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青詞盡管面色如舊，但心中還是微微泛起波瀾。

    他的身世。

    神族，魔族，都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是。”

    欒青詞說，“請閣主解惑?！?/br>
    第089章 .傳說

    “且讓我想想，該從何處說起?！?/br>
    妘自閑似是在回憶，又輕聲笑道：“活了太久，有太多事不能忘，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說起了……這些事也本不該由我說，可如今世間知曉這些舊事的，應(yīng)當(dāng)只剩我了?！?/br>
    “那就從神魔之戰(zhàn)說起吧。”

    神魔之戰(zhàn)，比起所謂的人與魔族之戰(zhàn)還要久遠(yuǎn)的傳說，久遠(yuǎn)到全無痕跡，數(shù)千年的光景，誰也不知真假。

    “上古有神，神族乃天地之靈，生便有神力，哪怕是上古大妖也比不得，人族更是孱弱。世間有因果，五行相生卻相克，神族亦有天敵——即為魔?！?/br>
    神與魔，聽著便對立。

    欒青詞心想，按他這個血脈與凡間那些流傳的故事來看，想必會是個纏綿悱惻的故事，譬如敵對卻相愛的兩人……

    “神族冷漠，以萬物為芻狗。而魔族暴虐，蒼生皆可殺?！?/br>
    說到這兒，妘自閑目光含笑地瞧著眼前的師徒二人，“神鳥鳳凰也一樣，魔族如何為禍?zhǔn)篱g，神族都不會過多插手，妖族也好，人族也好，他們的死后神族才不在乎。怎么樣，是不是與世人所傳聞的神不同？”

    欒青詞沉默下來，那的確是他的本性，片刻后，問道：“既然如此，神族與魔族為何會成死敵？”

    這分明是互不干擾的局面。

    “我說了，萬物相生相克。”妘自閑說，“魔族喜好以神為食，而神族無力反抗，又不甘任由吞食，神魔之戰(zhàn)自獵殺而始，那是不存在于現(xiàn)今仙門之史中的、太過遙遠(yuǎn)的一場戰(zhàn)爭了?！?/br>
    以神為食！

    欒青詞不由愕然，又想到在巫塔內(nèi)的那本神族名譜，上書神族皆有通天徹底的本領(lǐng)，可魔族竟然敢以他們?yōu)槭?，甚至能吃得神族無法反抗。

    魔族比他想象中還要強。

    而欒青詞也終于明白為何聽聞自己是魔族與古鳳的血脈時，明焉會露出那種神情來。

    于魔族而言，神族是食物，就如人族看待雞鴨鵝豬牛羊似的，如此一來，自己的存在便顯得尤為……特殊。

    妘自閑接著說：“而那時，神族之中橫空出現(xiàn)一位戰(zhàn)神，出自于……鳳凰一族。據(jù)我閣中記載，這位戰(zhàn)神被稱為鳳帝。鳳帝有劍，橫掃萬魔。”

    說罷，妘自閑瞧向欒青詞，輕聲說：“鳳凰一族性情高傲，喜凈怕污，非梧桐而不棲，非靈草而不食。不過上古時，鳳凰一族還有一個別稱名為不死鳥，你可知為何？”

    鳳凰這些特性在欒青詞身上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連玉奚生都沒忍住，眉眼浮現(xiàn)些許笑意。

    欒青詞也知道自己這些矯情地小毛病，沒想到源自于血脈，甚至于曾對尋常人的漠然也一樣，但還是面不改色，搖了搖頭。

    “不死鳥，并非真的不死，否則神族也不會死盡。”妘自閑說，“鳳凰一族擅控火，其伴生火可焚天毀地，彼時的魔族吃了不少虧。這火也有一個別稱，名為涅槃火。涅槃火顧名思義，乃鳳凰涅槃方才出現(xiàn)，鳳凰一族必須死過一次，方能涅槃重生，伴生火也是此時才會出現(xiàn)，涅槃時百里荒蕪，不留活物。涅槃后鳳凰一族神力也會更進(jìn)一步。這才是真正的鳳凰涅槃?！?/br>
    欒青詞心神巨震。

    “所以……西檎嶺的那場火……”欒青詞聲音發(fā)澀。

    妘自閑笑著點頭，“若是沒猜錯，正是你的涅槃了。所以我才說啊——”他又瞧了眼玉奚生，“也就懷素仙尊能扛住你的涅槃火，那也險些丟了命?！?/br>
    欒青詞指尖冰涼，輕輕攥住了玉奚生的衣襟，心中后怕。

    每次提起西檎嶺，師尊總是神色復(fù)雜，甚至也說過，那時他沒了氣息。但死而復(fù)生這種事在欒青詞看來絕無可能，可其實他竟然真的是死了一次，所以才會因古鳳血脈而涅槃。

    “也正因如此，我才猜測，青鸞君或許與古鳳一族有關(guān)?！眾u自閑依舊笑著，“傳說彩羽為鳳，青羽為鸞，倒也是真的，若是神鳥一族與其他族群通婚之子，便稱為鸞鳥。青鸞君，你這名字，起得好。”

    玉奚生安撫地拍了拍小徒弟冰涼的手掌，從容應(yīng)道：“不錯，誤打誤撞，配得上我們小鸞?！?/br>
    說完，玉奚生抬眸瞧妘自閑。

    “說了這么多，妘閣主不妨說說，為何執(zhí)意要見小鸞？”

    玉奚生更在乎這個。

    他才是一直與妘自閑聯(lián)手暗中同長生天較量的那個，可妘自閑卻數(shù)次要親自見一見小鸞。而且想見大可以來三重雪宮拜訪，但妘自閑說得明白——他要欒青詞來明水城。

    對上玉奚生冷淡到喜怒不辨的雙眸，妘自閑難得收起笑，安靜了須臾，才瞧著他們，用鄭重的語氣輕聲說：“雖然差不多已經(jīng)確認(rèn)，可我還是需要他證明，他的確是鳳凰后裔。”

    玉奚生瞇眸，冷聲道：“他沒必要向你證明。”

    妘自閑眉梢微挑，“懷素仙尊，我雖以名號尊稱，可你須得知道，我好歹活了幾百年，也就比你那個師尊小了幾年而已，你該喚我一聲妘叔?！?/br>
    玉奚生哽住了。

    他記不得妘自閑，更不知妘自閑和他師尊是什么關(guān)系，可從他直呼其名來看，似乎是……關(guān)系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