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jié)
韓修離又拱手,沉聲道:“虞長老,掌門有請,您已經誤了時辰。” 虞世南會議遲到不是新鮮事兒,無相魔門的魔修們都知道,他懶得管事,其他太上長老也沒指望他做事。于是他遲會到、來不來,也懶得搭理。 不知今日,為何特意派韓修離來請? 虞世南輕笑一聲,屈指一敲桌面,戲臺上的魔氣線絲陡然消散,“急什么,我說了,看完這曲兒再說?!?/br> 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眾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互相對視一眼,坐立難安。 “愣著干嘛,繼續(xù)唱啊?!?/br> 虞世南朝戲臺上的演員使了個眼神,催促著他們。 演員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韓修離,又看了看面帶催促的虞世南,心肝都在顫,他們斟酌一番,咿呀咿呀地又唱了起來,只是這戲的質量比之方才低了不少。 噠噠噠。 匆忙錯亂的腳步聲響起,一隊執(zhí)法堂弟子沖了進來,修為皆在化神期以上,大乘期也有,他們團團圍住了虞世南。 眾人見狀,咽了咽喉嚨,恨不得拔腿就跑。 見了鬼了,這哪是“請”,更像是“逼”。 難不成太上長老們要內訌奪權了? 韓修離這次沒說話,只抬起手,做出“請”的手勢。 虞世南無奈嘆氣,“這么急做甚?掌門說沒說什么事?” 韓修離眼神閃了閃,吐出四個字,“晚輩不知?!?/br> 虞世南瞥了一眼,勾唇笑了。 在韓修離和眾多執(zhí)法堂弟子的“護送”下,虞世南抵達了掌門大殿。 一推門,除了他,無相魔門的幾個太上長老都在。不止太上長老們,所有的渡劫期魔修都到了。 幾位太上長老站在殿內,不時甩甩袖子,似乎有些坐立難安。 這時,太上長老們后方冒出一個人頭,赫然是李鐵柱。李鐵柱圍著太上長老們繞了幾圈,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眼神火熱得幾乎要在長老們身上盯出一個洞。 “前輩,你放點魔氣出來,讓我聞聞。” 胡子長老氣得吹眉瞪眼,“你以為耍猴?你讓我放就放?”他扭頭看向夏枕風,道,“夏劍尊,你說句話啊,有他這么認人的?” 夏枕風眼睛都沒眨一下,“魔氣畫了圈,只放魔氣可能認不出來?!?/br> “豁?!?/br> 虞世南見狀,不由得笑了,“這么大陣勢,干嘛呢?” 胡子長老走了過來,氣呼呼地解釋道:“找個渡劫期魔修,就是幾個月前逼得夏劍尊進階的那家伙。聽說最近又現身了,李禪主也見過,也來認認人?!?/br> 虞世南挑眉,“逼劍尊進階,不是楊師侄么?他已經逃往其他界面了,又回來了?” 胡子長老沒來得及說,路掌門走了過來,搓搓手,沖幾位太上長老討好地笑笑。 “或許不是楊醉蹄干的,那日,咱們只看見屠戮一空的萬魔峰,沒見著楊醉蹄本人,萬魔峰也沒留個作證的弟子。幾日前,萬佛宗收到消息,逼夏劍尊進階的黑袍子與異界來魂有關,極有可能就是異界來魂。” “諸天萬界,就咱這兒有魔修,今日請諸位長老過來,動動腳,走走前生鏡,好證明清白,證明黑袍子不是咱們的人?!?/br> 眾位長老面露不悅,胡子長老率先發(fā)難,“咱這幾個都是九節(jié)竹的成員,當年都走過前生鏡,都不是異界來魂,難不成今日再走一遭,就變成異界來魂不成?” 路掌門撓撓頭,在場長老們都是他的大前輩老前輩,魔修一個個的,年齡越大脾氣越臭。 路掌門面露難色,“長老們,這......我也沒得辦法,黑袍子既然是個魔修,那肯定是咱們宗里出去的。其他三個宗門都堅持?!?/br> “其他三個宗門?”虞世南皺緊眉頭,聲音不似往日平靜,“什么意思?” 賀道臺搶先一步,挑釁地覷了他一眼,“怎么?姓虞的慌了?不敢走前生鏡?” 虞世南笑笑,“我有什么不敢走,不過想問問其他三個宗門,莫非今日不是無相魔門一宗的決定?” 轟隆隆—— 大殿后方的石門被推開,大衍宗掌門率先走了出來。 長老們還來不及震驚,昆侖掌門、萬佛宗掌門依次走了出來。 四大掌門,劍尊夏枕風,嗔怒禪主李鐵柱,以及殿外嚴防守衛(wèi)的無相魔門頂尖弟子。 陣勢之大,虞世南不由得想發(fā)笑。 今日是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 大殿一旁,驟然亮起藍色的紋路,沿著白線依次畫出,一根根、一條條錯綜復雜,赫然是前生鏡的陣法。 一人從陣法里徐徐走來,陣法初成、靈氣亂舞,吹得白色僧服衣袍獵獵。 和光越過眾位長老,徑直走到虞世南面前,抬手道:“前輩請。” 作者有話說: 這是今天的更新,晚上不會更了,下一章明天更新。 ##### 第262章 262漫天大霧(五) ◎路要一步一步走,位子要一點一點爬◎ 自從和路掌門商談過后,和光一直在思考那句話,“如若有,便只有一個,一己之力建立涅槃樓的人,做到樓主的位置,恐怕只有他能做到?!?/br> 回宗之后,和光翻出了千年前菩提秘境的記錄,也就是殘魂一號和虞世南一同入秘境的那一次。她不得不承認,那兩人的計謀措施,確實不得了。 這樣的人,建立起涅槃樓不是不可能。 于是,和光一開始就沖虞世南走了過去。 “前輩請。” 殿內大門緊閉,依稀只剩前生鏡陣法的光芒,沿著陣紋縱橫交錯地亮起,映在虞世南的臉上,總感覺有種不得勁的滋味。 這是和光第二次見到虞世南,第一次是幾個月前,在虞壽樓。 和光覺得,今日的他與那一日宛若兩人。 他沒穿金絲刺繡的華麗綢緞長袍,規(guī)規(guī)矩矩地穿著無相魔門的弟子服,腰間掛著的不是玉佩瓊琚,而是太上長老的令牌。至于別具一格的圓框眼鏡,更是不見蹤影。 和光微微抬頭,撞進了一雙深沉的眸子里。 虞世南垂眸看著她,面上無悲無喜,也沒有被針對的惱怒,這一雙眸子,這股氣勢,就像是一個渡劫期老前輩該有的姿態(tài)。 之前的虞世南,走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也能被一眼認出。今日的他,扔進渡劫期修士的隊伍里,幾乎泯然眾人。 其中的差別,讓她不得勁兒,總覺得應該不是這樣。細想下去,也扣不出由頭,只能說虞世南為了今日的場面,特意收起了往日懶散的作風。 虞世南沒有立即走過去,他注視著她,倏地笑了。 “我記得你,萬佛宗下任執(zhí)法堂堂主,滄溟海之戰(zhàn),我也去逛了一圈,你做得不錯。今日的事兒......”他緩緩地掃了一圈在場的眾人,眼神停在她身上時,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是你發(fā)起的?” 掌門大殿內,除了與黑袍子打斗過的李鐵柱和夏枕風,就屬她修為最低,級別最低。 話一說完,無相魔門的其他幾位長老眼睛也落在她身上,饒是腦子不行,也轉過這個彎來了。他們瞇眼看向她,臉色不善起來。 虞世南抬腳往前生鏡走去,與她擦肩而過之際,輕聲道:“后生,有句話不中聽,還是與你說道說道。” 他的聲音很小,然大殿都是高階修士,都聽到了他的話。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位子,要一點一點爬。年輕人有干勁兒是好事兒,踩著別人上位,終究要付出代價?!?/br> 隨著這句話,殿內的氣氛緩緩變了,和光無暇理會。 虞世南說完,便不再看她,徑直往前生鏡走去。和光沒理會他的話,死死盯住他的腳步,盯緊鏡面。 靈氣匯聚,微風漸起。 他踏進去的前一刻,只聽得咚一聲,前生鏡陡然碎了。 胡子長老狠狠往地上踏了一腳,踩碎了前生鏡,他罵了一句,“走什么走?合著咱們這是來給禿驢家的后輩當踏腳石來了?” 胡子長老唰的一下閃身到她面前,指著她的腦門,面色震怒,似乎想罵什么,上下打量她一眼,又把話咽了回去,接著閃身到萬佛宗掌門面前,一點情面也不留地破口大罵。 “鐵公雞,咱們這么多年交情,你就這么驢我?拿我們無相魔門長老的臉面去給你家后輩鋪路?” 萬佛宗掌門按下胡子長老的手指,忙不迭解釋道:“說什么呢?這多難聽?怎么能這么說呢?我們明明是為了九節(jié)竹,為了坤輿界的未來和安全,才讓長老們走一走,證明一下?!?/br> 胡子長老瞪眼,“就是說幾千年前不是走過了嗎?證明個什么???當年不是證明了不是那些玩意兒了嗎?怎么?我還能修煉到一半,被那些家伙奪舍了不成?怎么著,要不要我證明一下我還是當年的那個我??!” 胡子長老的嘴巴就像彈簧一樣,叭叭叭叭叭吐出一連串的話,萬佛宗掌門好不容易尋到機會解釋,笑著打岔,“不是......”話還沒說完,又被胡子長老噴回來了。 “千年前,你暗戀昆侖的大師姐,又不敢告白,托我去幫你送禮物。好不容易約她到九曲城的花燈節(jié),我把禮物遞過去,她打開一看,居然是油菜花。” “娘的,當時旁邊收禮的女修都打開盒子,互相攀比,珍珠翡翠,白玉瑪瑙,送花也是送那異域的奇花。就你他媽個孫賊,送朵油菜花。我舉著個破盒子,我都沒臉?!?/br> “那大師姐何等人物,捏個油菜花站在里頭,她一氣之下差點沒把我打死!” 這話一出,昆侖掌門樂了,也趁機損一損。 “喲,這事兒我也記得,大師姐從此放言,找情郎找哪個都別找財禪的和尚。花燈節(jié)那夜,大師姐那些妝妝水水可值不少錢,你那點子禮物,連她一滴指甲油都夠不上。” 大衍宗掌門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苦大仇深的神情。 “我也記得,那年花燈節(jié)我負責治安,你們兩個蠢貨在馬路中間一鬧,花車都被砸了,花燈節(jié)差點毀了。要不是我及時趕到,當年執(zhí)法堂堂主的位子,我就輸給師弟了?!?/br> 好家伙! 如果方才的野花打架還是小仇小怨,現在大衍宗掌門提的就是不共戴天的事情了。 萬佛宗掌門登時閉嘴了,尷尬地不敢看大衍宗掌門一眼。 無相魔門長老沒注意到氣氛的尷尬,不如說大多數魔修的腦子缺根筋兒,他繼續(xù)沖大衍宗掌門哄哄,“這我也不想啊!她把禮物往地上一扔,沖我臉上來了一巴掌?!?/br> “我可是個大男人,怎能和她計較,心想著扇回去就算了。我一出掌,她躲得快,沒扇臉上,拍劍上了,啪嘰劍掉了。人來人往的,不知哪個不長眼的踩了一腳,腳底臭得很,把劍踩碎了?!?/br> “好家伙,劍可是昆侖那些瘋子的命啊,她暴吼一聲,虎著一張臉就沖我揍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