,自己也覺得沒趣極了:“姥,讓我出去走走吧。” 祝纓道:“給你三天假,休息好了再來找我,我有事讓你做?!?/br> 蘇晟張了張口:“是?!?/br> 第510章 蘇晟 蘇晟一路疾行,徑往自己的住處去了。幾乎所有熟人都知道他這次回家是干什么去了,如今獨自回來,他也不羞于讓別人知道內(nèi)情,有人叫他他也不應(yīng),沖回了住處就下令關(guān)上門,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只等三天之后再去找祝纓討個差使。 至于新差使是什么,那倒無所謂,能暫時離了熟人就行。他也不去猜祝纓準備把他放到哪里,反正現(xiàn)在也沒大仗打,流放了都行。 祝纓第一想的卻不是他的差使,而是阿蘇縣的情況。蘇晟已經(jīng)說了蘇飛虎的情況,祝纓還想了解得更清楚一點。她命祝青雪去把蘇喆給叫過來問話。 蘇喆正忙著準備春耕的事兒,安南、西州沿襲了祝纓在福祿縣時的老傳統(tǒng),衙門管事多些,凡春耕的牲畜、農(nóng)具、種子之類衙門都會幫忙,蘇喆在幕府里承擔著一部分庶務(wù),正在她的職責之內(nèi)。 聽說叫她,她還以為說的是屯田的事兒呢。心里迅速劃拉了一下手上的事兒,打起了腹稿。 進了書房才打了聲招呼,祝纓就說:“坐吧,有件事要問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