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有什么用呢。她久久不言，褚簫也不催促，她便頓悟過來，這男人也有需要傾訴的時候。

    良久，她說：“褚箏比你想象得豁達(dá)和堅毅?！?/br>
    在她面前，他一直是承擔(dān)者的角色，他們的第一晚就是因為她想發(fā)泄江暮造成的委屈，他永遠(yuǎn)溫暖她，撫平她眉間褶皺。只有一次他柔弱了，她以為是因為發(fā)燒，現(xiàn)在想來，是集合了對哥哥的擔(dān)憂，以及那始于崇拜卻無疾而終的，不知是不是愛情的困苦。

    褚箏是一顆閃閃發(fā)光的星，可惜他身邊環(huán)繞了太多太陽。

    到分別，他們都沒再說什么，只是她下車前，褚簫道了聲“謝謝”，還遞給她一張妥善折疊的紙條，說：“幫你查的地址，消息放出去了，一一收回也麻煩，反正不費事，干脆就查到底了，拿走，不想知道的話，路邊就是垃圾桶?！?/br>
    第108章水仙

    花架旁的退休老人棋盤廝殺，不時發(fā)出慷慨激昂的語氣詞，手邊放個紫砂壺，到得意處，端起紫砂杯呷茶，滿足地出口長氣。挺著孕肚的姑娘瞧著不過二十出頭，未曾想過另一種可能就已囿于柴米油鹽，但不妨礙她撫著肚子露出幸福的笑顏。

    “呀，全英文的，看得懂哇？”她在花架下長木板椅上坐下來，低頭對著未出生的孩子喃喃：“孥兒聞聞書氣，將來也做讀英文書的聰明人。”

    江暮回視她，從肚子上回過眼來的女孩紅了臉，呆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是來旅游的？”

    “就不能是本地人？”

    女孩細(xì)細(xì)打量他，黑色高領(lǐng)毛衣，深灰筆挺西褲，锃亮的皮革鞋，翹起腿來時，腳踝露出一小截黑襪，偶像劇演員似的，還看英文書。她噗地一聲樂出來：“我們小地方，沒你這樣打眼的人?！?/br>
    江暮望著她，笑得淡然又疏離。片刻后，清冷的目光遙遙瞟向遠(yuǎn)空。

    徐晶晶每天早上來龍崖公園散步，公園很大，木屋，水車，青山，綠湖，走一整天也逛不完整。在大城市可作個收費昂貴的景點，在這里只是居民的后花園。人們早上八點出門，下午五點收工，九點路上已無開門店鋪，一片靜謐祥和。

    “下雪了?！?/br>
    徐晶晶看一眼亭外雨絲，說：“這是雨，我們這不下雪?！?/br>
    江暮淺笑，“B市下雪了，今冬的第二場了，雪真多?！?/br>
    徐晶晶悠悠凝望他，垂下眼靜思，想：這人心不在這。

    是失戀了吧。還有女孩能讓這樣的男人失戀？

    他相貌出眾，氣質(zhì)不凡，談吐間都是知識人的味兒，他看的英文書她不懂，他看中文書她也不懂。

    她讓他念出來，她不懂，但是喜歡聽，他聲音清清涼涼平平淡淡的，像從極高遠(yuǎn)的地方來，她沒去過別的地方，他能帶她旅行。

    “我知道痛苦從反面對我的教導(dǎo)，正如我從生活中也多少了解死亡一樣。就像納喀索斯對著水泉那樣，我也在別人的瞳孔里照見了自己：那形象光艷照人，讓我不禁感謝給予了我這么多的幸?！?/br>
    “納、納喀……”

    “納喀索斯。希臘神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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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晶晶放棄理解。

    “你幸福？”

    江暮沉默了，徐晶晶緊張地等待他的回答，她不懂那些天書似的中文句子，卻懂江暮這樣笑容里沒快樂的人，倘若覺得幸福，那必然來自一個很美妙的女孩，她對那奇特的存在好奇。

    半晌，他看著她，問：“你是民生節(jié)目記者嗎？”

    徐晶晶氣得瞪眼。

    到周末，徐晶晶生拉硬拽，把徐明明帶來公園。

    徐明明一路走一路不屑地嚷嚷：“編程！那叫編程！哪能是個人就會?！?/br>
    “那人不一樣，沒他不懂的?！?/br>
    “你見識少，才覺得是個人就厲害。”

    “你見識多哈？你那初中的玩意，有什么難懂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么大學(xué)者呢?！?/br>
    遠(yuǎn)遠(yuǎn)的，徐晶晶就瞥見江暮又在那蕭條了的紫藤花架下看書，笑著走上前，語氣已是十分相熟：“你是把家里的書柜搬來了嗎？”

    江暮從書中抬首，看眼徐晶晶，又瞟下徐明明，低下頭去說：“長榮街路口右轉(zhuǎn)四百米有道巷子，進(jìn)去最頂頭，住的可能是你們這看書最多的人，他家平房兩層，二層住人，一層是書鋪，不掙錢，因為你這樣住了二十幾年的人都不知道他。”

    這人時不常就會不經(jīng)意說出些鄙視人的話，骨子里的傲慢，徐晶晶見怪不怪了，卻怕meimei對他有意見，不肯再請教他作業(yè)，meimei正值青春期，看誰都不忿。她回過頭去，就見徐明明定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看著江暮，滿眼驚艷和癡迷。得，看樣子是什么都沒聽進(jìn)去。

    徐明明開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期待周末，她便可見到那偶像劇里走出來的人。他為她講解計算機(jī)語言，她本是討厭這些的，數(shù)學(xué)毫無用處，編程枯燥無聊，物理晦澀難懂，化學(xué)？化學(xué)臭臭的。她喜歡文學(xué)，女孩子都喜歡文學(xué)?？僧?dāng)他念道：“螞蟻將吞掉羅馬，有人言之鑿鑿。它們在石板間游走；母狼之城，是怎樣的寶石之路切割你的咽喉？”她發(fā)現(xiàn)她喜歡的是言情。

    jiejie說得對，沒他

    不懂的。和他相比，班里那些看見女生衛(wèi)生巾就大驚小怪哈哈大笑的男生都是豬蹄。

    她不再滿足于只在周末見到他。她月考校排名躥升了三十幾名，她的代碼寫得好極了，老師看了都驚嘆。所以她向老師舉薦他來教一周一次的拓展課，如此每周又多一天見到他。

    他居然不假思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