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jié)
不僅僅是大量靈石和奇珍異寶,最重要的是在不暴露的身份下,獲得的遠超宗門其他師兄弟的情報。比方說,成員在宗門內(nèi)和師兄弟角逐某個位置,成員能從涅槃樓獲得比試的詳細情報,起跑線就領(lǐng)先其他是兄弟一大截。更有甚者,若是宗門上邊有涅槃樓的人,即可暗箱cao作直接把該成員提攜到那個位置。 這種暗中的互幫互助幾乎不會引起懷疑,因為在宗門的人眼里,幫助的人和被幫助的人沒有任何利益糾葛,似乎真的只是出于愛才之心。 靠著涅槃樓的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成員擁有比坤輿界其他人更為有利的人脈和通道。 【黃】字牌聽完,按下了自殺的心思。 不知是誰率先提了一句,“咱們又沒暴露,沒露臉又沒露身份,回去不就回去?外出的弟子這么多,他們怎么也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 “話這么說好像也是,宗門特地召回所有弟子,恰恰說明他們確定不了我們的身份?!?/br> 一人瞪大眼睛,語氣不安,“該不會在我們身上下了追蹤法術(shù)吧?”說完,他慌忙轉(zhuǎn)了幾圈,檢查身上的異常。 其他人也紛紛檢視起來,一無所獲。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關(guān)系的人聯(lián)系同為異界來魂的大乘期修士,請他一一檢查,眾人才放下心來。若是有追蹤符,渡劫期的黑袍子也不會放任不管。 “他們不會讓我們照前生鏡吧?”“想多了,這么多弟子,哪個宗門也撐不住啊!” “既然宗門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那么是不是我們先趕回去,嫌疑也會大大消除?!?/br> 眾人又商討了一番,大多數(shù)人決定回到宗門。少數(shù)人想隱藏幾日再做打算,或許就此做個散修也未可知。妖族已然不可能回到族里,他逃離之時展開翅膀,暴露了鷹族的身份,鷹族數(shù)量不多,查到他不過是時間問題。 眾人四散開來,前往盛京周邊的各個城市傳送陣,盡可能快一步回到宗門,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 李晦猶豫不決,萬佛宗師兄痛下殺手滅掉親師弟靈魂的那一幕不斷在眼前閃過,他不敢回到萬佛宗,又不舍得放棄好不容易拿到的【黃】字牌。 無論換多少層皮,同一個靈魂積累的功德點都在一個牌子上,【黃】字牌的點數(shù),是他花了好幾輩子才積累上去的。 同眾人分別后,李晦沒有立即回宗,他尋了個小城,窩藏了兩日。這兩天,他向其他涅槃樓弟子仔細打聽,得知宗門只是輕點人數(shù),沒有搜查或?qū)弳柕茏樱潘闪丝跉?,收拾行囊,計劃回到宗門。 第三天,也就是宗門規(guī)定時限的最后一日。 他特地趕往一個沒有鬼樊樓入口的偏僻小城,從小城坐傳送陣回到菩提城。 方才傳送到菩提城,傳送陣四周涌進朦朧的薄霧,微涼的露水順著褲管往上爬,李晦不禁抖了抖。他剛邁出傳送陣,后腦勺就挨了一巴掌。 猝不及防被來這么一下,他都被打懵了。 “臭小子,怎么才回來?” 嫡親師兄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念叨道:“宗門不是頒布命令了嗎?三日之內(nèi)回門,你怎么才回來,這幾天干嘛去了?” 李晦面對師兄的眼神,心頭顫了顫,他極力壓下害怕的情緒,說出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借口。 借口無懈可擊,師兄果然沒有懷疑。 師兄撓撓腦袋,“得了得了,你快回去,我還要站崗呢。不知執(zhí)法堂上邊搞什么,這幾天回來的弟子多得很,我都三天沒合眼。今兒最后一天了,趕緊搞完趕緊睡覺?!?/br> 師兄熟悉的牢sao語氣,漸漸撫平了李晦心中的不安。師兄又?jǐn)[了擺手,霧氣被撥散了沒多久又合攏回來,仿佛整座菩提城都籠罩在大霧中,“什么鬼天氣,多少年沒見這么大的霧了?!?/br> 李晦還想再說點話,從師兄口中套套執(zhí)法堂的情報,卻被師兄催著趕回了宗門。 從菩提城到萬佛宗的這段路,霧氣彌漫,街道的一側(cè)看不清另一側(cè)。 李晦也沒閑著,他繼續(xù)給宗門的同伴發(fā)訊息,確認(rèn)是否安全,一有不對,他就馬上轉(zhuǎn)身離開,幸好每個同伴都稱無事。 踏進大門,萬佛宗宗內(nèi)云霧繚繞,比菩提城還重還深。 李晦沒走幾步,僧袍全濕透了,他甩甩袖子,竟然甩出幾滴水來。越往宗門里邊走,云霧越密集,一尺外就看不清人臉了。 他早已熟悉回峰的路,不至于被絆倒,倒是路上和迎面飛來的師兄弟撞上了幾回。 回過神來,他突然覺得身上有些搔癢,撓了撓手背,干燥粗糙得厲害,一道道干枯的裂痕清晰可見。他心覺不對,尋了個峭壁底部的角落,仔細觀察起來。 手背的裂痕越分越開,裂痕與裂痕之間的地帶驟然冒出一個白點,白點倏地變得像拇指蓋那么大,表面的紋路有些像海邊的貝殼,卻比貝殼丑陋得多,活像個眼珠子。 眼珠子冷不丁眨了眨,嚇了他一跳。 他終于明白了,這玩意兒是海里的藤壺,大多長在海龜背上,為何現(xiàn)在會長在他身上? 手背的裂縫越來越多,一直往手腕延伸,瘙癢也從手部蔓延開來,手臂、脖頸、胸膛、后背、大腿頓時變得奇癢無比。 他使勁去抓,越抓越癢,掏出治療靈液澆上去,也沒有任何用。 他咬緊牙,用力拔掉手背的藤壺,鮮血四濺,小片白霧也被染成了紅霧。他剛眼往傷口撒藥水,旁邊的裂縫又鉆出藤壺。 一個、兩個、五個、十個...... 沿著手臂往上冒,胸膛的衣服鼓起來,后背也鼓出了好幾個疙瘩樣的玩意兒。 什么鬼?好惡心! 李晦忍住疼痛,一個個拔掉,卻越拔越多,他急得撓撓喉嚨,指尖觸碰到的卻不是熟悉的皮膚,而是一個又一個疙瘩。 他不敢低頭看,但手上的觸感已經(jīng)告訴他,藤壺長滿了全身。 李晦心中驚懼,他拔出刀,貼著皮膚把藤壺全部削掉。藤壺黏著皮膚被切了下來,手臂頓時血rou模糊,李晦見此,心里卻稍稍放松了些。 這口氣還沒松完,血管里、血rou里又冒出了一個又一個藤壺。 “啊——為什么弄不掉?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兒!” 他走到巖壁旁邊,學(xué)著鯨魚的樣子,把藤壺對準(zhǔn)堅硬的巖石,大片大片磨掉,也毫不成效。 “李師弟?是你嗎?” 轉(zhuǎn)角處傳來師姐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 “你在這兒干嘛?執(zhí)法堂讓我們各自回峰,再不回去,怕是要被罵?!?/br> 李晦光顧著藤壺,直到師姐走到面前,他才猛然回神,抽噎了幾聲,抬頭看去。 白霧渺茫,兩人靠得極近,眼對眼,才看清了彼此。 師姐的眼神落在他的手臂上,捂住嘴,滿臉震驚,“這是什么?師弟你怎么了?”她抬手要摸上去,即將觸到前,往后縮回手。 “藤壺?” 師姐的眼神從他手臂轉(zhuǎn)移到他臉上,眉頭皺得極緊,神情有些糾結(jié)。 李晦疑惑地喊了她一聲,“師姐?” “執(zhí)法堂說,發(fā)現(xiàn)身上長了藤壺的弟子,立即上報。” 說完,師姐就掏出了弟子玉牌。李晦連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哀求道:“師姐,不要!我發(fā)誓我什么都沒做,救救我!救救我?。〔灰嬖V執(zhí)法堂,再給我一盞茶的時間,我馬上就能解決掉這些藤壺。” 師姐面露難色,嘆氣道:“我不上報也沒用啊,你瞧見上邊的木魚嗎?它們會自動檢測藤壺?!彼鹗郑赶蛏戏?。 李晦抬頭望去,透過重重疊疊的霧海,依稀可見黑影。 強風(fēng)呼嘯而過,吹薄了這片云海,上空的黑影明晰了些,竟然是一條碩大的木制魚尾。魚尾一甩,轉(zhuǎn)了個身,木魚突然間沖他飛了過來。 木魚的兩顆紅眼珠放出紅光,穿透渺渺茫茫的云霧,精準(zhǔn)無比地射在他身上。 李晦心頭一跳,低頭看向胸膛的紅點,驚恐地睜大眼睛,想要立即逃離此處,卻連腳步都邁不動了。 “在那兒!木魚有反應(yīng)了!快去那邊!” “山崖下,派弟子去山崖下!” 李晦握緊拳頭,心道不能這樣下去了,他得逃,這兒離大門不遠,他只要逃出萬佛宗就好。然而他剛掏出飛行法器,執(zhí)法堂弟子已經(jīng)追到了眼前。 “就是他!快!包圍這兒!” 執(zhí)法堂弟子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修為都不低,以他的實力,絕對逃不出去。 李晦已經(jīng)走到了絕路,實在沒有辦法了,于是他掏出刀,對準(zhǔn)了自己的脖子。他剛打算自盡,仰起頭,卻看見了上空的巨型陣法。 紅色陣紋,令人心悸的威壓,三日前熟悉的紋路,赫然是禁魂陣。 陣法之大,竟然罩住了整個萬佛宗。 李晦渾身發(fā)抖,斜眼見瞥見了一旁的師姐,一個惡意的念頭浮上心頭,占據(jù)了他的腦海。把師姐當(dāng)人質(zhì),借此逃出萬佛宗。 不會傷害到師姐,只要逃到安全范圍,就放了她。 李晦這么想著,朝師姐伸出了手。他的手還沒摸到師姐的衣角,師姐抬起手肘,往他手臂一撞,緊接著三兩下囚住了他。 溫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的語氣還是和往常一樣和善,只是說出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窖。 “師弟,對不住,執(zhí)法堂的命令,弟子不得不聽。你有什么冤屈,去和執(zhí)法堂說吧?!?/br> ...... 嗔怒峰,某個弟子洞府。 洞府啟動了所有的防護陣法,里三層外三層。窗邊,某個弟子躲在外邊看不見的死角,偷偷望著穿梭在云海的巨大木魚,木魚眼里的紅光時不時閃過窗戶。 弟子渾身發(fā)抖,幾乎站不住腳。 “怎么辦?怎么辦?” 渺茫云海深處,黑影越來越大,木魚越來越近,被找到只是時間問題。 一句句聲音從外邊傳來。 “執(zhí)法堂辦事,速開門!” “這個洞府的弟子呢?馬上叫他過來!” 執(zhí)法堂的隊伍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搜到他的洞府了。 弟子凝視著手背的藤壺,心一橫,運轉(zhuǎn)了以往學(xué)過的蛇族功法,褪皮。十幾年前,因被大火嚴(yán)重?zé)齻?,為了治療而學(xué)的功法,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在這種場合派上用場。 撕心裂肺的劇痛感從全身的各個地方傳來,一滴滴汗珠掉落。 執(zhí)法堂隊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弟子咬緊牙關(guān),加快運轉(zhuǎn)功法,終于在執(zhí)法堂敲門前,褪下了這層皮。他來不及大喘氣,把一堆皮和藤壺扔進儲物袋,吊緊了。 叩、叩、叩。 “執(zhí)法堂巡視,速開門?!?/br> 弟子深吸一口氣,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前去打開了門。 敲門者不是別人,正是和光。 “大師姐?”弟子故作疑問。 和光上下打量他一眼,笑了笑,“打擾了?!闭f完,轉(zhuǎn)身離開。 弟子松了口氣,感覺后背都在冒冷汗。她轉(zhuǎn)身之后,他忙不迭去合上門扉。門縫只差一線就要合攏前,一只閃著寒光的手啪地一下?lián)踝×恕?/br> 弟子看著門縫的鐵手,不禁愣住了,任由她重新推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