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節(jié)
季子野心想耽誤不了半天,便答應。他取出紙筆,遞過去。 “這是機密,不可留下痕跡。”虞世南沒接,突然古怪地笑,“你已熟悉鳥語吧。” 季子野看著虞世南的眼神,心里閃過不妙的想法。 虞世南抬頭招來一只涂涂鳥,往它神識一抹。涂涂鳥動了動身子,一聲聲咕咕叫起來。 在季子野腦內,這些咕咕聲化作一個個能夠理解的字。 “萬佛宗嗔怒禪季鷹、嗔怒禪王信......殺戮禪李散......昆侖劍宗張承......大衍宗蔡鼎鼎......” 三百多聲咕咕,三百多個名字,從金丹期到元嬰期,占據參戰(zhàn)的絕大多數。 最后一聲咕咕道完,涂涂鳥哀嚎一聲,倒地不起。 虞世南隨手一拋,鳥尸飛入空中,山洞角落聚來眾多涂涂鳥,分食干凈。紛紛揚揚的落羽散了一地,鳥尸卻連根毛都沒留下。 “記住了?” 季子野點頭。 虞世南抬手劃出虛空裂縫,對面是賀拔家族的禁地,“六野還沒回去,你先過去等會?!?/br> 就在這個時候,虞世南的玉牌嘀嘀響了。 【季鷹:目標出山,正要進行團戰(zhàn)訓練,對象是萬佛宗天曜大戰(zhàn)的參戰(zhàn)人員,現(xiàn)場大半是我們的人,隨時可以動手?!?/br> 虞世南笑了。 【涅槃樓:見機行事?!?/br> 萬佛宗,嗔怒峰。 萬佛宗天曜大戰(zhàn)參戰(zhàn)弟子收到執(zhí)法堂的命令,帶好武器,前往嗔怒峰訓練場。 季鷹最初以為又是合訓,就像之前進行過的那般,互相對打,順便培養(yǎng)默契。緊接著便收到同禪師兄弟的消息,后山解封了。 訓練場上,不止有天曜大戰(zhàn)的參戰(zhàn)弟子,還有大師姐和光。 季鷹笑了,立馬傳信回涅槃樓。原來涅槃樓打算團戰(zhàn)的時候再動手,現(xiàn)在想來,計劃或許能提前,而他會成為完成計劃的“那個人”。 尤小五拿著名冊,一個個比照參戰(zhàn)人員,對上了,才能進場。 無相魔門的太上長老賀道臺用神識掃過全場,“除了你們萬佛宗的禿驢,沒有可疑人物?!彼ゎ^看向和光,“你確定不用我呆著?” 和光搖頭,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擔心。前輩撐起防護罩便好,您若在場,弟子們或許會分心。還有三日便是一輪戰(zhàn),我許久沒經歷團戰(zhàn),得好好練練才行?!?/br> 賀道臺咧嘴笑了,“行,我樂得輕松。三日后,我再開罩子。” 場外,青鯊和方天直直盯住尤小五,盯得他頭皮發(fā)麻。 尤小五忍不住了,“堂主親手批的名單,連韓師兄都被拒了,你們看我也沒用,有本事找西瓜堂主去?!?/br> 青鯊重重哼一聲。方天扭了扭腰,抱怨道,“師叔以為我們沒找過?執(zhí)法堂進不去,好不容易溜進去,又得知西瓜堂主和明非副堂主都出門辦事去了,連個能做主的人都沒有?!?/br> 尤小五無奈聳肩,“我也做不了主,你們以為我不想進去?”他清點完最后一人,合上名冊,戀戀不舍地跨出防護罩。 青鯊露出尖牙,惡狠狠齜了一聲,腳下一點,一頭撞進去。 尤小五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后裔領,提了起來,教訓道:“別惹事,這是最后一場訓練,大師姐馬上就要上戰(zhàn)場了。” 青鯊悶聲道:“我不搗亂,就想看看?!?/br> 方天從后面繞過尤小五,偷摸摸溜進去,也被提了起來。 尤小五拎著兩只崽子,頭疼得慌,“嗔怒禪和殺戮禪的家伙都這么不聽人話?” 這話一出,防護罩里面的弟子唰唰唰扭頭看來,死死瞪住尤小五。天曜大戰(zhàn)的參戰(zhàn)人員絕大多數出自殺戮禪和嗔怒禪,幾百個元嬰期修士的眼刀子甩過來,青鯊和方天小臉煞白,尤小五腿都軟了。 尤小五看向訓練場,陪笑道:“口瘸,諸位師兄師姐勿怪。” “鬧什么呢?”和光走過來,尤小五同她說明原委。 青鯊皺起臉,“這些人是萬佛宗實力最強勁的弟子,他們混戰(zhàn)起來肯定不一般,我就想見識見識?!?/br> 和光不贊同地搖頭,“百多個元嬰期打起來,必定會有誤傷。哪怕旁觀,也有受傷的危險,我沒時間照看你們?!?/br> 尤小五眼神一亮,站了出來,“我可以罩著他們?!彼抖渡砩系钠婆圩樱靡庑?。 這身衣袍由一塊塊料子縫合而成,每塊料子形狀不一、材質不同,唯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硬得很,特別扛揍,乃是閉口禪主親手縫制、囑咐尤小五日日穿著??紤]到閉口禪口無遮攔,走在路上容易被打,這么一身衣服很有必要。 和光上下打量破袍子,有些猶豫。 尤小五見狀,苦苦哀求。方天有樣學樣,抱著她的大腿嚎啕。青鯊直直注視他,一言不發(fā),情緒全寫在眼睛。 和光受不住三人,擺手同意了,細細交代尤小五,護好青鯊和方天。接著把儲物袋和雜物托給尤小五,空手去了。 她們走入訓練場,防護罩徹底關閉。場上只有她們和萬佛宗參戰(zhàn)弟子,無人能進,無人能出。 季鷹環(huán)視四周,非涅槃樓弟子僅有三十多人,其余一百多人皆是他們“自己人”。通過玉牌,傳遞樓主的任務,堆自己人非自己人有了大概的把握。 和光上場的那刻,涅槃樓弟子隱晦傳遞眼神,暗中笑了。 眾人聚過去,把非自己人排在外圍,團團困住她。 【在這兒殺了她?】 【不清楚天曜大戰(zhàn)的規(guī)則,她死了,若是一輪戰(zhàn)換人就不好了。她不是擅長掌法,正好廢了她的手。】 【大師姐上次斷手的時候,不是用了假肢?還是廢腳吧?!?/br> 【啰里八嗦,總之廢了她就行了??硟芍皇?,剁兩只腳,留口氣就行?!?/br> 【場上刀光劍影,肯定會有誤傷,就這么和執(zhí)法堂交代。】 ...... 季鷹含笑上前,恭謹問道:“大師姐,還是車輪戰(zhàn)?那我先和您過幾招?” 她掃了一眼眾人,“一起上吧?!?/br> “什么?”季鷹不確定地又問一遍。 她抬手招呼眾人,笑道:“你們一起上。” 季鷹真笑了。 賀道臺在防護罩外邊,真發(fā)生什么也來不及。場上大半是他們的人,至少一半元嬰后期,甚至有元嬰巔峰的弟子。 季鷹傳音道,【兄弟們,廢了大師姐,不用留手。】 他沖和光笑笑,“大師姐,得罪了?!?/br> 嘀嘀嘀,和光的玉牌叫了起來。 【賀拔勢:我發(fā)現(xiàn)賀拔六野的身份。和尚,那句話還算數嗎?你真能保我?】 第443章 443風起云涌(二) ◎我在坤輿界等你◎ 天極界,北海。 終年不化的凍土連著北海深深淺淺的浮冰,數萬年來,冰層一寸寸侵蝕擠壓土壤,海岸線一點點向大陸偏移。 北海邊緣的蠻荒之地,近日來不斷受到海族奴隸和散修的光顧。 地下城賀拔家族禁地的秘密揭露,堆積成山的尸體搬移過來,污染這片白茫茫的凈土,也掀起一股異樣的“淘金熱”。 咔噠、咔噠,伴著沉重的鐵鏈聲,尸山那邊轉過一只海族。 滿身疤痕,雙腳拖著一對鐵球,脖頸布滿爆炸的傷疤,幾乎削掉半個腦袋,顯然是逃跑的奴隸。 海族肩上扛著大個麻袋,哐當哐當作響,偶然碰上新奇的玩意兒,估算價錢,收進麻袋。 此處的尸山早被淘過一回,沒剩什么值錢玩意。就連尸體都被其他海族挑過一遍,堆積的衣服比殘肢斷臂還多。 海族肚子叫了,翻過尸山,挑挑揀揀,最后選定一具還算完整的尸體,扭斷手臂,大口嚼咽。 冷風徐徐,一個身影停在面前,披著斗篷,臉藏得嚴嚴實實。這人的眼神在斷臂頓了頓,接著移到它臉上。 海族挑釁地咬下一大口rou,“有事?” 這人伸來一幅畫像,“見過嗎?” 海族掃了一眼,冷聲道:“在我眼里,人族長得差不多,兩只眼睛一張嘴?!?/br> 這人扔來一塊頂級靈石。 海族掂了掂,笑道:“大人,您問我算問對了,我在這兒呆了半年,什么尸體都翻過。畫像有些面生,小的要仔細想想?!?/br> 又扔來五塊靈石。 海族扔掉胳膊肘子,抬腳翻過下面的尸體,“您瞧瞧,是不是這人?” 斗篷人爆出恐怖的氣勢,海族眼見不妙,揣著靈石溜了。沒多時,偏僻的尸山陰影,只剩下他。 斗篷掀開兜帽,不是別人,正是賀拔勢。 自從回到天極界,他著手調查二哥的事情。二哥府邸似乎被清理過,許多檔案不知所蹤。那個老部下也被殺害,卻也證明這件事有鬼。沒得辦法,他只能調查二哥的尸體,期待二哥死前留下線索。 二哥死的時候,賀拔勢也在場。二哥被迫修煉錯誤的魔修功法,最后走火入魔身亡,尸體極有可能被扔在禁地,當時禁地的尸山又被丟棄在北海。 搜找一個多月,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讓他找到了。 然而親眼見到尸體的這一刻,賀拔勢又喜又悲,恨不得沒看到這副慘狀。渾身干癟,形銷骨立,好似被榨干汁水的竹蔗。 賀拔勢撿起被啃了一半的右臂,小心翼翼給二哥接上。 可能性很小,或許二哥留下什么線索。二哥這么聰明,也不是不可能逃過賀拔六野的眼睛。 賀拔勢細細檢查尸身,腳趾的縫兒都沒放過,衣服內襯、骨頭表面、頭皮深處,什么都沒有。 這時,他注意到二哥的眼睛是閉上的。慘死之人,應該雙目圓睜才對,賀拔六野那家伙才不會費心替人合上。二哥右眼橫著深深的疤痕,他記得以前沒有這道疤。 翻開左眼皮,賀拔勢看到白雪皚皚的大地和滿目瘡痍的尸山,看到焦急緊張的自己。 撫摸深深的疤痕,翻開右眼皮,他看到高聳巍峨的冰峰和熊熊烈焰的火山,看到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人——賀拔六野 準確來說,是摘下金絲面罩......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