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宋楚輕委屈道:“你出力了嗎?” 陸緒不講話。 宋楚輕將臉貼在他胸膛上,癡癡念著:“阿緒?!?/br> 隔扇外,周染寧默默推開,走到劉嶼身邊。 劉嶼往嘴里扔干果,小聲問:“難受嗎?” 周染寧瞥眸,“為何難受?” 劉嶼勾唇,“當我沒問?!?/br> 這時,隔扇被人從里面拉開,劉嶼放下腿,拉著周染寧起身,將她藏在自己身后,笑著對陸緒道:“承勤王今日離開的挺早啊?!?/br> 陸緒看不慣劉嶼,卻因他執(zhí)筆太監(jiān)的身份動他不得,司禮監(jiān)和錦衣衛(wèi)同為帝王的心腹機構(gòu),兩大勢力相互抗衡,陸緒雖然權(quán)傾朝野,但也有權(quán)力夠不到的地方,那便是司禮監(jiān)。 周染寧揣測,陸緒之所以著了宋楚輕的道,多半是想要通過她來穩(wěn)固小皇帝對他的信任,一步步削減司禮監(jiān)幾名大太監(jiān)的權(quán)力。 陸緒狹眸一轉(zhuǎn),定格在周染寧身上。 周染寧戴了皮質(zhì)面具,低頭盯著地面,完全像個新人。 陸緒沒多心,只是在聞到一股淡香時愣了一下,再次看向周染寧時,微微斂了下眸。 劉嶼忽然站在陸緒面前,打哈哈道:“承勤王怎么盯著一個小太監(jiān)看?不會是剛剛沒盡興,想換換口味吧?” 陸緒淡聲道:“劉公公這張嘴,真該縫上?!?/br> 劉嶼聳聳肩,目送著陸緒離開。 隔扇內(nèi),宋楚輕坐在銅鏡前扶鬢,“劉嶼?!?/br> 劉嶼笑呵呵走進去,“太后何事喚奴婢?” 宋楚輕睨嗔:“再氣承勤王,當心哀家摑你的嘴。” 劉嶼自己摑自己,“奴婢嘴賤,太后莫要跟奴婢一般見識。” 宋楚輕哼一聲,摸了摸他的臉,“行了,這張俊臉還是護著點吧?!?/br> 劉嶼故意道:“奴婢再俊兒,也不及承勤王萬分之一呢?!?/br> 宋楚輕還真就吃這一套,拍拍他的臉,“哀家瞧著你也挺悅目的,行了,別耍嘴皮子了,伺候哀家沐浴更衣。” “諾?!?/br> 一陣香風襲來,宋楚輕步履款款地走向湯浴,路過周染寧時,隨意問了句:“這人看著臉生,叫什么?” 劉嶼順口道:“回太后,這是小周子,剛被安排來慈寧宮不久,呆頭呆腦的,估計過幾天,您就見不著他了?!?/br> “嗯?!彼纬p脫去外裳,“你該清楚,哀家身邊不留無用之人?!?/br> “奴婢明白?!?/br> 周染寧聽見一陣水聲,很想進去擰斷宋楚輕的腦袋,但她忍住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她看向漏刻,希望快點天明,她諳曉后宮的復(fù)雜和陰暗,也很排斥,若是可以,她寧愿閑云野鶴,懸壺濟世,也不踏進這深宮墻闈。 只是,宋楚輕的所作所為,當真讓她“刮目相看”。 第7章 第 7 章 御書房。 小皇帝年僅三歲,正值頑劣的年紀,讓他看奏折,無疑是種摧殘,他蹲在寶座上,啃著果子,時不時往宮人身上砸。 徐福來扯著公雞嗓,“哎呀陛下,你砸到老奴的鼻子了?!?/br> 小皇帝哈哈大笑,抓起御盤里的果子,繼續(xù)砸他。 徐福來鼻子冒血,以帕子擦拭,“陛下,時辰到了,該安寢了。” 小皇帝哼哼:“朕是皇帝,想睡就睡,想玩就玩,你們管不著!” 倏然,一道厲聲傳來:“陛下可還記得明兒要上早朝?” 小皇帝聽見陸緒的聲音,嚇得手抖,立馬坐直,眼看著陸緒走到面前。 陸緒瞥一眼流鼻血的徐福來,不滿道:“徐公公已進了古稀之年,陛下悠著點,別把人折騰沒了?!?/br> 小皇帝低頭噘嘴,不敢頂撞陸緒。 徐福來皮笑rou不笑道:“咱家身子骨還算硬朗,不勞王爺費心?!?/br> 陸緒面色平平,“硬撐無用,徐公公的腿在抖?!?/br> 徐福來問向身側(cè)的太監(jiān),“咱家腿抖了?” 小太監(jiān)哪敢說什么,低頭裝沒聽見。 徐福來:“您看,沒人覺得咱家的腿在抖,想是王爺眼睛不好使?!?/br> 陸緒沉下臉,當著小皇帝的面,沒有較真,拂袖離去。 當徐福來走出御書房時,迎面碰見陸緒。 四周侍衛(wèi)少,徐福來向后退了半步,“王爺莫不是在等咱家?” 陸緒換了副面孔,冷聲道:“徐公公要記得,你欠本王一條人命,這筆賬,本王早晚跟你算清!” 徐福來搖搖手中浮塵,“咱家是奴婢,一切聽主子號令,王爺要算賬,還是去找太后吧?!?/br> 陸緒唇線繃直,冷冽道:“老東西。” 徐福來笑的滿臉褶,“咱家是老了,不像王爺精力充沛,亡妻尸骨未寒,你還有心思跟別的女子周旋,恕咱家不敢恭維,先行告辭。” 他越過陸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剛剛在御書房站久了,雙腿僵硬,心想,人不服老不行啊。 倏然,徐福來腰間受到重創(chuàng),整個人滾下玉階。 陸緒站在玉階之上,收回腳,表情淡漠地從他身邊走過。 待陸緒走后,侍衛(wèi)們趕緊上前扶起徐福來,“徐公公沒事吧?” 徐福來呲牙忍痛,滿臉痛苦。 陸緒?。?! 等他蒼白著臉回到司禮監(jiān),周染寧和劉嶼上前扶他,同時問道:“誰下的手?” 徐福來顫顫巍巍坐在椅子上,磨牙道:“陸緒?!?/br> 周染寧握了握拳頭,胸口悶的難受。 劉嶼怒目,“他簡直混蛋!你歇著,我去傳太醫(yī)?!?/br> 徐福來拉住他,“你不許去承勤王府找事!” “我知道!” “知道個屁!”徐福來揉腰,“我們現(xiàn)在要為殿下積攢勢力,不能跟他硬碰硬,再說,我‘傷’他妻子在先,是咱們理虧。” 劉嶼嗤道:“真看不出來,他會為了妻子動怒!” 一旁的周染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四更時分,徐福來讓人送周染寧出宮,周染寧擔心徐福來的身體,徐福來搖搖頭,“我什么大風大浪沒經(jīng)歷過,放心吧?!?/br> “可您年紀大了?!?/br> 徐福來故作輕松,“我硬朗著呢,別瞎cao心,也別跟殿下提這件事?!?/br> 周染寧明白徐福來的意思,點點頭,又叮囑了他幾句,隨小太監(jiān)出宮去了。 周染寧懷揣著心事回到農(nóng)舍,一進門,聞到一股飯香。 齊蘊顛著鍋,探出頭來,“你回來了!” “嗯。” “你和徐老有事瞞著我?!?/br> “沒什么重要的事,別瞎想?!敝苋緦幾哌M屋,“要我?guī)兔幔俊?/br> 齊蘊往鍋里撒了一把鹽,“你歇著吧,飯菜馬上就好?!?/br> 周染寧嘴角一抽,昨日的魚rou本就經(jīng)過了腌制,這會兒又加鹽,會很咸吧。 齊蘊偏頭看她,溫笑道:“是不是很香?待會兒就可以吃了?!?/br> 周染寧擼起袖子,“我來做吧。” 齊蘊不讓地方,“我來?!?/br> 周染寧扯下唇,“殿下經(jīng)常自己做膳食?” “嗯。” “口味如何?” “可太美味了!” 小半個時辰后,兩人圍坐在矮桌前,周染寧先夾了一塊魚rou,咸的舌頭發(fā)麻,又喝了一口蔬菜粥,有點糊味。 看著齊蘊大口吃飯,不禁在想,他是嫌宮里的御膳太清淡了,才會肆無忌憚地加鹽么? 齊蘊發(fā)覺她在看自己,抬頭道:“怎么不吃?” “哦?!敝苋緦帄A起咸蘿卜條。 “吃rou。”齊蘊用公筷給她夾魚rou,將她的碗堆的高高的,“你太瘦了,得養(yǎng)一養(yǎng)?!?/br> 周染寧小口吃著碗里的魚rou,目光一直盯著咸蘿卜條。 用膳后,齊蘊主動要求洗碗。 周染寧往盆里倒了些熱水,才讓他碰水。 齊蘊好笑道:“你自己洗碗時,怎么不用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