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陸緒不語。 宋楚輕也冷了臉,“她就是個賤人,我還不能收拾她?” 陸緒忽然扼住她的脖子,冷聲道:“身為太后,注意言辭!” 宋楚輕冷笑,“你還知道我是太后?對太后,你敢這般不尊?” 陸緒松開她,沒說一句話,轉(zhuǎn)身往外走,在她這里,永遠(yuǎn)得不到安靜和理解。 她總是不知饜足地向他索??! 這時,一道調(diào)笑聲傳來,“承勤王要走???” 陸緒冷眼看著走進(jìn)來的徐福來,道:“徐公公三更半夜,來此作甚?” “咱家巡查各宮,見慈寧宮人影拂動,不是很放心,過來看看,果不其然……”徐福來沒說下去,笑呵呵盯著陸緒看。 陸緒看不慣他老謀深算的樣子,拂袖道:“好好勸勸太后!” 徐福來晃下浮塵,攔住他,“王爺留步,瞧你把太后氣的,人都消瘦了,你不該賠個不是?” 陸緒越發(fā)沒沒有耐心。 徐福來忽然握住他手臂,拉他往里走,“兩位主子消消氣兒,咱家今兒就來當(dāng)一回和事佬。” , 他看向宋楚輕,不避諱地道破了她和陸緒的事,“太后莫怪王爺,王爺事務(wù)繁忙,無暇兒女情?!?/br> 宋楚輕仰頭,睢著陸緒,自嘲地道:“他不是無暇兒女情,也不是冷情,他這人,七情六欲缺了一半,根本不懂感情?!?/br> 說完,也不管陸緒的臉色,扭腰走進(jìn)內(nèi)殿,將隔扇重重關(guān)上。 徐福來挑挑眉,或許,宋楚輕才是最了解陸緒的,她說的對,陸緒這人,根本不懂感情,他的意識里,除了利用,就是丟棄,周染寧是他丟棄的廢棄棋子里,唯一撿回來的。 陸緒不理宋楚輕的小情緒,轉(zhuǎn)身要走,被徐福來按在肩膀,“王爺坐,容咱家跟你說幾句?!?/br> 陸緒不知徐福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耐著性子,道:“講。” 徐福來笑著給他倒了盞水,“喝口水,消消氣?!?/br> 陸緒根本沒有動怒,只是覺得累,端起茶盞,慢慢飲下,然后,重重放下,“本王還有事,徐公公就別繞彎彎了?!?/br> 徐福來慢悠悠打著哈哈,話題多圍繞在兒女感情上面。 陸緒發(fā)現(xiàn),今日的徐福來有些難纏,“徐公公是閹人,也懂兒女之情?” “咱家看的多,自然懂些?!毙旄砥阒鴷r間,走到椅背后面,“王爺可有覺得對不起的人?” 這老家伙絮絮叨叨,沒個重點,陸緒忍無可忍,準(zhǔn)備走人,“沒有?!?/br> 徐福來:“那晚王爺重傷了咱家,不打算道個歉?” 陸緒捏眉,頭有些暈,“徐公公害了內(nèi)人,怎么沒見你來跟本王道個歉?” 徐福來皮笑rou不笑,“那我這就跟你道個歉,咱們路上說?!?/br> 沒等陸緒反應(yīng)過來這話的意思,徐福來忽然扯住浮塵兩端,勒住他的脖子。 陸緒扯著浮塵,本該輕而易舉脫身,可身體不聽使喚,手上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徐福來咬牙,使勁兒地勒他,力氣極大,手背青筋暴起。 陸緒這才意識到被他算計了,這老家伙敢在慈寧宮行兇,不怕被五馬分尸么!! 倏然,胸口一痛。 徐福來將發(fā)間簪子刺進(jìn)了他的胸膛。 第10章 第 10 章 慈寧宮。 徐福來右手握簪,狠狠刺入陸緒胸口,隨著花白長發(fā)散落,聽得陸緒一聲悶哼。 得手了! 徐福來心里狂喜,可沒等他笑出聲,背后驀地一痛,一把長劍刺穿了他的背部。 宋楚輕本想出來看看陸緒走了么,結(jié)果看見這一幕,立馬拿起懸掛在珍寶柜上的長劍,刺入徐福來體內(nèi),“來人,護(hù)駕!” 話落,大批侍衛(wèi)破門而入。 侍衛(wèi)們先是一愣,隨即架住徐福來。 宋楚輕拔出劍,扶住搖搖欲墜的陸緒,慌忙吩咐道:“快傳御醫(yī)!” 陸緒被完全激怒,推開宋楚輕,拔下插在胸膛的發(fā)簪,搖搖晃晃走向徐福來,揪住他衣襟,“是誰指使你來加害本王的?!” 徐福來哈哈大笑,“是先帝,先帝托夢,讓咱家替大雍除jian!” 陸緒恨不得拍碎他的腦袋,可此時還不能殺他,于是吩咐侍衛(wèi):“將他帶去北鎮(zhèn)撫司!” 北鎮(zhèn)撫司是錦衣衛(wèi)的牢獄機構(gòu),被陸緒掌控。 侍衛(wèi)們架著徐福來往外走,與宋楚輕擦肩時,徐福來譏嘲道:“貴妃宋氏,你會被挫骨揚灰!” 在徐福來這里,根本不認(rèn)她這個太后。 宋楚輕詫異于徐福來前后的變化,明明昨日,他還一副謙卑的奴婢相,這會兒怎么變臉了? 徐福來忍痛大笑,他知道自己行將就木,故而,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可還是差了一點兒。 侍衛(wèi)們架著徐福來走出慈寧宮,半路上,遇見身著大紅麒麟袍的劉嶼。 劉嶼攔住他們,“把人交給咱家,你們可以回去復(fù)命了?!?/br> 侍衛(wèi)頭子道:“卑職等受了承勤王指令,要將人帶去北鎮(zhèn)撫司,劉公公莫要為難小的們了?!?/br> 劉嶼:“怎么,咱家就不能親自審訊司禮監(jiān)的叛徒?” “劉公公還是去請示太后吧。” 劉嶼陰森森一笑,斜眸看向身后的數(shù)十緹騎,輕輕吐出兩個字,“搶人。” * 天明時分,雪虐風(fēng)饕,吹塌了柴房的稻草蓋,周染寧披上外衣走出穿堂,長發(fā)被風(fēng)吹亂。 天剛剛亮,迎來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回屋時,院子外駛來一輛馬車,劉嶼背著奄奄一息的徐福來走了出來。 她急忙推開院門,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進(jìn)去說!” 劉嶼背著徐福來進(jìn)了臥房,屋外的隱衛(wèi)紛紛現(xiàn)身,目光焦灼。 當(dāng)齊蘊見到滿臉是血的徐福來時,顧不到穿鞋,撲了過去,“徐老!” 劉嶼把徐福來放在炕上,喘了喘氣,將事情經(jīng)過講了一遍,然后對兩人道:“你們即刻啟程,務(wù)必在大雪融化前抵達(dá)北陲。” 齊蘊抱著徐福來,眼底猩紅一片,“我要殺了他們!” 在他的意識里,還不能完全理解局勢,只知道,誰傷了他的親人,他就要跟誰拼命。 周染寧看向劉嶼,“那你呢?” 他公然帶走徐福來,必會惹怒宋楚輕和陸緒。 劉嶼嘆口氣,“司禮監(jiān)依附皇權(quán),如今的皇帝稚氣未脫,司禮監(jiān)早晚必衰敗,太子的大部分人脈已被轉(zhuǎn)移到宮外,由徐老把持,只待太子恢復(fù)心智,重振旗鼓。你們眼下要做的,是要先尋到神醫(yī)肖柯,為殿下醫(yī)治?!?/br> 周染寧還是擔(dān)憂,劉嶼笑笑,“放心,我能自保。” 宋楚輕雖與陸緒狼狽為jian,但還是留了心眼,暗中培養(yǎng)了自己的勢力,一旦陸緒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她不會任他宰割,而她的勢力在西廠,西廠的掌舵人正是劉嶼。 也就是說,比起陸緒,宋楚輕更信任劉嶼。 在外人眼里,劉嶼素來與徐福來不和,兩人在宋楚輕面前爭風(fēng)吃醋,在司禮監(jiān)里針鋒相對,今日之前,沒人相信,劉嶼會為了徐福來涉險。 聽他解釋后,周染寧稍稍安心。 劉嶼將三張路引塞給周染寧,躬身道:“今日起,我將殿下和徐老托付給女侯了!請謹(jǐn)記,途中一定要隱瞞身份,以免被人盯上。你們此行,有三十緹騎暗中護(hù)送,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現(xiàn)身。等殿下恢復(fù)心智,就可聯(lián)系北陲總兵,拿下北陲兵權(quán)!劉嶼在宮里,靜候三位攜軍歸來!” 周染寧握住路引,重重點頭。 荊棘路的前方是光明,就算刮骨抽筋,她也要送齊蘊抵達(dá)。 送走劉嶼,周染寧來到炕邊,坐了下來。 齊蘊抱著徐福來,溫和的眼里頭一次掀起狂瀾和凜冽。 周染寧握住他手腕,冰冷的觸感拉回了他的思緒。 “殿下,該啟程了?!?/br> 齊蘊卻道:“我要先殺了他們?!?/br> 周染寧緊緊握住他的手腕,“他們身處宮闕,殿下如何去殺他們?” 齊蘊磨牙道:“拼命?!?/br> “智者不逞一時之勇,應(yīng)徐徐圖之。”周染寧松開他,站起身,忽然跪地,擲地有聲道:“在此,我向殿下承諾,等殿下拿到北陲兵權(quán),我會請命掛帥,替殿下斬殺陸緒,斬殺孽臣?!?/br> 齊蘊趕忙拉起她。 這時,徐福來緩緩睜開眼睛,虛弱道:“殿下曾經(jīng)告訴老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奴牢記在心,可殿下怎么忘了?” 齊蘊恍惚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徐福來顫著手,從袖管里拿出一個用錦布包裹的東西,遞給齊蘊,“這是先帝被害前,托老奴拿給殿下的,殿下要護(hù)好它,有朝一日,讓它重現(xiàn)于世?!?/br> 齊蘊打開錦布,長眸一閃。 傳國玉璽。 徐福來費力地坐起身,“我們啟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