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節(jié)
“光啊,師叔都給你放條流金河了,怎么連道口子都沒弄破?” 他游刃有余地應(yīng)付她的攻擊,仿佛在逗弄她。 和光暗罵,使出渾身解數(shù)進(jìn)攻,兩條手臂都震麻了,還是沒能傷到他。 “這樣吧,只要你能按住師叔命門,就算你贏?!?/br> 命門? 和光掃過他的身體,腦袋、喉嚨、心臟、丹田......碰到一個就行。最終,她看向他的腦袋。 她疾步奔去,一掌拍向他的臉。 他微微偏頭,輕松地避了過去。她們錯身之際,他抬腿給了她一腳,又把她踢了出去。 咔嚓咔嚓咔嚓...... 后腰連續(xù)撞斷十來根竹子,力道卻一點沒減。和光心一橫,腳尖重重插入土地,地上劃出一條越來越深的溝,直到半條小腿都埋進(jìn)土里,力道才減下來。 她連忙單膝跪地,穩(wěn)住身子。 因著她們靈氣相撞產(chǎn)生的氣旋,樹林的竹子簌簌作響,青色的竹葉在空中翩翩起舞。 她抬頭看著這一幕,心生一計。 她呼出一口氣,半空中的氣旋被打亂,竹葉紛紛刮向西瓜師叔。 接著,她右腳踩住竹子,直到竹竿彎到不能再彎的程度,才松開力道,借竹子回正的反作用力猛地飛出去,繞到西瓜師叔身后。 趁他視野受阻,右掌聚力,劈向他后腦勺。說時遲這時快,他的身子歪了歪,腦袋偏過來,躲過右掌,似笑非笑地覷了她一眼,似乎看穿她的詭計。 和光登時揮去左掌。然而這一掌卻沒拍向他的面門,叢叢竹葉飛出袖口,再次擋住他的視線。 他不動了。 她侵身向前,一腳勾住他的腳腕,趁他身體歪斜之際,右手一轉(zhuǎn),直直按住他的喉嚨。 她把他壓倒在地。 兩人之間的竹葉被沖散開來,再無遮擋。 她看清他的神色,臉上沒有一絲震驚,眼神平靜無波,似乎猜到了。 在他眼里,她看見天地翻轉(zhuǎn),看見自己臉上的驚喜瞬間隱下去。 砰—— 她把西瓜師叔壓倒在地。 她坐在他腹部,左手撐在他臉頰旁邊,右手緊緊掐住他的喉嚨。 他的手掌抵住她的心臟。 兩人都按住對方的命門。 平手。 微風(fēng)一吹,清冽的竹香彌漫開來。 “為什么放水?”這不是師叔的風(fēng)格。 “沒去見證你升入九節(jié)竹的賠禮?!?/br> 和光輕哼一聲,還是沒放開他的喉嚨,“怎么不放多點,讓我贏你一次?!?/br> 他笑了,“得寸進(jìn)尺的家伙。” 兩人對視許久,和光覺得應(yīng)該說些什么,可不知從何起。 “疏狂界的事情......”師叔率先開口。 和光心里緊張起來,疏狂界的事情怎么了? 她有哪里做得不好嗎?還有哪里有不足?疏狂界成為坤輿界的盟友,千壑界和九德界也對坤輿界示好,諸天萬界都對坤輿界改觀。她做得夠好了吧,師叔下發(fā)的任務(wù)完成了,連掌門和九節(jié)竹都對她大加贊賞。 還有哪里讓他不滿意? 沒有了吧。難不成打算表揚她?這個黑心腸終于干件人事了。那也是,她做得這么好,不表揚才怪。 和光心里雀躍起來,微微翹起唇角,做好接受表揚的準(zhǔn)備。 他的眉眼變得溫柔。 “累了吧。” 那一瞬間,仿佛風(fēng)聲倏地停滯,整個竹林都安靜下來。 和光腦子一片空白,只聽見喉嚨上下涌動的聲音。 心里澀澀的。 想說什么,嘴唇動了許久,沒能吐出一個字。 心底的鈍痛蔓延開來,有點說不出的難受。 掐住師叔喉嚨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了。 他抵著她的心臟,慢慢把她推倒下去。她順勢倒在他身旁。 強風(fēng)吹拂,云撥霧散,一輪明亮的圓月映入眼簾。 師叔身上帶著淺淡的血腥味,和竹子的清香混在一起,說不出理由地令人安心。 心底的澀意,被這股奇異的氣味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疲憊感。 明明關(guān)閉碧湖黑柱的時候沒有這么累,現(xiàn)在卻連根手指頭都動不起來。從進(jìn)入疏狂界開始積壓的疲倦,好似一股腦兒地涌上來。 她浸在這股味道里,休息許久,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這有什么累的,不過是幾萬只天魔罷了,打就打唄。我可是佛修,怎么會怕區(qū)區(qū)天魔?就是那些界域代表怪麻煩,實力不濟(jì),還要我去救......” 淺淺的笑聲響在耳畔。 她下意識側(cè)頭,師叔的笑容毫不預(yù)兆地沖入視野。 滿意而自豪的笑容,不是對著別人,是對著她。 心底的澀意蕩然無存,整顆心都被填滿了。 前往疏狂界以后幾個月的奔波勞碌,被萬界代表排擠的不滿,被疏狂界執(zhí)法堂懷疑的委屈,只身面對魔君鴉隱的不安害怕...... 諸多被她強硬壓制的情緒,沖破束縛,浮上心頭,又在這個笑容里煙消云散。 好似長年漂泊在外的船只返回港灣,有人刷下銹跡斑斑的綠漆,除掉密密麻麻的藤壺。船身得到精心而體貼的養(yǎng)護(hù),煥然一新。 和光覺得,她現(xiàn)在就是這只破船,回到了她該有的港灣。 “我......”和光頓了頓,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識海的心魔緩緩嘆息,變得更大,變得更加濃墨重彩,本該淺淡的執(zhí)念又深了幾分。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yuǎn)處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明非慢慢踱步,看到樹下的緊身僧袍,愣了一下,加快腳步過去。眼神掃到躺在一起的那兩人,一個光著上半身,一個只著里衣,面對面,呼吸都要噴在對方臉上。 和光同西瓜注意到,不緊不慢地看過去,神色坦然,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明非笑了,“我來得不是時候?” 第414章 414影骨念珠 ◎你會給我報仇,除非天上下紅雨◎ “我來得不是時候?” 明非師叔的語氣有些古怪。 和光本來沒覺出什么,直到明非師叔的眼神染上曖昧和審視,她看了看裸著上半身的西瓜師叔,又看看只著里衣的自己,才發(fā)覺不對勁。 偏僻樹林,孤男寡女,衣袍不整。 她一下子蹦了起來,從西瓜師叔身旁退遠(yuǎn)好幾步,擺手解釋道:“不......不是你......” 西瓜師叔不緊不慢地支起腦袋,神色悠閑地瞥向明非師叔,“那你走?” 明非師叔沒理會西瓜師叔的挑釁,徑直走到她面前,接著一襲白衣兜頭罩來,正是她方才脫掉的僧袍。 隔著僧袍,明非師叔的聲音有些悶,語氣責(zé)備,“穿好!又不是小孩子,像什么樣?!?/br> 和光心虛地應(yīng)聲,慢慢穿起僧袍。 明非師叔隨手扔給西瓜師叔一襲殺戮禪僧袍,“在后輩面前也不遮遮,沒臉沒皮?!?/br> 西瓜嗤笑,“你一個邀請后輩共浴溫泉的色胚,好意思說我?”他拎起僧袍,不緊不慢起身,也不穿,松垮垮披在肩上,胸膛和腹部的黑色曼陀羅大叢大叢綻放。 明非師叔皺眉瞥他一眼。 西瓜師叔笑笑,挑釁般把衣袍往下松松,露出更多皮膚。 和光撇開臉,懶得搭理他們。很久之前,兩人就喜歡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較勁,也不知較個什么勁,難不成是男人所謂的自尊心? 明非師叔走到她身后,幫她理后衣領(lǐng)。趁著衣袍束緊的空檔兒,她束好腰帶。 “光啊,你的金鐘罩要多練練,太費佛力了,碰上危急關(guān)頭,可沒這么多佛力讓你護(hù)身?!?/br> 和光回道:“好,以后會多......” “要不要學(xué)師叔的金鐘罩?” 和光系腰帶的手頓住,猛地抬頭看他。身后的明非也停住。 她修行的金鐘罩是萬佛宗的功法,大多數(shù)弟子都有修行的機(jī)會。發(fā)動功法,全身皮膚表面都會凝上金色的金鐘罩,或是佛力集中于被攻擊的那處。西瓜師叔的金鐘罩是他在萬佛宗金鐘罩之上改良而成,所需的佛力更少,凝結(jié)的金鐘罩更為堅硬,經(jīng)殺戮禪主和掌門鑒定,確實更勝一籌。 萬佛宗弟子鉆研的功法歸本人所屬,不得強制上交。 一直以來,西瓜師叔并沒有教授給其他人,連殺戮禪的弟子都沒有習(xí)得一層,連親師弟菜瓜都沒習(xí)得。 現(xiàn)在,西瓜師叔要傳授給她? “可那是您的獨門......” 他調(diào)笑道:“要,還是不要?” 和光重重點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