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節(jié)
無奈之下,韓修離只得拿出和傻子交流的方法,把這段話拆分成十幾句,扳開嚼碎喂進洲一的腦子。 紅燈籠閃了一下,不動了。 “放我出去?”一個字,頓一下,似乎不能理解。 韓修離點頭,指向大門,“對,放你離開這兒,出去外邊?!?/br> 紅燈籠轉向大門,望了許久,突然爆出猛烈的強光。 這番氣焰感染浩浩蕩蕩的魔氣,洶涌澎湃地翻滾、沸騰,陰氣散去,整個洞天宛如迎來春天般暖和。 沒有臉龐,不見表情,任何人也能從兩座紅燈籠瞧出它的興奮和雀躍。 突如其來的大運,未曾料想的奇遇。 韓修離忍不住笑了,“出去后,你想做什么?” 洲一回得很快,“找到一聲蛙叫呱不呱,把刀架在脖子上逼她改結局?!?/br> 韓修離:...... 青鯊連忙道:“不行,你不能傷害坤輿界的人,還要幫我們干一件事?!?/br> 回想和光師叔的話,又補了一句,“不然放洲九吃了你?!?/br> 滿天滿洞的魔氣瞬間萎了。 紅燈籠唰地黯淡,縮成一團,躲進角落。 “那我不出去了,在這好吃好喝好話本供著,出去要被洲九追殺,我圖啥?” 韓修離不得不走近,好聲好氣地安慰洲一,扳開道理,一點一點解釋。 只要它不亂來,洲九就不會吃它。 它幫忙干完那件事,從此自由了,天南海北任它闖,去另一個界域也行。 “真的?”紅燈籠的氣焰又回來了。 韓修離連忙點頭。 洲一大笑出聲,“瓜瓢子呢?老子找徒弟耍耍去!” 韓修離眼睛眨了眨,聲音低了下去,“菜瓜上了戰(zhàn)場,還沒回來?!?/br> 青鯊腦筋一轉,立刻回道:“菜瓜師叔被敵人困住,出不來了。您幫我們辦完事情,干掉敵人,菜瓜師叔才出得來?!?/br> 洲一完全沒感覺到落入圈套,“那還等什么,走啊,老子捏爆那些家伙!” 話剛說完,洲一停住,黑霧邊緣染上薄紅,“這可不是為瓜瓢子,僅僅因為老子要出去。” “明白?!?/br> 短短相處間,青鯊已經(jīng)明白洲一的使用方法,順著毛擼就行了。 “前輩化個形吧,這般威猛的身子太引人注目?!?/br> 磅礴的魔氣晃動了一會兒,壓縮凝實成腦袋大小,其上點著兩顆猩紅眼珠,好似黑不溜秋的貓團。 湊到青鯊肩膀,又像一團煤球。 “這樣行了吧,《佛修和魔修的戀愛指南》,男女主的孩子就長這樣?!敝抟蛔詰俚嘏由碜印?/br> “人能生出煤球?”青鯊不信。 韓修離解釋道:“女主早產(chǎn),胎兒還沒成型,腦子也有點問題。” 青鯊道:“好吧?!辈贿^,韓少門主怎么這么清楚! 通過萬佛宗傳來的琉璃佛塔的影像,韓修離模仿洲九的手印,結合兩方掌門玉印,打開大陣。 青鯊緊張盯住洲一,生怕它臨時反悔。 出了陣門,洲一突然跳開青鯊肩膀,“等等?!?/br> 青鯊隱隱擋在洲一前方,驚慌問道:“怎么了?” “話本忘拿了?!?/br> 煤球一蹦一蹦躍進門內(nèi),跳回洞天,收攏散落一地的話本和零食。 青鯊呆呆看著,心想或許是自己過度緊張,而不是洲一過分傻逼。 韓修離取出儲物袋,收進洞天的雜物,掛在洲一脖子。 黑不溜秋的煤球,紅通通的眼珠子,外加紅艷艷的儲物袋,活像是過年的年獸。 此時。 漳州界外,烏腳溪。 滔滔滾滾的氣勢對撞逐漸減弱,怒潮退去,駭浪倒下,分流平緩的水波推走一根根淡藍色的半透明觸手。 燦金的溪水,混入一抹鐵銹味的藍色。 藍血最濃的地方,巨型傘狀水母重重沉在水底,尾部是一個個猙獰的斷口,觸手十不存一。 殘指半跪在頂端,不住喘氣,連收回水母身型都極為艱難。 涂二的威壓直直罩下來,厲聲道:“那小子為何去無相魔門?” 殘指咧嘴舔掉血跡,不屑地回道:“你自個兒過去問唄?!?/br> 涂二抬手一揮,轟地一聲,又一根觸手斷了。 殘指極力控制臉上的肌rou,不愿露出一點懦弱的表情,嘴角咧得越開,“無相魔門就在那兒,閣下多走兩步不就到了,怎么不親自去抓,莫非是不敢?” 小木偶用腦袋拱了拱殘指的臉,很是擔心。 殘指摸了摸它的腦袋。 涂二動了動手指,正打算再斬一根,高空落下焦急的制止聲。 中年修士坐在禽鳥背上,迅速飛來,掃了一眼深海水母,滿臉心疼,“都說了下手輕點,怎么把它傷成這樣?!?/br> 涂二懶得搭理。 中年修士掏出鎖奴環(huán),對準殘指的脖子,一把扔了過去。 小木偶生氣地吼了一聲,用腦袋頂開鎖奴環(huán)。 中年修士煩躁揮出一道靈氣,就把小木偶拍了出去。殘指急忙遞去一根紅線,拉回小木偶。 小木偶躲進黑袍下,惴惴不安拽著殘指的手。 涂二看不下去,用威壓定住殘指。 中年修士道了聲謝,命令禽鳥飛近,親自把鎖奴環(huán)套向殘指的脖子。 殘指腦海翻起幼時的事情,被嘲諷、被鞭笞、被奴隸。 那般深惡痛絕的回憶,本以為不會再記起來,沒想到再一次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他死死盯住鎖奴環(huán),自嘲地笑出聲來。 “絕不可能......” 小木偶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小腦袋使勁兒地搖晃,不要! 烏腳溪上的戰(zhàn)況,一幕幕傳到無相魔門。 守在岸邊的魔修們很是擔憂殘指,恨不得立刻殺過去救回他,苦于滿湖的佛力,連一步都靠近不得,更別說渡河。 “大爺?shù)模粋€邪修都能做到這種程度,我們居然出不了一點力!” “撐住啊,千萬別死!” “漳州界還有佛修嗎?靈修也行,誰去撈一把啊!” ...... 燦金的湖水漫上堤岸,精純的佛力霎時彌漫開來。 沒能及時后退的魔修直瞪瞪看著金水壓上來,好似千根萬根尖銳的錐子扎在皮膚,一下又一下。 沒等他痛呼出聲,如被巖漿滾過一般,兩條小腿瞬間熔化了。滿身的魔氣被牽引,難以控制。 湖水的佛力對魔修的威脅,厲害至此,連大乘期長老都難以邁出一步。 危急之刻,山門的方向響起一聲高喊。 “讓開——” 魔修們聽出韓修離的嗓音,回身望去,但見兩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近,連大乘期長老都難以看清。 下一刻,所有人都感到源自心底的懼意。 深深的壓迫感如大山般罩了下來,攥住心神,不給片刻的喘息。 什么人,什么恐怖的東西,要來了。 湖水顫抖片刻,不等下一波潮水覆來,匆忙退后。 如同一陣無形的風,很難看清它的樣子,不知它什么時候來,也不知它什么時候走。 只有風穿過身體的時候,四肢百骸的酷寒才能證明它的存在,身體真切地感受到了。 這波駭人的威壓也是如此。 韓修離停在他們身側,那波威壓過去了。 燦金的湖水渾濁變黑,仿佛變回原來的烏腳溪。 湖水黏稠如黑泥般,蘊含的魔氣遠甚從前。 眾人十分吃驚,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大乘期長老遙望飄過烏腳溪的身影,轉頭看向韓修離,滿臉駭悚,聲音都在發(fā)顫,“你干了什么?” 借著洲一的魔氣,青鯊飛了起來。 洲一則窩在青鯊脖頸,興致勃勃眺望四周,高聲嚎了起來。時隔萬年的光景,讓它看什么都很有意思。 他們身下,長達百里的烏腳溪,又一里里染黑。 魔氣奔騰翻滾,湖水動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