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節(jié)
戰(zhàn)場缺少了僧人的佛力,好比丟盔棄甲,修士們不得不赤手空拳同天魔作戰(zhàn)。燃燈佛以性命和畢生佛力爭取的優(yōu)勢和時間,將會化為烏有。 朱槿死死盯住迦葉佛,咬著牙關(guān)擠出一個個字,“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慧可道:“世尊的話需要重復(fù)第二遍嗎?尊者,還是接命吧?!?/br> 朱槿一手搶過任命書,又在掌心燒得干干凈凈。 “你!”慧可正想斥責(zé),被她一掌推開。 迦葉佛斜睨余燼,“尊者何意?”尾音莫名有些笑意。 “老娘不干了。”朱槿踢掉佛門布鞋,從懷里抽出護法神令牌,一把扔向迦葉佛的臉,迦葉佛也沒躲。 “你就守著佛門當(dāng)光桿子司令去吧?!?/br> 朱槿目光掠過底下猶豫不決的僧人,揚聲道,“本座朱槿及麾下部隊,就此脫離佛門,依然駐守北疆蕩平天魔。諸位繼承世尊遺志的僧人,若有意普度眾生,盡可留在此地協(xié)助本座?!?/br> 僧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部分人留了下來,一部分人站到迦葉佛身后。 寧非天遠遠觀望,心里只想笑。 四界弟子來的時候正是佛門最強盛的時期,此時此刻竟然分裂至此。 四佛二尊者,留下哪個都好,最后活下來的竟然是這兩個貨色,短視自大之輩! 堂堂佛門,落得如此下場! 若鹿等人趕來的時候,就見寧非天笑得前仰后合,毫不顧忌旁人怪異瞋視的眼神。 “師兄?”若鹿有點慌,師兄的狀態(tài)不對勁。 寧非天掃過疏狂界眾人,大笑的臉色倏地變得陰沉,一字一字咬牙切齒,“賭輸了!” 若鹿問道:“接下來怎么辦?” “直接去涌泉城?!?/br> 若鹿瞥向營地,試探道,“那這兒......” “就當(dāng)我們幾千年喂狗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清明休息哦,后天老時間更新 第514章 514下半局 ◎天道未著最后一子◎ 時光稍稍倒流,回到尸棄佛殞落的節(jié)點。 天下大多數(shù)地方都在慶賀不周山之戰(zhàn),為來之不易的勝利和逆風(fēng)翻盤的局勢歡呼雀躍。 涌泉城的景象決然不同,失去領(lǐng)路的尸棄佛,城內(nèi)再無足夠支撐場面的人物。內(nèi)部沒有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魔將,甚至沒能生出匹敵人族靈智的魔相。 環(huán)城防護罩破開的那刻,魔將們帶領(lǐng)麾下的兵馬各奔東西,各地戰(zhàn)場的魔兵也漸漸散去。 那些背叛生靈、投靠天魔的人,則另有所圖。 涌泉城中央,原天陣宗處刑臺。 舍利子的護罩寸寸碎裂,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外,佛力源源不斷流出。 油彩面具的眼神落在其上,喃喃道:“開始了。” 和光暗自聚氣,警惕提防距離處刑臺最近的油彩面具。 季子野拔出刀刃,躍躍欲試想沖上去,遲遲沒聽見油彩面具的命令,不由得疑惑看去,“不上?” 油彩面具沒有回答。 遠方飛來一條繩索直取舍利子。還沒摸到舍利子的邊兒,和光抬手便是一刀,斬斷繩索。 她回手奪過舍利子,塞入懷中。 一名青衣修士快步走來,用施舍的語氣道:“交出舍利子,饒你不死?!?/br> 話本般的橋段,和光直接笑了出來。 “這話還你,就此離開,貧僧饒你一命。” 青衣修士執(zhí)劍疾沖過來,渾厚的靈氣包裹劍身,尖刃直對丹田,顯然是為取命而來。 和光沒打算施善心,掌勢回報對方的丹田。 待他近到階下,她瞬身到他面前,一掌拍去。然而這一瞬間,掌風(fēng)從他的丹田移到后腦。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眸子的光在她手下暗淡。 和光急退一步,驚駭注視掌心。 她干了什么?明明打算取對方的小命便罷,怎么會...... 季子野笑著拍掌,“大師姐心腸漸狠,深得尸棄佛真?zhèn)?。?/br> 油彩面具的目光略帶審視。 咻得一道急促的風(fēng)聲,半空劃過一行精光,小劍直沖和光的門面而來。 這一招甚至不及剛才的家伙高明,風(fēng)聲促響之時,她便盯住這人的藏身處。余光瞄著小劍,抬手想拍開的剎那,身體不受控制地釘在原地。 小劍沖到眼前,她才沖破身體束縛,然而不是拍飛小劍,而是側(cè)身躲過。 這一切,全然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好似身體之內(nèi)另有什么東西替她控制。 和光仰頭望天,抬首這一動作,也不曾出現(xiàn)在腦海中,她為什么要看天? 第二把小劍已經(jīng)來了! 她的眼神還是不能從天際移開,只能感受到滿是殺氣的靈力,越來越近,直沖丹田。 不躲會死! 邊緣的油彩面具和季子野也感覺到不對勁。季子野皺眉道:“不出手?”油彩面具沒有反應(yīng)。 “舍利子,就由老子收下!”偷襲者突然現(xiàn)身,握緊半空的小刀,又添一道力勁刺向和光丹田。 季子野不耐嘖聲,下一息瞬身到她的面前,一腳踢飛偷襲者。 “哪來的雜碎,要殺她也是由我來?!?/br> 偷襲者不知靠著什么法器穩(wěn)在空中,飛身又來一劍,毫無意外被季子野擋住。偷襲者嘲笑出聲,這一刀只是幌子,另有暗中一劍刺向和光身側(cè)。 季子野猛地驚醒,回身去救已然不及。但見那劍逼近側(cè)腰的彈指,天際驚劈一道閃雷,金光駁開劍刃,護住了她。 在季子野震駭?shù)哪抗庵校徊揭徊阶叩教幮膛_盤腿坐下,面朝巨斧。帶著天威的金光罩徹底隔絕她與外界。 一瞬間,這人不像和光,更像是臉龐所指的人。 季子野連步后退,腦海深處翻騰這人的臉,秘境中抬手翻天反手覆地的景象。 “祭......”他的胸膛不住起伏,那個字到了嘴邊,怎么也吐不出來。 油彩面具問道:“屏蔽了?” 季子野點頭。 “秘境法則不肯泄露,我也猜不出來他的身份。若是打個比方,他像誰?” “談瀛洲。”季子野腦子直接蹦出這個名字,不是坤輿界現(xiàn)世的洲一洲九,而是三萬年前叱咤風(fēng)云的魔主。 “是么?”油彩面具的語氣染上笑意,“這就有意思了?!彼鐾祀H,面具隨之抬起時,裸露的脖頸翻起一層一層皺紋。 處刑臺之下,正是不周山之戰(zhàn)以前尸棄佛和天道未下完的半局棋。 和光右手掌心朝上,大拇指指甲劃開食指指腹,血滴溢出,指腹朝棋盤按去。 手指朝向的交叉點,并不是她會走的棋路。她試圖控制手指去下她心中那一子,并不如意。 棋盤映下鮮紅一點,下半局已開。 天際震起一聲驚雷,半空閃過一掠而逝的金色殘影,嚓,巨斧棋盤陡現(xiàn)一點焦坑。 天回應(yīng)于他。 和光很難說清這種感覺,短短一瞬間,焦坑殘余的電流似乎經(jīng)由巨斧棋盤傳到身上,尤其是指腹按住下子的時候,那丁點微弱的觸動穿透傷口進入血液,途徑血管流遍全身,觸電感也漸漸加強。 仿佛滌蕩身體的清潔,電流終至識海的剎那,好似一次強有力的灌輸洗腦,徹底清除腦海深處的雜念,澆灌天道想要傳達的信息。 這是傾聽天道? 和光不愿完全受控,咬緊牙關(guān),與不明身份的東西奪取身體的控制權(quán),不但沒能接近目的,她還被排擠出去。 好像分裂了,一個東西在里面掌控身體,她在外面,以旁觀者的視角看身體下棋,如同當(dāng)初觀看尸棄佛聆聽天道。 她凝目注視自己,光頭,白衣,僧袍,布鞋,與萬千僧人并無不同,又別有一股自矜執(zhí)拗的氣息。 突然間,她覺得這個人、這張臉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傾身靠近,抬手撫摸他的眉眼,在哪兒見過呢?眉峰再硬點,眼尾再銳一點,眼神再冷淡點...... 他猛地抬眸,眼神直直倒映和光瞳孔,涼透心扉的話語從唇邊吐出,“啰嗦?!?/br> 和光嚇得退步,他發(fā)現(xiàn)了?他有意識了? 俯仰之間,她的意識又被吸回身體,腦海深處擠入眾多不帶感情的聲音,待要細細聽察又什么都聽不清,似乎是天道傾訴原身的話,不能為外人得知,哪怕是穿成原身的她。 啰嗦,原來是抱怨天道。 巨斧之上,棋局已定,只是天道未著最后一子。 烏云濃霧深深遮掩天際,細雨淅淅瀝瀝撒下地面,穿透雨幕的話霎時把她拉回現(xiàn)實。 “天威法則消失了,天道走了吧?” “攻上去?” “尸棄佛得天道垂青,這小子是親信,瞧樣子也有天道庇護。咱們這樣做,會不會天打雷劈?” “那就留她一口氣兒,搶走舍利子就罷。” “速戰(zhàn)速決,趕過來的不止咱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