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可惡!你不喜歡吃,我也不喜歡啊,萬惡的青椒!’魏茹含淚喝下半杯飲料,動作一如既往的豪邁,不過這次再沒有討人厭的家伙跳出來,借機(jī)諷刺她吃相粗魯胃口大了。 等歲笙兩人吃好,宴席的進(jìn)度才過半,其他桌上,眾人只顧著說話,沒幾人動筷扒飯,魏茹覺得無趣,帶著歲笙離座,準(zhǔn)備去一樓的戶外花園消消食。 “那些家伙就是無聊,一聚在一起就聊個沒完,不知道浪費食物可恥嗎?”魏茹踢了一腳矮叢邊的雜草,用力伸了個懶腰,感覺這會才透過氣,然后一陣涼風(fēng)襲來,整個人一哆嗦,“好冷!” 歲笙將外套的拉鏈拉好,沒有對她施舍一絲同情:“穿上外套,防風(fēng)又保暖?!?/br> “嚶!歲笙你沒有心。” 兩人打打鬧鬧往花園的涼亭走去,但還沒到地方,就聽到一陣爭吵聲,男女都有,接著就聽到一聲脆響:“啪!”。 歲笙跟魏茹兩兩對視,確定沒聽錯,似乎有人挨了一巴掌。 “這聲音,這力道,好狠?!蔽喝阄孀∧?biāo)涣艘宦曔€要往涼亭那走,被歲笙一把拽住。 剛要離開,里面的對話卻讓魏茹頓住了腳。 “為什么魏茹可以,我就不行?都是女孩,我付出的努力是她的十倍!百倍!我為什么不行?!” 涼亭內(nèi)。 四人兩兩對立,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對年輕男女,嘶吼出聲的人正是錢糖,此刻的她沒了往日光鮮的外表,模樣狼狽。 高束的卷發(fā)松散了一半,一側(cè)的臉頰印著一張清晰的掌印,錢糖用力擦拭著不爭氣的眼淚,嘴上的口紅都被蹭花了。 動手的男人是錢糖的父親,錢永進(jìn),他看著一臉倔強(qiáng)不服的女兒,怒氣升騰,臉也跟著猙獰起來: “你是女孩子就是不行,魏鼎立怎么安排她女兒是他的事,這個家有我在,還沒你說話的份!公司是不可能交給你的,你就老老實實去跟萬家少爺?shù)狼福讶撕遄×瞬攀悄愕谋臼?!?/br> 錢糖不想去看她父親,她對這人已經(jīng)沒什么好說的了,她只轉(zhuǎn)頭看向站在父親身邊一直沉默的母親,王敏芝。 “你不是說了,只要我蓋過魏茹,證明自已能贏過她,你就答應(yīng)我說服父親,讓我進(jìn)入公司管理層嗎?”錢糖懷著一絲希冀,看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王敏芝抬眼看了一眼畏縮杵在一邊的洪淘,想到宴會廳中被一眾親戚朋友包圍時,她遭受的奚落嘲笑,羞憤的心情幾乎將她淹沒。 “你帶著這個野男人到這里丟人現(xiàn)眼,還想威逼你的父母同意你倆的婚事?現(xiàn)在竟然還好意思更我提管理層的位置? 你覺得眼下你這個樣子,還配坐上那個位置嗎?既然魏茹已經(jīng)不再沾手公司的事自立門戶,你為什么不學(xué)她,一樣出去闖蕩一番,等你的成就蓋過魏茹,我和你父親會考慮你回到公司繼續(xù)工作?!?/br> 最后一絲希望破滅,錢糖感覺自己對這個家唯一一絲留戀,眼下也全部撕扯干凈了。 原來這一天真正到來后,她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受,錢糖竟然還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心情復(fù)雜微妙,她的臉上反而泛起了一絲笑意,估計以后會有很久不再見面,干脆全部說開好了。 “父親,你以為靠我跟萬家聯(lián)姻,就能填上公司的虧空,讓你那些好侄子們多折騰幾年?”錢糖直視著眼前的男人,突然感覺此時的他格外可憎,“不把你親手安插進(jìn)去的蛀蟲除掉,你做的這些補(bǔ)救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 “為了那些只會中飽私囊為自己牟利的親戚,你要將我嫁給一個無腦豬頭男,恕難從命,與其嫁給他,還不如選個聽話長得不丑的,至少不至于讓我見一眼就惡心到吃不下飯。” 錢糖一把拽過充當(dāng)柱子的洪淘,無視了父母陰沉的臉色,繼續(xù)道, “母親你結(jié)婚之前處處比不過大姨,我看過大姨的照片,魏茹的長相完全繼承了早亡的大姨,我早該清醒的,你不過是拿著管理層的職位當(dāng)幌子,一根胡蘿卜吊著我往前走了二十多年,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厭煩這個戲碼了?!?/br> 見兩人還想動手,錢糖早有預(yù)料,洪淘被她拽到身前充當(dāng)盾牌。 洪淘看著面前怒氣沖沖發(fā)中年夫妻,身后就是富婆金主,他在撒丫子逃跑和當(dāng)人形rou盾之間思考了兩秒,這兩秒中挨了一記踢踹,被打了兩下肩膀,最后他還是決定頂住。 本以為遇到了一個好騙的年輕富婆,沒想到富婆智商在線并不好騙,而且還有一對糟心的父母,并將他攪入了他們的家庭紛爭。 原本觸手可及的榮華富貴突然難度激增,而且還有可能縮水,但是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要是不堅定立場,恐怕真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洪淘:不知道被這夫妻倆打傷,錢糖讓不讓他賺一筆醫(yī)藥費,畢竟前途未卜,能賺一點是一點。] 歲笙:‘真是目標(biāo)明確,思路清晰,小伙子我看好你?!缓蠊麛嗵统鍪謾C(jī),撥通了酒店安保電話,說明位置后拉著魏茹離開。 離開花園,魏茹整個人還是宕機(jī)的狀態(tài),“就因為我長得像我媽?我小姨好像有什么大??!”她看著歲笙,試圖從她那里得到一個答案。 “你說得也不算錯?我覺得她確實該請個心理醫(yī)生,不能因為病重就諱疾忌醫(yī),專業(yè)的事交給專業(yè)的人做,你可以將這事跟你爸說說,讓他給你小姨找個醫(yī)術(shù)高明的給她好好看看?!?/br> 歲笙表情嚴(yán)肅的跟魏茹說,魏茹聽了連連點頭,立刻就要去找她爸,這事拖不得啊。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1-23 23:38:40~2024-01-24 23:1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幸運鵝、絮。、月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0章 第 50 章 ◎兩束鮮花◎ “今天一早還沒開門, 我就在民政局門口看到這兩束花,一個寫了送花的人,一個寫了收花人,是你的名字, 到底是哪個男生送的,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 李紅梅捧著兩束鮮花來到歲笙桌前, “小歲你是不鳴則已啊,一次性就拿下了兩個,快跟姐說說,你最近總請假, 是不是去跟男友約會了?是一個,還是兩個?嘿嘿姐是過來人,說出來,我也幫你參謀參謀?!?/br> 歲笙接過兩束鮮花, 試圖用花束擋住梅姐發(fā)光的的眼睛,但顯然行不通。 “這兩束鮮花價格可不低嘞, 看這一大捧紅玫瑰,我女兒教師節(jié)送她班主任,一支就要八毛, 帶個蝴蝶結(jié)拉花就要一塊,總之一看就是男孩子送的,不過名片上的名字又不像是男生的?!?/br> 確實不是男生送的,歲笙拿起玫瑰花束上的卡片, 正面是一個手繪的愛心, 中間寫著送花人的人名——錢糖。 翻到背面, 上面寫著一句話:“共賀自由”, 四個字寫得隨意灑脫, 看得出寫這字的時候,字的主人一定心情愉悅。 在卡片取下后,一抹紫色露了出來,在一眾紅色中尤其扎眼。 李紅梅也注意到了這朵疑似誤入的紫花,湊近仔細(xì)瞧了瞧,發(fā)現(xiàn)自己叫不出這朵花的花名。 “這是鳶尾花,”歲笙道,她看著這朵花,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其實早在那天壽宴,意外聽到?jīng)鐾?nèi)的爭吵時,她就該想到了。 錢糖在去醫(yī)院探望洪淘時,每次都會帶去一束花束,每束花的鮮花組合都不一樣,唯有擺放在正中的粉色金魚草一直存在。 金魚草花語很多,但其中一個不好的寓意最出名,是欺騙。 錢糖在一開始就知道洪淘是設(shè)局引她上鉤,從頭到尾都是謊言,但她又何嘗不是在利用對方,借他造勢擺脫糟糕的聯(lián)姻對象,兩人全程都在互秀演技,難怪在病房里,歲笙看兩人相處格外別扭。 “鳶尾花象征自由,這束花是一個女生送給我的。” 李紅梅聽歲笙說這花是個女生送的,八卦之魂立刻澆熄了一半:“女生送這么大捧紅玫瑰給你?卡片上還畫愛心,你這朋友還真是挺奇怪嗯...我是說挺特別的。” 何止是特別,歲笙嘆了口氣,這人簡直是麻煩的集合體,回想當(dāng)時四人涼亭混戰(zhàn),洪淘一人挨打,最后被酒店保安分開才停歇。 魏茹第一時間打向家長打小報告,魏鼎立當(dāng)時的表情那叫一個耐人尋味,歲笙直覺其中還有其他故事。 但是魏鼎立的心聲并沒有出現(xiàn),這是繼邢嚴(yán)之后,第二個她聽不到心聲的人,歲笙將這兩人從認(rèn)識人名單里單獨歸入一欄,備注老謀深算加一毛不拔,從始至終沒貢獻(xiàn)過一個積分。 不過這個寫著“歲笙收”卡片的花束又是誰的?歲笙看著這束白百合和向日葵組合的花束,腦內(nèi)的人名單快速過了一遍,沒能找到對應(yīng)的人選。 難道也是女生送她的?不過看這個方正的手寫字也不大像。 正在糾結(jié),前廳來人了,歲笙和李紅梅起身前往辦事廳,先聽到的就是一陣嬰兒的啼哭聲,聽哭聲有種有氣無力的感覺。 歲笙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個抱著嬰兒,頭戴線帽的女人,是十八號床的母女倆,旁邊就是生產(chǎn)當(dāng)天現(xiàn)身過一次的丈夫了。 男人的模樣長相歲笙早就不記得了,不過看現(xiàn)在的樣子,似乎過得不大如意。 穿著身皺褶的衣服,胡茬沒有打理已經(jīng)長出不少,臉色難看,眼眶泛青,雙眼還有血絲,一副連熬了幾個通宵的模樣。 不過老娘進(jìn)監(jiān)獄,賠了大筆賠款,又沒了工作,眼下老婆又要過來跟他離婚,是誰也不會好過的,沒精神崩潰都是好的,不過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估計也離崩潰不遠(yuǎn)了。 “你真的要在這個時候跟我離婚?”男人麻木張口。 女人看著他憔悴的模樣,這些天眼看著他一點點變成這樣,雖然不忍,但懷里的孩子告訴她,不能繼續(xù)過下去了,畢竟老婆可以換,但是老媽不可能不認(rèn)。 女人反問他:“那你會和你媽斷絕關(guān)系嗎?” 男人看了她一眼,仍舊是那個回答:“你在胡說什么?” “所以我的決定也不會變,我不可能讓我的孩子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你媽能對一個無辜的嬰兒下手,誰知道我哪天惹到了她,她會不會對我,對我的孩子下手?畢竟她和你都不稀罕女兒,覺得她只是個賠錢貨?!?/br> 女的一番話說得男人無言以對,只能沉默的坐在那,沉默良久后掏出了自己的證件,辦理了離婚手續(xù)。 女人在拿出自己的證件時注意到了歲笙,一瞬的驚訝讓她以為是自己眼花,再次確定眼前給她辦理離婚手續(xù)的人,正是那天報警戳穿她婆婆的那個女生,還真是巧,太巧了。 摟著自己懷里瘦弱的女兒,女人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看著歲笙手上的印章落下,她張了張嘴,像要說什么又像舒了口氣,默默接過歲笙遞來的離婚證,轉(zhuǎn)身離去。 李紅梅看著女人抱著小孩離開,嘆了口氣,突然發(fā)現(xiàn)旁邊的歲笙也跟著嘆了一聲,以為對方也在感慨那個離婚的女人。 “看她那身打扮就知道還沒出月子,懷里的孩子瘦瘦小小,哭聲都沒一般孩子洪亮,看著像是不足月生下的, 孩子才剛生下,父母就離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真是可憐了那個女人,一個人帶孩子的日子可難熬哦?!?/br> 女人為什么離婚,歲笙自然知道,某種意義上說,她也是導(dǎo)致對方離婚的原因之一。 不過她并沒有在愧疚,剛剛也不是在嘆氣而是松了一口氣,她怕女人突然來一出“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然后男人暴起,打得她“兩眼淚汪汪”。 畢竟這個可能性還是蠻大的,雖然曹燕對嬰兒下黑手進(jìn)的局子,但曹燕是他媽;雖然是曹燕挑釁打翻她的午飯在先,但曹燕是他媽;雖然因為曹燕作死導(dǎo)致他沒了工作又妻女離散,但曹燕是他媽。 沒準(zhǔn)幾層buff疊加下來,男人突然原地爆發(fā)打算繼承他媽衣缽弄死她,她只有一個吃瓜給錢的系統(tǒng),可沒有開啟強(qiáng)化加點的升級系統(tǒng),對上一個壯年男人,她肯定打不過。 所以女人也算是間接救了她一次,歲笙思考了一會,想到剛剛看到的女人戶口本上的戶籍信息。 那個n市窯口村的地址應(yīng)該是她老家,對方不是本地人,n市離這里并不算遠(yuǎn),只隔了一個省,但她的父母從頭到尾都沒有現(xiàn)身,就連早產(chǎn)這樣的大事也沒見他們到醫(yī)院探望。 大概跟至親的關(guān)系不睦,又或者至親已經(jīng)早逝,這就不大好辦了,歲笙想了想還是給陸澤然打了個電話。 警局那頭,馬敬申悄悄用手捅了捅孫鷹,小聲道:“你有沒有感覺,老大今天一早到現(xiàn)在,總時不時的發(fā)呆?” 孫鷹透過透明玻璃,看了眼正在處理公務(wù)的老大,又掃了一眼對方手邊不斷增厚的已處理文件,納悶道:“發(fā)呆?我感覺老大跟平常一樣啊,工作效率堪比流水線傳送帶?!?/br> 馬敬申搖搖頭,盯著從小玩到大的陸澤然,直覺不對,對方絕對有情況!正想著,突然聽到里面?zhèn)鱽黼娫捖暋?/br> 不是一旁的座機(jī),是老大的私人電話,而辦公室內(nèi),原本面色尋常的陸澤然在接聽電話的第二秒,表情突然變了! “老老老大他!他竟然不是面癱!”孫鷹剛驚恐出聲就挨了馬敬申一記重拳。 “重點在面癱上嗎?重點在陸澤然竟然笑了,還是一臉春心蕩漾的笑容,話說你們背地里都傳他是面癱的嗎?” 馬敬申瞪大了眼睛看著里面的一幕,感覺像是隔著展覽柜看一件滅絕生物標(biāo)本。 孫鷹揉了揉腦袋道:“什么春心蕩漾?你這形容好猥瑣,要不是我觀察仔細(xì)都看不出他在笑, 果然還是老大原本的表情定格太久了,稍有變動都十分明顯,你要是敢將面癱的事說給老大,我就將你剛剛的話跟老大重復(fù)一遍。” 兩人暗戳戳的貓在外面觀察,辦公室內(nèi)陸澤然將電話掛斷,抬眼精準(zhǔn)鎖定外面兩只,突然暴露對上老大視線,兩人后脖頸汗毛倒立,然后馬敬申成功被點名,在孫鷹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中走進(jìn)辦公室。 中午吃飯的時候,歲笙接到了陸澤然的電話,得到了窯口村村長的電話號碼。 未經(jīng)許可不能私自查詢某人的聯(lián)系方式和銀行賬戶,不過各村的村長聯(lián)系方式是公開登記的。 歲笙一邊將盤子里的青椒扒拉開,一邊撥通了電話,大概等待了七八秒,電話才被接起,那頭傳來一道男音語氣有些不耐:“誰???長途電話很貴,有事趕快說!” “你是邱麗的父親嗎?她欠了我半年房租沒交,還將我房子里的家電家具全賣了,現(xiàn)在我找不到她人,我損失的三千塊就只能由你來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