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節(jié)
四十多年,那么多如果,那么多可能性,兩人偏偏都奔向通向現(xiàn)在的那一個選擇。 “羨慕了?” 不知何時,夏劍尊走到她身后,低聲問道。 上方,典禮結契過后,已經(jīng)進入下一個環(huán)節(jié)。證婚人的夏劍尊也退了場。 和光仔細打量夏劍尊,心里有點奇怪。她和夏劍尊并不熟識,僅有的兩次交集也不過是打個照面。情理上講,兩人不是聊這些的關系。以夏劍尊的性格,他也不會問出這么過界的問題。 難不成...... “劍尊?”她低聲問了一句。 夏劍尊掀起眼皮,斜斜地覷了她一眼,鼻腔發(fā)出懶懶地哼聲。 不是劍尊!是涂鳴! 雖然臉龐服飾就是夏劍尊的樣子,然而神態(tài)體態(tài)隱隱有些不同,若不是熟悉的人,肯定分不出來。 和光頭皮發(fā)麻,一想到涂鳴的性格,倘若他在這個場面鬧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連個制服他的人都沒有。 “怎么是你?” 后面的賓客聽得到兩人的話,和光不敢太暴露涂鳴。 “我怎么了?”涂鳴拖長聲音,“你還沒回話,是不是羨慕人家有情人終成眷侶?” “沒有?!焙凸庥猜暤馈?/br> “得了吧,瞧你這小眼神,恨不得把新娘子拉下來,取而代之。” 和光在心里冷笑,面上還是那般淡然,“劍尊想多了。” 鐺—— 殿外響起一聲悠揚的銅鼓,賓客們的眼神重新聚集在新人身上。 唐不功扣出鑲嵌在劍柄的劍石——昆岡玉,慢慢遞給去,澹臺春含笑接過。 這是昆侖劍宗特有的習俗。劍柄的昆岡玉都是劍修們親自采下,鑲嵌進劍柄,象征他們的愛劍。劍修們遇上心儀的人,會扣出劍石,送給那人,表示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給對方。若雙方都是劍修,那就交換劍石。 “四大門派喜歡暗地里較勁,每當大衍宗和昆侖通過一項加強合作的協(xié)定或事件,萬佛宗和無相魔門不甘示弱,總會推出一個程度更強的。今兒是元嬰期精英弟子的結契大典,明兒說不定萬佛宗和無相魔門會把核心弟子推出去?!?/br> 涂鳴抱著手臂,神情慵懶。 和光問道:“什么意思?” 他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你和那少門主不是走得挺近么?萬派招新的時候鬧得沸沸揚揚。” 這話一出,后排的賓客全都看了過來。 不少人出自對萬佛宗和無相魔門動向的注重,還有認識她的人純粹是看熱鬧,那八卦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 封曜、步云階和江在棠三人對視一眼,偷偷笑了,當初她和韓修離正是靠緋聞壓他們一頭,此時恐怕開心她自作自受。 尤小五、菜瓜等萬佛宗弟子面露驚恐,嘴巴長得極大,似乎想說些反駁的話,又不知從何開口。 和光萬分慶幸韓修離那憨憨不在場,不然以他那缺心眼子,搞不好會大叫出聲,鬧得人盡皆知。 殘指抬眸瞧了眼涂鳴,聲音大了些,“劍尊,和光堂主和韓少門主都沒這個意思,你這么說,不是給她們添麻煩?” 涂鳴偏頭看了眼殘指,唇角勾起,慢悠悠地說道:“是么?原來你們沒這個意思啊,和光堂主?” 殿內(nèi)的視線一道道射過來,幾乎把她戳成篩子。 和光硬著頭皮應了一聲,“萬佛宗和無相魔門交好多年,不缺一場結契典禮來表達,再者,兩宗門內(nèi),心意共通的弟子不在少數(shù),想要結契,宗門也會幫助兩人?!?/br> “那你呢?”涂鳴追問道。 所有人的視線更加火熱。尤其是殘指,許是離得近,陰惻惻地瞪著她。 和光咳了咳,拿出官方的態(tài)度,正色道:“在下身為代表,心思全在天曜大戰(zhàn),目前絕無男歡女愛的余情。” 涂鳴輕哼一聲,沒有繼續(xù)追問。 和光腦海里卻響起他的傳音,【自始至終,你都沒正面回答過。】她當作沒聽到,正眼都沒看他。 一個時辰過后,典禮結束。 接下來是筵席,許久沒有這么熱鬧過,又不用勾心斗角,喝得暢快極了。 正開心,玉牌嘀嘀嘀叫了起來。 她摸出一看,兩眼一黑,差點就地栽倒。 【西瓜師叔:玩夠了就回來,特訓還沒結束,往后我親自調(diào)/教你?!?/br> 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該來的還是來了! 作者有話說: 可能是月初更得太狠了,最近有點累,再起難了 第436章 436暗涌交鋒(上) ◎是不是jian細,搜個神就知道了◎ 盛京,偏僻胡同的某個酒樓。 “話說回來,曜臺規(guī)則出來的那一刻,咱可是嚇了一大跳!從沒聽過一輪戰(zhàn)這種東西,更別說咱坤輿界的代表才元嬰期,別家可都是化神期的高階修士。雖說一輪戰(zhàn)的洞天幻境模糊修為,咱家代表也和別家的差著百多年的經(jīng)驗?!?/br> “可別這么想,咱也是后來才曉得,當初諸天大會的場地還在天極界的時候,千壑界代表烏束......諸位,容咱給你仔細介紹,千壑界可是屹立前十界域幾十萬年不倒的老牌界域,那烏束更了不得,冰脈道骨!又修千壑界絕頂?shù)谋倒Ψǎ臼瞧矫褡拥?,硬是靠著天賦和兩只手,從底層殺出一條血路,一直殺到一界代表的位置......” “總之就是這么個了不得的角色,壓倒諸天萬界代表的大人物,竟然和咱代表打了個平手!烏代表當時把修為降到元嬰期,可百年的經(jīng)驗可減不了。那天極界冰天雪地,算冰系功法的主場?。 ?/br> ...... 說書人在臺子上大噴唾沫,一手拿醒木敲敲打打,一手比著聽客指點江山。近日他情緒不佳,手沒那么穩(wěn),指的聽客也沒那么多。 寥寥幾桌散客,客人們一邊嗑瓜子,一邊談話,都沒給說書人一個眼神,甚至當著說書人的面就奚落起來。 “每天都這些話,聽一遍還挺激動,可你翻來覆去講,老子都總結出套路了。先說那姓烏的是何等了不得,再說咱代表和他打了個平手,那不就是咱代表也了不得。想夸代表你就直接夸,硬拉姓烏的當墊背。要是那姓烏的知道了,指不定提著刀殺過來了?!?/br> “他講不膩,我還聽膩了,怪不得這些日子都沒人來咯,我明天也不來了,換個地方聽去。” “聽說其他地方也是這些話,這些說書的跟背地里商量好了一樣,就擠不出點新話來。咱的代表修什么功法啊,其他代表修什么功法啊,兩種功法較量起來,誰輸誰贏???這些咱想聽的話,他們一個都不提!” 說書人似乎聽慣嘲諷,面色僵了一下,立刻恢復原狀,張口要繼續(xù)說,就被一人喝斷。 “你這囫圇話,早八百年就聽過了,老子聽說你這破酒樓會講點有新意的才大老遠過來,結果就給老子聽這個?你是不是萬佛宗禿驢的崇拜者?光盯著她的好處講,她有什么缺點,你給講講嘛!聽說她修嗔怒禪,容易動怒,這不就是缺點?” 角落那桌只有一人,踩上凳子,拍著桌子大罵。 “前五十的區(qū)間戰(zhàn)場不知有多少人,她一個元嬰期能頂過那么多人嘛?要是輸了怎么辦?咱坤輿界豈不是要完!完了咋辦,你也講講??!” 話音剛落,大堂的聽客都瞪了過去,沖那人破口大罵,“你怎么說話的!”“哪來的破落戶,盡他媽亂扯!”“打都還沒打,輸什么輸!”...... 眼看場面就要亂,酒樓老板趕緊站出來,一面安撫其他聽客,一面差人給角落那桌送盤瓜子,堵住那人的嘴巴。 角落那人大搖大擺地掃了大堂一眼,才接過瓜子坐下,有一下沒一下地嗑起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喬裝打扮的蕭玉成。 他心道圣賢儒門的宣傳工作做得還挺好,別說樊樓、泰和樓那等大宗大派直接控制的產(chǎn)業(yè),連偏僻的酒肆都沒傳出不利大戰(zhàn)的消息。 瓜子才進嘴,腦海就蹦出一聲怒斥。 【磕什么嗑,別忘了任務!】 他嚇了一大跳,嗆了好幾下,忙不迭傳音撫慰柳依依。 不錯,這次他帶著任務,近日都在忙這個任務。 天曜大戰(zhàn)臨近,大量異界jian細涌進坤輿界,試圖傳播不良信息,動搖坤輿界人們的信心,引發(fā)各種sao亂。九節(jié)竹已經(jīng)掐緊入境的名額,但是潛伏多年的jian細也活動起來,各種惑亂人心的流言蜚語層出不窮。 各種酒樓酒肆,就是流言傳散最好的場所。 鬼樊樓那邊有專人負責,正道不好直接插手。明面的場所不能不防,尤其是jian細故意把平民或正道修士帶進鬼樊樓,灌輸洗腦不良信息,平民再把這些錯誤的信息帶回正道之間,這樣的例子已發(fā)現(xiàn)不少。 九節(jié)竹在小范圍內(nèi)頒布指名任務,讓熟悉鬼樊樓又能信得過的自己人親自去調(diào)查,涂鳴和殘指本是最好的人選。然而殘指在萬佛宗協(xié)助代表的特訓,涂鳴更是一人分作兩身,一邊負責嗔怒峰后山的安保,一邊抽空指導江在棠無雙劍法。 后來,因異界來魂之故淪為邪修的柳依依出現(xiàn)在九節(jié)竹面前。殘指和涂鳴把鬼樊樓的人脈渠道暫時交給柳依依,讓她協(xié)助九節(jié)竹。然她不過筑基期,實力不足。于是另一個與她配合良好、經(jīng)常出入鬼樊樓、又能信得過的正道修士——蕭玉成——驚天地泣鬼神地出現(xiàn)了! 他們走過前生鏡,細細審查生平經(jīng)歷,上至祖宗三代都沒有問題,才被納進九節(jié)竹。先不提他知道柳幽幽的真實身份之后是何等驚駭恐懼,且說這次的任務——釣魚 裝作憤世嫉俗的危險分子,公開宣揚怨天怨地的胡話,主動吸引jian細過來搭話,帶他去宣傳的窩點,再一網(wǎng)打盡。 別說,他演得不錯,至今至少抓了一牢房的異界jian細,連逾疆界的都有好幾個。最近不知是jian細少了,還是學聰明了,好幾天沒碰上。 蕭玉成搖搖頭,吞下瓜子,剛想嘆氣,耳邊就聽到一句話。 “道友,你也想聽點新鮮的?” 來了! 蕭玉成心里大喜,這話他可聽得太多了,可不就是jian細慣用的說辭么? 他掩住內(nèi)心的急切,慢條斯理地放下瓜子皮,抬眸覷了來人一眼?;遗凼?,面容尋常,扔街上就找不出來的臉,正是jian細的好妝容?。?/br> 蕭玉成粗暴地揮開面前的瓜子皮,嘆氣道:“想有什么用?那些破老頭,成天就會說些糊弄話?!?/br> 來人笑瞇了眼,瞥了眼凳子。蕭玉成輕輕點頭,往旁邊挪了些,示意對方坐下。 那人笑道:“ 鄙人周隙,前些日子也和道友一樣想聽新的說書,想得心里直癢癢,抓心撓肝得難受。” 蕭玉成故意上下打量他,用試探的語氣問道:“瞧道友這樣,找著了?” 周隙嘿嘿一笑,沒直接回答。 蕭玉成笑了,親切地坐近,語氣也輕了些,“小弟姓成,字玉蕭,今兒個您給小弟說說,小弟認您大哥了。” 周隙擺擺手,“咱倆都是金丹期,說不上什么大哥不大哥,我也沒本事給你說,不過我知道個地方,不受上層的人控制,就能講些新奇古怪的內(nèi)容?!?/br> “哪兒?”蕭玉成湊近腦袋,壓低聲音。 周隙巡視左右,才用氣音吐出三個字,“鬼樊樓?!?/br> “那可是邪修的地界?!笔捰癯杀牬笱劬Γε碌密f遠了些,指著周隙,“你......難不成你也是邪修?” “這話可說不得!”周隙拿出表明身份的牌子,展示給蕭玉成看,“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正道修士,由于某些原因經(jīng)常出入鬼樊樓,這才知道得多些?!?/br> 蕭玉成松了口氣,拱手道聲歉,又道:“不是我慫邪修,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