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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在線閱讀 - 第723節(jié)

第723節(jié)

    沈夫人道:“嗯嗯,她是個有成算的姑娘,生下兒子,必會設法向外傳遞消息的。殿下既然問到我了,必是她對殿下說過了。能對殿下說話,可見過得還不錯……哎喲,快,準備些柴米、綢緞,給那邊送去,皇孫的外祖家,怎么能夠太寒酸呢?”

    沈瑛沒攔她,沈夫人又小心地說:“咱們是不是,幫他們謀一個閑差?這樣也好看一些。”

    沈瑛道:“這又豈用你來謀?殿下若放在心上時,比你籌劃得管用。”

    沈夫人笑道:“對對!阿歸的肚子,可一定要爭氣?。“?,你也是,咱們家孩子還沒個著落呢……”說著說著,就不太笑了。

    沈瑛的心情卻有些復雜,無他,他也有幾個兒子,卻不能給每個兒子都安排一個好職位。沈夫人提到謀職的時候,他是心虛的,他想到了自己的兒子。

    沈瑛猶豫再三,決定舍了一張老臉,過年與陳萌吃酒的時候,向他提一提,給自己的兒子謀個職,否則,幼子甚至娶不到一房好妻。

    ……——

    陳萌連打了三個噴嚏。

    祝纓道:“高興得受了風寒?”

    今天是休沐日,陳萌一家來拜訪祝纓,名義上是謝媒,實際上也是讓長媳來拜見一下“叔父”。

    施家小娘子白皙清秀,是個一眼望去很典型的大家閨秀。生了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

    她好奇地看著這位“叔父”,陳放告訴她,兩家是通家之好,但是祝家,這個“家”就很奇怪。老夫人在梧州,家里沒有夫人,更沒有小郎君、小娘子。

    進門的時候差點以為蘇喆是“meimei”,經(jīng)解釋才知道算“侄女”。

    此外又有一個叫“祝煉”的,聽到“?!弊?,還以為是什么族侄之類——祝纓無妻無子,這個她是知道的。

    陳放給她介紹了才知道,這是祝纓的學生。林風,叫的是“義父”。項漁,叫的是“大人”。

    等到開宴了,更絕!

    這家里竟是真的沒有養(yǎng)一個伎樂,家里沒有歌舞伎,也不招女子來陪飲——比陳府還干凈。怪不得兩家如此投契。

    嫁到陳府之后,施萍才知道,傳說中陳府“潔身自好”竟是真的。陳家家教頗嚴,子弟幾乎從不去青樓,家里也沒有什么家伎,倒是養(yǎng)了幾個樂師。陳萌以身作則,只有一妻一妾。妾還是前兩年在外任上,陳夫人覺得精力不濟,為陳萌聘的。主要是伺候起居。

    施萍對這樣的人家是很滿意的。

    陳萌笑道:“對,高興的!”

    席間,大家說笑,投壺,做游戲。

    陳萌看了眼祝煉,問祝纓:“阿煉這就回京了?放到戶部??!?/br>
    祝纓道:“去北地。趁著年輕,做些實務?!?/br>
    “你已經(jīng)把他放出去了,不得攏回來嗎?”

    祝纓搖搖頭:“還不夠。”

    她給祝煉安排的是到北地做縣令,之前祝煉是個縣丞,現(xiàn)在做縣令,升得很快了。正好到鄭川手下干活,捆一塊兒攢功勞容易些。

    再過個幾年,就可以從北地再調(diào)往其他的地方了。

    陳萌看了一眼陳放,陳放的職位相對于年齡來說已經(jīng)算很高了,他也想給兒子弄個外放,再不外放,就得跟鄭熹似的了。但是兒子又新婚……

    祝纓笑道:“怎么?心動了?”

    陳萌道:“再不安排,就晚了?!?/br>
    祝纓道:“我看你先別急,讓小兩口再安穩(wěn)過幾天日子,等到春暖花開了,倒是有個地方?!?/br>
    陳萌問道:“哪里?”

    “鹽州。”祝纓說。

    陳放做事,祝纓是了解的,比較周到,陳巒教了他許多道理,自己又給他帶到北地使了兩年功夫?;实蹖}州的事恨得要命,派個別的人去,未必會寬容。但是,對鹽州的情況來說,恩威并施才是必要的。

    陳放挺合適的。

    陳放的品級,出去起步是個知府,做鹽州別駕也未必不行,大有可為。

    陳萌道:“安全么?”

    祝纓道:“百廢待興的地方,最好辦了。我的學生,都給他們派到北地去??帱c累點,但只要肯干,成績看得見?!?/br>
    陳放也躍躍欲試。

    陳萌道:“好,就等鹽州大捷。”

    …………

    兩人說話的時候,都不覺得鹽州會出大事。

    事實也是如此,這次沒出意外。各衙門封印前,捷報傳來,小冷將軍平了鹽州之亂。擒獲匪首,斬首百余級,又俘獲了二百余人,又有投降者數(shù)百人。

    皇帝大喜,一面命賞功,一面把鹽州刺史給斥責了一番。接著就是秋后算賬。

    以皇帝的意思,叛軍就得斬首,匪首夷三族,其他的統(tǒng)統(tǒng)沒為奴婢。

    竇朋聽著味兒不對,忙說:“殺降不祥!”

    皇帝道:“不降者呢?”

    竇朋道:“各依其罪而定?!?/br>
    “這可不是犯案子!”

    施季行一聽“案子”就頭疼,王氏的案子他可算是“查清”了,事情比江政報的還要令人惡心,根本就壓不下去。“如實”報上之后,怎么也得殺倆,再判罰。

    判完了,王大夫還沒怎么著,余清泉等人就把他夸了一回,說他“不畏豪強”。

    我用你夸嗎??。?!

    施季行將頭一縮,死活不肯理會這件事。

    丞相與皇帝爭執(zhí)起來,竇朋堅持不能殺這么多的人,并且建議,除了匪首等幾人,其他的,給他們流放“實邊”,拖家?guī)Э谌ケ钡赝吞铩?/br>
    皇帝要求殺一儆百。

    竇朋堅定地說:“殺一儆百,也不用殺這么多人。臣曾任地方,知治理之難,當此之時,官軍取勝,地方當?shù)匕矒釣橹鳌R院蜑橘F?!?/br>
    大臣們都不太希望多殺戮,李侍中也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殺伐太重,有違天和,恐有災禍。如今年景不佳,還請陛下三思?!?/br>
    魯太常道:“便為懲罰,也當有所區(qū)別?!?/br>
    穆成周本來是想附和皇帝的,但是太子對他搖了搖頭,他又縮了回去。

    祝纓出列說:“如此快速平亂,齊王也能早日還朝?!?/br>
    皇帝拗不過,悻悻地道:“但愿他們能體諒你們的一片苦心!”

    所有大臣又拍皇帝的一記馬屁:“陛下仁德?!?/br>
    皇帝不太開心地宣布散朝。

    鹽州刺史被貶,需要一個新刺史,冼敬瞅準了機會,向太子建議,以江政為鹽州刺史。他覺得,江政是自己一路人,如果江政再回去當別駕,不免要被刺史掣肘,干不出什么事兒來,因此為江政爭取了一個刺史。

    太子也是這么想的。

    陳萌見江政做了鹽州刺史,趁著拜年往姚臻家去了一回,為兒子謀了個鹽州別駕。姚臻不明白,陳放才從北地回來在清要的職位上干了沒多久,怎么又要弄出去?陳萌卻說:“趁他還年輕,我還在,出去走走不是壞事。”姚臻向他說明,這不是個好差使,陳萌依舊堅持,姚臻見狀便不再勸,同意向皇帝提議把陳放再派出去。

    而趙蘇,終于在正月里趕回了京城,陳萌正好安排兒子見趙蘇一面,請教一下鹽州的情況。江政也是這么想的,他往趙蘇家里投了個帖子,門上告訴他,人去了祝府,他便在門上等著。

    即使家里住的是祝纓,也不會讓江政在門房等,現(xiàn)在住的是趙蘇,祁娘子就更不敢讓他在門口等了。請他到了廳上坐著,派了人去祝府看趙蘇什么時候回來。

    趙蘇正在與祝纓說話:“鹽州產(chǎn)鹽,灶戶最苦,所以打起來也很兇悍。義父提過要讓梧州百姓吃得上鹽,小妹說起梧州制鹽不精,鹽州是鹽池,方法應該差不多。

    盜匪里也有灶戶,鹽州也有想離開的灶戶,怎么遷徙到梧州,還請義父示下?!?/br>
    良民都有戶籍的,哪怕是工匠,也是在冊的,普通人一般不給隨便遷徙。盜匪怎么安排,朝廷那兒盯著呢。

    趙蘇自己不太能辦得到,祝纓就不同了,全國戶籍歸她管?!罢`打誤撞”陳放還要去鹽州了。

    “我來安排?!弊@t說。

    第388章 撕扯

    祝纓與趙蘇說了一會兒鹽州的事,祁娘子打發(fā)的人就來了。

    祝纓笑道:“家里有事就快回去吧,江政才任命鹽州就找到你,可見是個有心人,不妨與他聊聊?!?/br>
    “是?!?/br>
    江政的所做所為趙蘇知道,以為江政至少不是個傻子。有腦子的人,就值得結交一下了。

    他很快回到家里,江政的茶水剛續(xù)了第二次。

    二人坐下,江政先開口:“因吏部文書下來,不日便要啟程,只好冒昧打擾了?!?/br>
    趙蘇也很客氣,夸贊他一心為公,江政則說趙蘇一路奔波辛苦?;ハ啻蹬跬炅?,還是江政先點明了來意:“郎中自鹽州來,不知鹽州目今如何?”

    趙蘇道:“正等一個主事人呢。”

    江政又問得更細了一點:“鹽州生計怎么樣?盜匪橫行之后,百姓如何安置?百姓以何為生?當?shù)毓賳T風評如何?我知戶部、吏部有檔可查,但那些多半是數(shù)年前的舊卷?!?/br>
    一聽這話,趙蘇就知道江政是個明白人了。戶部、吏部的檔當然重要,不過是個概況,真生搬硬套,得掉坑里。

    兩人談興來了,趙蘇也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灶戶苦,民戶亦苦,兼并頗重。官員么……真?zhèn)€能干,會有民變么?”

    兩人說了不少,祁娘子便備了飯食,留江政在家里吃了飯,又聊了一些當?shù)孛耧L、沿途風物才走。

    趙蘇見江政也不問齊王,對小冷將軍也只是問他的兵馬會留多少在鹽州之類,愈發(fā)高看江政一眼。

    送走江政,趙蘇才得與妻兒好好說話,孩子已經(jīng)記事了,還認得親爹,父子倆一陣戲鬧,祁娘子只磕著瓜子兒在一旁看著。

    這么大的孩子正是鬧人的時候,饒是趙蘇也覺得吃不消,攛掇著兒子去演武場瘋跑。祁小娘子忙放下手中的瓜子兒跟了上去,臨走前還瞪了趙蘇一眼:“有你這么干的么?知道你煩了,干你的事兒去吧,家里來信了,在書房?!?/br>
    趙蘇抱拳討?zhàn)垼雌迌喝ネ媪?,起身回書房?/br>
    過年,梧州照例是要派人來送年禮的,各種人都有,習慣性地湊成一路過來。與禮物一同來的是書信。他的父母都很想念兒孫,一面舍不得老家的家業(yè),一面又有些想到京城探望。一封信里兩種想法來回穿插,寫了上句又對不上下句。

    趙蘇想起家鄉(xiāng),也是悵然。想到自己,又想祝纓,祝纓的情況也與他類似。趙蘇猶豫要不要請教一下祝纓是怎么想的。如果京城合適,為什么不把二老接過來呢?

    家書里提及二老,人都還活著,并沒有瞞報喪情的原因,那是為了什么?

    趙蘇思忖半天,第二天往祝府去,向祝纓討一個主意。要不要把父母接來,他覺得還是得看“大勢”。

    次日,趙蘇往祝府去,卻得到一個消息——祝纓去駱晟府上了。新年期間,串不完的門兒。駱晟家算是不能不去的,他是祝纓的前上司、太子妃的親爹、現(xiàn)在的品級還比祝纓高,得去。

    駱晟也算趙蘇的前上司,與祝纓不同的是,他現(xiàn)在去駱府,恐怕不一定能進得了門。好在家里已經(jīng)備了年禮給駱晟送過去了,禮數(shù)也算到位,他就不去討這個嫌了。思忖祝纓在駱府恐怕要吃了飯才能回來,趙蘇轉去與同鄉(xiāng)們玩耍了。

    從梧州來的人,別業(yè)來的住祝府里,余下的一部分住在會館,另一部分就住在了趙蘇家里。他們都為他的仕途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