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節(jié)
話又說回來,禿驢怎么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這兒是哪兒,不是天問碑? 這時,呱聲一片片響起,啪嘰啪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趕來,包圍了他們。烏束心頭一緊,以為是敵襲,正要防御,就見周圍冒出了好多和禿驢一樣的奇行種。 那一聲聲呱叫也在他耳中變成了人聲。 “怎么了怎么了?這么大動靜?!?/br> “好像是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誰和誰?” “喏,底下那兩個,剛進來的那小的,和邊上那個正在變態(tài)的家伙?!?/br> “話說回來,那兩只到底是誰啊?光從這副皮囊,也分不出誰是誰?!?/br> ...... 從眾蛙的話里,烏束弄清楚了現(xiàn)狀,簡而言之這兒就是天問碑的第二關(guān),通關(guān)的方法是跳出這口井。 他仰頭看去,就看到一點圓光,這要怎么跳得出去? “烏道友,沒傷著吧。” 禿驢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他就來氣。烏束擠出一個字,“沒。” 禿驢那兩只大眼珠子又閃了閃,長睫毛上的露珠劈頭蓋臉打在烏束身上,打得他還有些疼,烏束又忍不住懷疑禿驢是不是借著體型差距故意整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嘹亮的呱叫刺破天際,砰地一聲,一只體型巨大的青蛙跳上最高的巖石,其身體之大,比周圍發(fā)育完成的巨型青蛙還大三倍,站在眾蛙身前,就像一座小山。 又是三聲蛙叫響起,又有三只這么巨大的青蛙砰砰跳了過來,跳到最高的巖石下方,排隊等候著。 “長不大了,我先去試試。” 巖石上的青蛙說完,長吸一口氣,雙腿使勁,用力一躍,直沖上天,化作一道綠箭,直直沖天空的圓點射去。 三只青蛙緊跟其后,一個個都躍了上去。 圍觀守候的眾蛙紛紛仰頭,嘴里不住討論起來,“你們說這次能成嗎?”“不清楚啊,之前長得這么大只的,有躍出去的,也有沒躍出去的,看運氣吧?!?/br> 眾人猜測之時,只聽得天空傳來凄厲的慘叫聲,越來越近,最先撲騰的那只青蛙墜了下來,啪地一下砸在地上,化成泡沫。 啊——啊——啊—— 三聲慘叫未止,三道綠線從天而墜,泡沫又多了三倍。 泡沫消去之后,水潭里只剩下四只幼小的蝌蚪。 “啊,又失敗了?!?/br> 一青蛙大罵一聲,語氣不忿,“這不是耍我們玩嗎?這井,真有跳出去的?” 旁邊一蝌蚪游了過來,勸解道:“道友不必灰心,跳是肯定能跳出去的,或許我們還沒找對方法,我來之時,恰巧見一蛙跳了出去?!?/br> “誰?誰跳出去了?” “卦辭界的無讖道友,三兩下就出去了?!?/br> “他怎么跳出去的,留下什么秘訣沒有?” 蝌蚪沉吟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無讖道友是靠著卜算,踩著點一步步跳出去的,那方法估計我們學(xué)不來?!?/br> 眾蛙聞言,又沉默了。 烏束感覺全身像火燒一般難受,不由得扭了起來,這時旁邊又傳來那禿驢的聲音,“你要變態(tài)了?!?/br> 烏束反口頂了回去,“你才要變態(tài)了?!?/br> 他以為禿驢會頂回來,沒想到禿驢頓了頓,語氣有點無辜,“我剛變態(tài)完。” 他扭頭看去,她已經(jīng)擺脫了那丑陋的奇行種模樣,脫胎換骨成了一只模樣還算標準的青蛙。他恍然大悟,原來變態(tài)是指變態(tài)發(fā)育。 他低下頭,借著微光和水面去看自己的模樣,丑得要死。 烏束心頭煩躁,下意識地嘖一聲,沒嘖出來,倒是吐了好幾個泡泡,啪嗒啪嗒,泡泡破碎的聲音弄得他更煩了。 眼不見為凈,他懶得再搭理這家伙,獨自游去一個偏僻的角落,打算等長大了再說。 還沒走幾步,那禿驢又跟了上來。 烏束暗罵一聲,猛地轉(zhuǎn)身,似乎嚇到了那禿驢,她的兩個大眼珠子眨得起勁。烏束心里頭的怒氣消了點,壓著嗓子問道:“你到底想干嘛?” 兩個眼珠子眨個沒完,露珠全射他腦袋上了。 “那兒蛙太多,我去找個蛙少點的地?!?/br> 井底不大,到處都被蛙占滿了,烏束前去的背陰處,是唯一剩下的空地。 烏束想了想,若是鬧起來,以這禿驢的性子,肯定不會讓給他,反而會把他趕走。體型差距太大,他也拿她沒辦法。這么想著,烏束只能捏著鼻子接受了。 他們走到背陰處,烏束感覺身體各處灼熱起來,開始變態(tài)發(fā)育了,比發(fā)育更灼熱的是那禿驢變態(tài)一樣的眼神,就沒從他身上挪開過。 那禿驢沒有一點遮掩的打算,一邊看,嘴里還不時哇地一聲發(fā)出感慨。 烏束被盯得煩躁,直想把那兩只大眼珠子掏出來,又打不過,只能背過身子,不讓她看。她非但沒放棄,眼神更火辣了,幾乎能捅穿他的身子。 他實在受不了了,又一拐一拐地轉(zhuǎn)過去,不耐煩地說道:“你到底想干嘛?” 她眨巴著大眼珠子,“就看看,原來變態(tài)發(fā)育的過程是這么變態(tài)的。” “你不也發(fā)育過?” “自己發(fā)育的時候,又看不完整自己變態(tài)的樣子?!?/br> 烏束腦殼疼,“那你看夠了?”若是還要看下去,他非得跟她拼命不可。 “看夠了?!彼c頭,若無其事地吐出一句話,“真惡心?!?/br> 淦! 什么人啊這是! 烏束好想恁死這禿驢,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自個兒轉(zhuǎn)過身去不看他了,仿佛剛才那句惡心不是她說的一樣。 她揭過了這事兒,他若還揪著不放,倒顯得他不對勁兒。 烏束這么想著,只能自個吞了這口悶氣。 他又游得遠了些,不想看見那張丑臉,沒過多久,那兒傳來一聲響亮的呱叫,驚天動地,嚇得烏束腳下一滑。 還沒站穩(wěn),又是一聲蛙叫,一聲接一聲,響個沒完沒了,吵得要死。 烏束咬牙忍了一會兒,蛙叫聲卻沒有停止的跡象,忍不住了,他又往那邊游去,想看看她到底在干嘛。 剛轉(zhuǎn)過巖石,走到光亮的地方,眼前傳來一條熟悉的紅色,他腦門一疼,又被抽飛出去。 呱? 她縮回舌頭,一蹦一蹦地跳了過來,“烏道友,沒事吧?!?/br> 烏束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沒事?!?/br> “哦,那就成。”說完,她又呱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嘹亮,紅舌頭伸得越來越長。 烏束看得只想拿把刀子,給她割了,亂抽就算了,吵死個人。 “有完沒完?你故意玩我?” 她頓了頓,眼神從他身上挪到長舌頭上,似乎懂了他的意思,“玩你?烏道友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天問碑里時間緊迫,貧僧怎么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br> “那你呱什么呱?” “貧僧在練舌頭,青蛙四肢不勤,唯舌頭一處遠超其他?!?/br> 烏束想了想,有點道理。他喉嚨干澀起來,也呱了一聲。他剛看到舌頭吐出來,忙不迭收回去了,太羞恥了。 哪怕現(xiàn)在是青蛙的形態(tài),內(nèi)心也是個人啊,舌頭伸來伸去算怎么回事。 她旁若無人地呱來呱去,舌頭越伸越長,眼神臉上沒有任何異樣,恍若真的變成了沒有靈智的青蛙一般,沒有一點作為人的羞恥心。 烏束不禁想道,這禿驢也是個狠角色啊。 他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還有別的辦法,比如沿著井壁爬上去。至今沒有蛙這么做,說不定是因為青蛙身體的缺陷,或是井壁太滑。 這時一只青蛙恰巧路過,烏束便出聲詢問。 “井壁?”那青蛙搖搖頭,“這兒沒有井壁?!?/br> “沒有井壁?你們不是說這是一口井嗎?沒井壁,怎么能是井?” 青蛙解釋道:“確實是口井,不過井壁不是你想的尋常巖壁,不知是什么構(gòu)造,一撞上去就死了,只能重頭再來。道友是想爬上去吧,不成的,試過的蛙全死了,白白浪費時間?!?/br> 烏束信了這話,但他還是想去瞧瞧,便由青蛙帶領(lǐng)著去了,后邊那禿驢也跟了上來。 確實是井壁,又不太一樣,又黑又平,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上邊沒有一點青苔,和尋常的井壁完全不一樣。 青蛙送到之后便離開了,井壁旁邊只剩下了他和那禿驢。 禿驢蹦到井壁前邊,眼珠子睜得極大,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真的爬不上去?” 烏束道:“那家伙說是這么說,誰知道那身皮下披的是人是鬼,誤導(dǎo)我們也說不定。不過,他也沒必要扯這么無聊的謊,想要試出真假,死一次就行了。” 他頓了頓,不由得笑了,“反正死了還能活,試試就知道了?!闭f完,他緩緩轉(zhuǎn)頭看向旁側(cè)的禿驢,暗地里伸手想把她推進去。 沒想到剛一轉(zhuǎn)頭,那兩只大眼珠子已經(jīng)盯住他了,她也笑了,“對啊,試試不就行了?!?/br> 烏束感覺不妙,只聽得唰地一聲,眼前又閃過那條熟悉的紅舌頭,屁股被濕熱的舌頭一頂,他又被抽出去,直直往井壁撞去。 他想拿她當(dāng)試路,沒想到她更快一步。 眼見就要撞上墻壁,烏束本著同歸于盡的原則,強忍住惡心,伸手拽住那根紅舌頭,拖著她也往墻上撞去。 敏感的舌頭被硬拉住,和光感覺難受,下意識想縮回來,拽得太緊沒能收回來,她自己倒是往烏束撞去。 兩只蛙這么一撞,加速沖進井壁里。 他們原以為撞上就會死去,沒想到井壁就像一層黑色的結(jié)界薄膜一般,他們穿過去撞進了井壁里的那一面。 黑沉沉的霧氣,血腥肅殺的氣息。 烏束嫌棄地擺擺手,“什么鬼地方?” 和光怔住了,這股氣息,她太熟了。 “魔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