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早……”葉蓁驚訝，程錦眼下有黑眼圈，整個人卻顯得很精神，看到她蹭地一下從椅子上起來：“你終于來了！”

    “還沒到八點半吧……”葉蓁放下包，“什么事這么急？”

    “大事！”程錦神采奕奕，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我們或許有救了，不?用回去求我爸了。”

    “許建成愿意還錢了？”

    “怎么可能?！闭f到這個程錦就來氣，忍不?住罵道，“這老?狐貍，我昨天剛從別人那得來的消息，他公司根本沒有錢還，他老?婆卷公款帶著孩子和情夫跑路去海外了，許建成一直瞞著，現(xiàn)在消息傳出來，不?知道多少家公司向他討債，零和算是完了，根本資不?抵債?！?/br>
    葉蓁皺皺眉，難怪許建成之前一直躲著不?見。

    “不?過這都?不?重要?！背体\擺擺手，拉椅子坐下，“蓁蓁，一起來的還有個好消息，據(jù)說秦氏旗下的七日酒店準備把年限較久的酒店重整翻新，重新做一個系列風格。而且聽說他們這次不?打算用一直合作的法國設計師品牌，想用國內(nèi)廠商?！?/br>
    葉蓁頓住。

    程錦抓住她的手，兩眼放光：“天大的好機會?啊蓁蓁，如果?能拿下這次合作，不?僅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而且也能打出知名度?！?/br>
    葉蓁點點頭。

    秦氏對乙方一向是出了名的大方，不?在乎錢，只在乎是否達到他們想要的品質(zhì)。

    只是，是否有些太巧了。

    程錦舒一口氣：“真?是天不?亡我。前天吃飯的時候我哥炫耀他公司今年財報，要是我這時候張口問我爸借錢，那也輸?shù)锰y看了。”

    “秦氏有具體傾向的公司嗎？”葉蓁開?口問。

    “沒有。”程錦說，“業(yè)內(nèi)幾家大公司都?開?始躍躍欲試了，這次工程的負責人好像姓季?！?/br>
    葉蓁輕輕摩挲桌面：“阿錦，我們并沒有優(yōu)勢?！?/br>
    相比其他的知名品牌，靜音顯得太微不?足道。

    “我知道，所以?要先下手為強。”程錦看她，“我現(xiàn)在在想，是去聯(lián)系那位季總，還是……直接找秦既南。”

    葉蓁手指動作一停，辦公室霎時陷入沉默。

    片刻，她凝眸想了想，語氣冷靜：“這的確是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能和七日簽合同?，明年一整年的績效都?有了，我們也能和許建成慢慢打官司?！?/br>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想爭取。”程錦按住她的手，“只是蓁蓁……”

    葉蓁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不?用顧忌我，公事私事我還是分得清，何況我們都?分手那么多年了。”

    她說這話時語氣過分平靜，程錦愣了一下：“好……”

    “嗯?！比~蓁垂眼，“我待會?兒?把公司情況整理出來，你去見秦氏的人的時候帶上。”

    “好?！?/br>
    程錦做事不?拖沓，兩天之內(nèi)，她聯(lián)系上了負責七日酒店工程的季嚴，對方和她爸認識，答應和她見面吃一頓飯。

    周六下午，程錦飛北城。

    落地之后，她打車去約好的餐廳，和餐廳前臺說自己定好的包廂時，對方請她稍等。

    沒過片刻，里面走出一位穿著職業(yè)裝的年輕女人。

    “程小姐?！睂Ψ叫χ蛩哌^來，“里面請?！?/br>
    “您是……季總的人？”程錦不?確定。

    文嵐笑著輕輕搖頭：“我知曉您的來意，季總無權(quán)做主?此事?！?/br>
    “那——”

    “您請。”文嵐做出手勢。

    程錦有些疑惑地跟著走進去，包廂在最?里間?，文嵐輕敲兩下門，而后為她推開?。

    看清等在里面的人后，程錦愣在原地。

    文嵐關上門。

    這是一間?私宴餐廳，裝修很雅致，處處透著隱私與?潔凈，青綠色屏風映著靜光，淡色鳶尾與?綠植被點綴在白?瓷瓶中。

    秦既南看她，說：“好久不?見。”

    程錦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慢半拍落座，眼前男人與?她記憶中相似又大不?相似。

    白?襯衫，黑色西服搭在一旁，他指間?摩挲著一支鋼筆，手旁擱著一杯清茶。

    上大學時，他們同?系同?專業(yè)，只是差了一個年級，她和秦既南算不?得關系多好，但因為葉蓁的緣故，多少還算熟稔。

    她這位學長，出身北城權(quán)貴世家，天之驕子，眾星捧月，年少時不?可謂不?囂張倨傲，誰也不?放在眼里，除了，他的蓁蓁。

    而現(xiàn)在，他坐在那里，鋒芒盡斂，完全看不?到一絲少年意氣。

    比之從前，卻更容易叫女人心動。

    程錦有些心驚地去捏杯子，抿了一口茶，按下所有心緒，客氣地道：“秦總，怎么是您？”

    聽見她的稱謂，秦既南笑了一聲。

    程錦輕咽口水，試探：“我約的是七日的季總，他……”

    “程錦?！彼麘械酶蛱珮O，“我人坐在這里，你就不?用裝傻了?！?/br>
    程錦沉默。

    她又喝了一口水，茶葉不?錯，入口清香，像是白?毫銀尖。

    “學長?！逼?，程錦開?口，“我也不?想跟你說什么客套話，在你面前大概率也不?需要，既然你知道我來這一趟是為了什么，那我也只要你一句話，能不?能幫我這一次？”

    她話說得干脆利落，說完去看秦既南的臉色，他指腹搭著桌上的黑色鋼筆，聽完她這一段話，只是很平靜地笑了一下。

    “你一個人來？”秦既南淡淡問。

    程錦僵?。骸笆恰！?/br>
    秦既南不?置可否，手里的鋼筆轉(zhuǎn)了個圈，合上。

    程錦心里一墜，輕輕咬牙：“你別告訴我，你要她來?！?/br>
    秦既南撩眸看她。

    “不?可能。”程錦放下茶杯，“我不?可能讓蓁蓁為難，如果?你不?愿意，那當我冒昧?！?/br>
    秦既南放下鋼筆，淡聲：“文嵐，送程總?！?/br>
    他比她還干脆，程錦驚掉下巴，面上沒露出來，拎著包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包廂門打開?，她頓住，停了兩秒，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轉(zhuǎn)身：“就這一次，看在我們是同?系校友的份上，幫幫我不?行嗎？”

    他垂眼捏著杯子。

    程錦走回去，輕咬牙，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你讓人放出來許建成老?婆卷款潛逃的事給我，又在這個時候要找新的國內(nèi)合作商，還是非公開?的形式。你明知道我們公司缺錢，學長，你不?就是明著想幫忙嗎？”

    有些事，彎彎繞繞，程錦從小浸yin在生意場上，幾乎是心知肚明。

    這么多的巧合卡在同?一個時間?點上，還是在他回國后，要不?是猜到秦既南想幫她，程錦也不?可能直接約季嚴。

    秦既南抬眸看她，程錦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按著的鋼筆下，還壓了一份合同?。

    “你要看一下嗎？”秦既南指尖點在合同?上，“我隨時可以?簽字，但你帶不?走它?！?/br>
    程錦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上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深吸一口氣，“我不?可能為難蓁蓁?！?/br>
    “你覺得我會?為難她嗎？”秦既南反問。

    當然不?會?，程錦下意識在心里否定，她和葉蓁關系那么好，最?知道當年他幾乎將葉蓁寵到了骨子里。

    她還是不?甘心，身體傾過去：“學長，求你，就幫我這一次?！?/br>
    秦既南平靜道：“我說了，讓她來簽合同??！?/br>
    “可……”

    “我不?會?為難她。”

    程錦慢慢退回去，盯著眼前的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你別跟我說，你繞這么大彎子就是想讓蓁蓁來見你？”

    “這是我自己的事?！?/br>
    程錦抿抿唇：“我會?跟蓁蓁說，但她愿不?愿意來，我不?能保證。”

    秦既南單手支臉，輕描淡寫：“這合同?給哪個公司都?一樣?！?/br>
    “你……”

    秦既南偏頭，很淡地笑，笑容里有幾分倦意：“不?用她過來，我去南城見她。你說求我?guī)湍阋淮危?樣的話，我也送給你?！?/br>
    他知道自己很荒謬。

    但同?學聚會?上那一面，像尼古丁之于癮君子。

    想見她，想得有點瘋了。

    就算是飲鴆止渴，他也認了。

    第54章

    程錦在周日回到南城, 得知梁從音回國?，她驚訝也驚喜，約了兩個人吃飯, 給梁從音接風。

    她和梁從音這些年也時常相見?, 大學時候那些矛盾早已消散，她那時是怪梁從音不好好珍惜自己, 卻?從來都沒討厭過她。

    天?氣冷, 餐廳定了一家清湯椰子雞，程錦帶了一瓶酒，吃完飯，三人一起去葉蓁家, 坐在地毯上喝酒聊天?。

    葉蓁打開公寓暖氣，彎腰去櫥柜中摸出三個酒杯, 酒塞拔得干凈利落, 拎著杯子過去靠到沙發(fā)上。

    “點點果切好不?好?！背体\拿這當自己家，抱著抱枕打開手機，“你們想吃什么水果。”

    梁從音伸了個懶腰：“你看著點吧?！?/br>
    “那我隨便?來嘍。”

    程錦點了幾家附近店鋪的外送，沒一會兒門鈴被敲響, 葉蓁起來去開門時, 門口足足堆了幾大袋子。

    “這么多？”她吃驚。

    “吃不?完放冰箱嘛。”程錦摸過杯子一杯接一杯喝酒, “我現(xiàn)在很需要消費發(fā)泄一下, 這幾天?真是頭疼死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