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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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考末等就進(jìn)來?!?/br> 祝纓道:“那就行。” 趙蘇吧,她就給搭個梯就行了。 她跟劉松年沒詩文能夠討教的,不過劉松年對當(dāng)?shù)氐脑姼韪信d趣,又問當(dāng)?shù)氐娘L(fēng)土人情。就這事兒又聊了一會兒,祝纓也說了一些阿蘇家的事兒,還說了阿蘇家與利基族那一場沖突。 劉松年道:“古人也常有以人為祭品的事兒,祭品身份越是尊貴越好。噫!雖是蠻夷,倒有古風(fēng)?!?/br>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又在嘲諷人了。 祝纓道:“就是他們現(xiàn)在還是小孩兒,咱們已經(jīng)是大人的意思,是不是?” “哼!” 祝纓又說:“商量個事兒唄?!?/br> 劉松年感興趣地問:“什么事?” “吶!以后有什么難寫的文章,是不是能找您代筆……” “呸!”劉松年說,“你找不著人啦?” “有你,我還找別人干嘛?我又不傻!” 劉松年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說:“行吧。”他等著祝纓出題目,祝纓猶豫了一下,還真給出了個題目——編一編耕種的歌。 各地都有一些民諺、歌訣來講農(nóng)時之類,但是這些內(nèi)容以祝纓的經(jīng)驗(yàn)來看,并不是通行各地的。主要是南北,差異巨大。 福祿縣當(dāng)?shù)刂安环N麥,更沒有種麥的歌訣。祝纓道:“我已試種出一季了,都有收獲了。日子我都記下來了,您看看!對了,快些編出來啊,我沒幾天就得回去了。還有稻子要收呢。” 說完,她拿出一疊試種的記錄來,標(biāo)出必須要編進(jìn)去的內(nèi)容,另有一些內(nèi)容可編可不編,劉松年如果有本事就請也編進(jìn)去。 劉松年瞪眼:“你還真要支使我?!” 祝纓道:“那要不,明年收了麥子送您一石當(dāng)潤筆?” “哼!” “能還價的,您要嫌少了咱們再添點(diǎn)兒。麻煩您字寫好點(diǎn)兒啊,不然不好照著刻?!?/br> “去去去!”劉松年一手收了試種的記錄,一手揮蒼蠅似的趕人。 祝纓不再久留,起身鄭重一禮:“拜托了?!?/br> 劉松年也斂了活潑的表情,認(rèn)真地說:“臨走之前你來拿。呿!什么時候同你這么熟了?回去吧?!?/br> ……—— 此后祝纓一邊等著批復(fù),一面又陸續(xù)拜訪故人。 王云鶴排在劉松年之后,見面后對她說的是些鼓勵的話,祝纓并不向他告魯刺史的狀。王云鶴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告訴她:“陛下已準(zhǔn)奏了,正在選種、派人,準(zhǔn)備好了就會告知你。” 祝纓向他道了謝,沒有王云鶴關(guān)注這事兒辦不了這么順利,且將她召回來這一趟本身就幫了她一個大忙了。 王云鶴道:“年輕人當(dāng)勉力前行?!?/br> “是?!?/br> 祝纓做事實(shí)在是不需要人cao心,王云鶴道:“既請旨連任就要干好,蒼天不負(fù)苦心人?!?/br> “是?!?/br> 王云鶴之外,她又陸續(xù)拜訪了一些官員。繼面與溫岳、鄭奕等人聚會,再拜訪一下金大娘子、溫母等人代張仙姑和花姐問好,又宴請昔日同會僚、禁軍中的熟人。也沒忘往老馬的茶鋪里再坐一坐。 臨行前,她帶了一簍銅錢到了慈惠寺里,先給了尼師二十貫:“大姐在的時候常過來舍藥的,現(xiàn)在也還常惦記著?!?/br> 尼師宣了一聲佛號,也托她帶著藥給花姐和張仙姑:“這些藥材南方不易買到好的?!?/br> 祝纓也接了。 她又給了借住在這里的付小娘子兩貫錢補(bǔ)貼,付小娘子的孩子還是病懨懨的,能走能說能動,比同齡人還是失了幾分活潑。大理寺的補(bǔ)貼如今減了,她就順手給兩貫。 付小娘子有心不收,又掛念兒子,只得含羞收下了。收了錢之后,付小娘子忍不住又向她說了一件事兒:“小周好像遇到了難事兒。” 祝纓道:“我正要問呢,那天吃酒的時候,她臉色就不太好。我還道她與哪個慪鬧別扭了?!?/br> “她的脾氣大家后來也都知道了,人不壞,脾氣壞,倒沒壞心。要說慪氣,也得跟她家里。大人只管想想她的年紀(jì),怕是。生得又好看,能寫能算,還有份差餉,有的是人求。她爹娘又是那樣的,恐怕……” 祝纓道:“知道了?!?/br> “大人,不是小人愛好播弄口舌,姑娘家要在這件事情上栽了,下半輩子就毀了。我們這樣的人,能自己糊口全賴大人一念之仁。唉,再遇上旁的事兒就真的無法了。只好看誰好心就求一求了。她好強(qiáng),不好意思說,我們看出來了,不能裝不懂?!?/br> 祝纓點(diǎn)點(diǎn)頭,給慈惠庵又添了點(diǎn)香火錢,慢慢踱回家,曹昌牽著馬跟在后面。 到了家里的巷口,就看到曹母站在小門那里往外張望,一看到他們來,曹母迎上來低聲道:“大人,家里來了個姑娘,問她是誰,她說是大理寺的人,姓周。” 祝纓道:“知道了?!?/br> 她仍從前門進(jìn),曹父也開前門迎,周娓就坐在門房里的一條長凳上等著她回來。 祝纓道:“今天不當(dāng)值?進(jìn)來說。”將她帶到書房。 一進(jìn)書房,周娓見四下無人,就跪了下來:“大人,姓遲的要打探牢里的事兒!這回是認(rèn)真的了!” 第164章 回家 周娓原本的“主家”祝纓是有印象的,能拿一包鹽來當(dāng)毒藥試探放良出去的仆人是不是還“忠心聽話”,也是個人才了。 祝纓道:“他想干什么?” 周娓深吸了一口氣,有點(diǎn)怔忡的樣子。祝纓道:“那你就從頭說?!?/br> 周娓想了一下,仰著臉說:“遲家很久沒問我話了,直到竇大人到了大理寺之后沒多久,有一天,我爹回來了?!?/br> 她說“我爹”的時候說得又快又急,仿佛不愿提及似的。周娓這個爹,在祝纓的印象里好像從來沒給閨女帶過什么好消息。祝纓很耐心地等周娓說下文。 周娓低聲道:“遲家女婿犯了案子,落到了竇大人的手里,那男人現(xiàn)在關(guān)在了大理寺的大獄里?!?/br> 祝纓點(diǎn)點(diǎn)頭,竇朋新官上任,內(nèi)、外都得抓,對內(nèi)是抓權(quán),對外就是審案,二者相輔相成。內(nèi),蘇匡是他的蠹蟲,外,誰倒霉正好在這個時候撞他手里就是誰了。不過有人借著蘇匡的案子想搞大一點(diǎn),才有了后面的風(fēng)波。 這個遲家的姑爺,不知道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祝纓問道:“他犯了什么案子?” 周娓早有準(zhǔn)備,前因后果講得還算清楚:“起初是個侵占民田的案子,哪知逼死了人命,那家人告了他,地方上追查了一回也想大事化小的,就拿了他們家的家奴判了個流刑。 案子到了大理寺,被竇大人察覺不對,將人拘了來,要細(xì)細(xì)查問。他們慌了,走路子也走不通,那時竇大人正在查蘇匡的案子,大理寺人心惶惶,也沒人敢接這件事兒給他們脫罪。 他們就叫我爹找我,開始是想打聽案情,好隨時應(yīng)付。我說,大理寺的規(guī)矩,不許女卒亂走,女卒只能在女監(jiān)里,出去必得兩人以上。他們就叫我、叫我……” 周娓咬牙切齒:“叫我向男監(jiān)里打聽!還要串供!” 遲家女婿這回運(yùn)氣是太差了,連撞南墻,苦主不肯私了,地方上雖然沒有過分追究,但也不是不追究,拿了家奴判了個流放。流放犯得過大理寺,撞到了要立威的竇朋,不肯拿個家奴敷衍。 遲家如今也沒多大的勢力了,在舊家奴看來遲家還是一座大山,實(shí)則已很難有面子向竇朋討情了。所以周娓這個放良開始新生活的前仆人就倒了霉。 祝纓問道:“怎么串的?” “詳情沒說,就叫我、叫我……” 周娓實(shí)在難以說出她的父母讓她做的事,他們說:“跟那里的人說點(diǎn)好聽的,央他們遞個話兒,他們要是不答應(yīng),你就說許十貫錢,跟他們?nèi)鰝€嬌兒。這事兒一定要辦成了,郎君已然允了,以后給你添個嫁妝。哎,你要能嫁給大理寺里不拘哪個誰,府里還多給你些嫁妝。你兄弟也能跟著小郎君一道讀書……” 祝纓看她臉上的表情也能猜個幾分了,她不逼問周娓的父母說了什么,只問:“串什么?” 祝纓不問,周娓心里更難受了,不免想,祝大人是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這種猜測讓她愈發(fā)尷尬且不安。 她有點(diǎn)恍惚地說:“一些證據(jù),都推到下人身上,叫他死咬著,他什么都不知情?!?/br> 祝纓抬眼看到曹母有點(diǎn)不安地端著張托盤往書房里走來,沒有讓周娓起身。曹母進(jìn)來,祝纓看她托盤上放著兩盞茶,曹母給祝纓上了一盞茶,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祝纓一眼,再看剩下的那一盞茶:“大人,這個……” 祝纓擺了擺手,曹母不自覺地露出一個放心的笑來。 等她走后,祝纓才讓周娓起來,將茶推給了她:“喝口茶,慢慢說。” 周娓接了茶先不喝,說:“要是人都像大人這樣就好。我就知道,親生爹娘對閨女也不是掏心掏肺的,他們想掏了我的心肝!又是叫我跟監(jiān)里男人撒嬌套話,又是要擇個大理寺里機(jī)靈的人嫁了,不過是想叫我拿身子給他們趟條路罷了!自己個兒什么本事沒有,歪門邪道一個頂八個!我要干了這一件事兒,一步錯,步步錯,以后再沒有抽身做人的機(jī)會了。一輩子都是他們的牛馬。” 說著說著,眼淚也掉了下來。 她低聲說:“可是以后怎么辦呢?” 祝纓道:“不要為無能的人落淚?!?/br> 周娓道:“大人,我知道,他們最是無能無用的人,有能耐的人,地方上也不敢管。管了,他們自能與竇大人說話,哪用得著我?就是無能,又想耍心眼兒??墒恰麄兪俏摇f主人……” 說到這個她就恨得牙癢癢,真是如蛆附骨,撕扯不掉。她更怨父母,為什么對親生的女兒也能這樣不管不顧。 祝纓道:“你猜猜,一旦事發(fā),你是個什么下場?” 周娓道:“不用猜,能再給他們家當(dāng)奴婢都算是好下場了。大人,我……”她又有點(diǎn)羞愧,她知道自己不是個很可靠乖順的下屬。 “我不甘心?!彼f。 “如果有機(jī)會,誰不想光明正大的做人呢?”祝纓說,“你這事兒我接了。不過你得先說說,這兩家都有什么古怪。還有什么舊案在身,什么枉法之事?!?/br> 她心里已有了主意。 人與人之間的恩怨是很難理清的。什么樣的身份都有好人,也都有壞人。周娓不幸,遇著了遲家這樣的舊主。因?yàn)榱?xí)慣了支使人,哪怕放了良,心里也依舊認(rèn)為自己可以隨便禍害別人的人生,也難免招人恨了。 祝纓與遲家沒有什么怨仇,但是周娓是女監(jiān),動女監(jiān)是祝纓不能容忍的。 周娓想了一下,低聲道:“我離開那府里的時候年紀(jì)還小,只是隱約聽到一些事情,并無證據(jù)。只有一件事是知道的,府里的大娘子以前收了人的錢,代平官司,逼死過人命?!?/br> “無論有沒有證據(jù),都告訴我?!?/br> “是?!?/br> 周娓低低地說了一些遲府的事,都是普通富貴人家常有的事兒。就像許多官員一樣,什么侵占田地、人販子手里買來路不明的奴婢、買賣官司等等。等她說完了,祝纓道:“知道了,你還依舊回家去。” “我懂。” 祝纓道:“行了,回去吧?!?/br> “是。”周娓將茶放下,慢慢地退了出去,走到門邊時突然問,“大人,您什么時候回來呀?” 祝纓道:“這可不由我呀。放心,給你了結(jié)此事?!?/br> ………… 周娓走后,也到了午飯的時候了,午飯后,祝纓讓曹昌去往竇朋家里遞個帖子。 她自己也出門,先去了老王家,與老王聊了一會兒,再去左丞家,讓左丞家人去將左丞找回來。左丞這幾天精神好了很多,一回家就問:“稀客,你這是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