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玉奚生轉(zhuǎn)過身來,眉眼間暗沉一片,又攜漠視一切的冷淡,只是輕輕一揮手,宓清身上散發(fā)出愈發(fā)攀升的氣息便戛然而止,好似被玉奚生的靈氣消融一般。 “那老匹夫在本座面前尚有幾分囂張的資格,你算個什么東西?” 宓清愣住了,張了張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且被壓制得死死的,仿佛被無形牢籠關(guān)押,走出一步都千斤重,根本動彈不得。 這一次他眼神中的恐懼真實了許多。 欒青詞知道宓清想說的是什么,他站在原地,恍然間才發(fā)覺自己背后已經(jīng)沁出冷汗。 哪怕故作從容,裝得再像也是假的,長生天既然被稱作邪魔外道,必然不為正道所容,因他之故,又要三重雪宮如何立足? 玉奚生捏了捏欒青詞冰涼的指尖,擋在他身前,眼神晦暗不明地掃過蘇棋蘇晴兩只狐妖,一只手仍掐著劍指,壓制宓清的同時淡聲道:“有蘇族長,此人本座交予你,還望族長莫要忘記本座先前所言?!?/br> 言罷,他再一揮手,宓清便如死狗一般被扔到有蘇嬋腳下,隨即指訣一變,柔和的白色靈光編織出一道玄妙法印,落在了宓清的額心,正是靈封術(shù)。 宓清被封印得徹徹底底。 玉奚生說罷,這才喚上謝庭蘭等人,“走吧?!?/br> 有蘇嬋眸中復雜神色一閃而過,玉奚生的話她自然能懂,宓清想說的話她也大致能猜到,僅僅片刻,她意有所指般的瞧了眼蘇棋蘇晴,淡聲吩咐:“阿香——” 狐女阿香突?,F(xiàn)身,行禮道:“族長。” “替吾送客人們回去吧,不可怠慢?!?/br> 阿香溫馴應下:“奴明白?!?/br> 隨即便快步向三重雪宮眾人追去。 “諸位長老也累了吧?!庇刑K嬋聲音都透著端莊穩(wěn)重的清冷,“天狐山內(nèi)煞氣已散,所剩惡鬼不足為慮,還望長老們一并除去。蘇棋蘇晴,帶上他——” 有蘇嬋瞥了一眼慌亂的宓清,“同吾走。” 長老似是還想說什么,但瞧見有蘇嬋不容置喙的神情,終究沒說出口,有蘇嬋在族中的地位不必多說——她是唯一的天狐后裔。 . 阿香將三重雪宮眾人帶回了一夢浮生闕后不久,便奉上了幾瓶靈藥來——專門溫養(yǎng)元神的。 謝庭蘭等人都傷得不輕,一回來便各自回屋去調(diào)息,狐族也給玉奚生備了客房,但他卻同欒青詞回了屋子。 “小鸞?!?/br> 剛一進門,欒青詞就被抱個滿懷,不等他掙扎,人已經(jīng)被壓在門板上了。 “你……”欒青詞抿了抿唇,垂下眼說:“你怎么樣?” 他沒有靈體,也沒有元神,但他曉得元神受損的后果多嚴重。 “不要管我了。”玉奚生的聲音低緩溫和,他微微垂頭,“嚇壞了吧?” 欒青詞怔怔無言。 “……也,也沒有。” 回答得沒什么底氣。 欒青詞早就被自己那另一半莫名其妙的血脈折磨到心力交瘁,尤其是如今還與什么長生天有了瓜葛,說來也好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成了長生天的少主。 根本莫名其妙。 “長生天?!庇褶缮f,“天機閣給我的密信上提到過,來之前我也查過,千年前突兀出現(xiàn)在仙門中,自稱宗門長生天,只是門中弟子多行徑怪異癲狂,無惡不作,六百年前,仙門忍他不得,便群起而攻之,自此長生天銷聲匿跡,怪就怪在有關(guān)于長生天……并無再多信息,甚至于這宗門的宗主是何人都不知。” 欒青詞想起自己失控時,不由得苦笑,越聽越覺得他和這個長生天恐怕還真關(guān)系匪淺…… “沒有其他了嗎?!睓枨嘣~若有所思地低聲,“那他們,是被剿滅了?” “不見得?!庇褶缮砷_了他,牽著他坐到短榻上去,短榻上鋪著柔軟錦緞墊子,二人中間隔著個小幾,但玉奚生沒放開欒青詞的手。 “如你所見,他們不是還在嗎。而且說是剿滅……恐怕也不盡然吧?!?/br> 玉奚生頗帶譏誚地笑了聲。 欒青詞猶豫,“是嗎?!?/br> “蒼行紀中是說長生天已被剿滅,但至始至終,連長生天宗主是誰都不知,那些弟子最多便只知道所謂的四殿主。”玉奚生冷笑,“記載中只有一句剿滅,四殿主何人所殺,死于何處,皆不曾提到?!?/br> 這就有意思了。 之前禹城路氏的族志也是如此,仙門之中的正道都有個通病,但凡是自己做了什么事,那必須高功頌德一番,恨不得叫全天下都曉得,我今日斬了個邪祟,我護佑了一方百姓,連子孫后代都得記著,我祖上曾經(jīng)干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倒也無妨,畢竟也是功績,可若是這功績變得模棱兩可,模模糊糊,語焉不詳,那這里頭必然就是有什么貓膩。 最大的可能就是…… “長生天被剿滅不見得是真,自從六百年前后,仙門之中便再無人提起長生天,可見他們是隱匿行蹤了一陣子。” 玉奚生說著頓住,蜷指撫了撫額角。 欒青詞正聽著,發(fā)現(xiàn)他忽然沒動靜了,便抬起頭來,不由得微愣。 玉奚生正瞧著他們交握的手,神情中詭異地透露著一絲不可思議來。 但也僅僅是片刻,玉奚生的視線與他對上,問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