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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我佛不渡窮比[修仙]在線閱讀 - 第245節(jié)

第245節(jié)

    和光:難道不是嗎?

    第203章 203狂歡

    ◎他們,濱海城的所有人,都是甕中之鱉◎

    大潮襲來之時,多魚正在跨海橋上修繕橋墩。他靈活地翻了個身,躲在石柱的陰影里,避開金丹修士的視線,興致勃勃地觀賞著即將到來的大潮。

    “多魚,別偷懶了,上頭的金丹管事發(fā)現(xiàn),又要解雇你了?!?/br>
    下方,胡須大漢壓低聲音警告著,他倆是多年的鄰居,一直相互照應(yīng)。

    多魚冷哼一聲,甚至故意放大了聲音,“什么就又要解雇,他本來就要開了我,肯定是那天的尼姑,她聽到了我們的對話,看我不順眼?!?/br>
    胡須大漢嘆了口氣,似乎要再勸幾句。多魚昂起頭,拒絕再說一句話,眼睛直直地望向東邊的哨塔。

    對于濱海城的島民,尤其是他這樣每日為錢財食物碌碌cao勞的底層混子,每年一次的大潮本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不看也少不得什么。

    但他就是喜歡,他喜歡大潮傾覆而下的洶涌刺激,他喜歡大潮狠狠撞上防護陣法、而被迫回巢的壯闊恢弘。

    痛擊大潮的那一刻,他仿佛化身為那面連天接地的屏障,仿佛萬物都在他手中,都在他腳下。

    多魚死死地盯住哨塔,心臟砰砰直跳,腦子熱血上涌,他等待著大潮撲來的那一瞬間,他將化身那面仿佛陣法,張開臂膀,攔住摧山攪海的大潮。

    轟隆——

    臂膀斷了。

    多魚猛地瞪大眼睛,全身鮮血回流,耳畔滿是嗡鳴的聲音,他登時翻身下去,一把拉住胡須大漢,不顧胡須大漢的驚訝和不解,迅速往橋上沖。

    “快走......快回城......”

    多魚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但他知道他的聲音肯定在發(fā)抖,他的嘴唇滑不溜秋,幾乎不能合攏。

    胡須大漢上橋時,手里還緊緊攥著錘子,念叨著等會肯定要挨罵。

    兩人翻身上橋的那一刻,藍色的天轟然塌了,正在急劇地往下跌,嘩啦嘩啦——多魚突然明白了“滄海一粟”地意思。

    砰——錘子掉下,隨之落地的還有一臉驚恐的胡須大漢。

    橋上的秩序陡然一亂,有人急匆匆地東臨城的方向沖,有人火急火燎地往濱海城里趕。半空中的修士原本還在艱難維持秩序,急忙張開跨海橋的陣法。

    濱海城爆炸、下沉一系列變故接連蹦出,修士們再也維持不住了。

    多魚拉住胡須大漢的手臂,催著往濱海城里沖。游人散客能逃離濱海城,他們不能,他們的家還在濱海城里,他的老娘,胡須大漢的老婆孩子都在里邊。

    就算濱海城沉了,他倆也得跟著它一起沉,抱著老娘孩子一起死。

    島嶼下沉的速度極快,他們幾乎是貼著大橋倒塌的邊緣撒腿狂奔,最后一段路還差幾十米,島嶼已經(jīng)沉下了三丈左右,凡人之軀的他們跳不過去了。

    濱海城即將被大潮淹沒的那一刻,他們被一陣風(fēng)推了一把,吹進了濱海城。

    多魚扭頭望去,監(jiān)修的金丹管事?lián)纹鹨幻嫫琳希o住了身下的凡人,緊接著一片浪潮襲來,他們都被卷進了大潮中。

    他們死沒死,多魚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一個透明的泡沫罩子罩在天空上,仿佛一雙巨大有力的臂膀,擋住了呼嘯而來的海水,也擋住了所有想要進城的人。

    那些人一臉驚懼,不停地敲著罩子,想要進來。多魚想,如果他們能說話的話,肯定是在哀求。最終,他們的嘴里噴出白花花的泡沫,眼里失去光亮,身體隨波浮了上去。

    罩子外的人一個個被沖散了。

    可是,外面的身影沒有減少,反而多了起來。那些身影皮膚微藍,一臉兇神惡煞,它們甚至沒敲那罩子,輕而易舉便穿了過來。

    “海......海族!”

    沖進城的人們剛松口氣,心臟又頓時提了上去,紛紛四散逃開。

    多魚猛然回神,揪住一名巡守修士,質(zhì)問道:“那個罩子怎么回事?為什么攔住了人,卻沒攔住海族,你們怎么辦事的?”

    巡守修士也是一臉慌亂,他的話語磕磕絆絆,“那......罩子不是我們......不是萬佛宗的陣法。”

    多魚的后腦勺就像被狠狠捶了一下,幾乎要站不住腳。

    紛亂的腳步聲,尖叫聲和哀求聲,刀槍捅入rou塊的噗嗤聲,痛嚎聲和狂笑聲......一曲曲哀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近,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滾滾而來。

    那個罩子,那個攔住駭浪驚濤的罩子,不是保護的臂膀,而是獵殺的囚籠。

    巡守修士摸出弟子玉牌,嘴里不停地叨叨著,似乎自言自語能讓他鎮(zhèn)定一點,“發(fā)出去啊、發(fā)出去??!為什么發(fā)不出去!為什么聯(lián)系不到萬佛宗本部,坐鎮(zhèn)呢?濱海城執(zhí)法堂怎么還沒派人來!”

    多魚咽了咽喉嚨,上前一步,問道:“我們有支援嗎?”

    巡守修士不住地吸氣,眼里的絕望之意比多魚更甚,“消息發(fā)不出去,罩子阻斷了外界的聯(lián)絡(luò)。濱海城執(zhí)法堂發(fā)來消息,坐鎮(zhèn)不知所蹤,目前我們只能靠自己撐住?!?/br>
    海族的狂笑聲已近在眼前。

    巡守修士吩咐多魚兩人往快逃,他握住武器,朝著海族攻了過去。巡守修士的實力肯定不弱,但他一人如何敵得過成群的海族,不過一會兒,他就被海族層層圍住。

    多魚握緊拳頭,拉上身旁的胡須大漢,催促快逃。胡須大漢渾身打顫,連帶著多魚的手也打起顫來,他的腳就像死死釘在地面一般,怎么拉也拉不動。

    胡須大漢語氣里帶著哭音,“多魚,我.....我好怕......”

    多魚狠狠淬了一口,拉著他踉踉蹌蹌地往城內(nèi)跑,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怕也沒用!別哭了,你老婆孩子還在家里等著呢,不趕緊回去賴在這兒......”

    “小心!”遠處傳來巡守修士的叫喊。

    海族的狂笑聲驟然近在眼前。

    多魚剛想回頭,手臂被狠狠一推,噗嗤——刀劍入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還有胡須大漢嘶啞的哀嚎聲。

    多魚心頭一跳,他怔怔地回身望去,腦子登時一片空白。

    胡須大漢半跪在地上,胸口冒出一柄劍,鮮血嘩啦嘩啦地往外噴,他的手臂還維持著推開自己的動作。噗嗤——胸口的那柄劍又縮了回去。

    砰——他被一腳踢倒,他身后的海族甩掉劍上的血,惡心的魚眼睛瞄上了自己。

    海族踏過胡須大漢的身體,朝著自己走來,多魚想要逃,可是他也被凍在了地上,雙腳打抖動也動不了。

    海族高高舉起劍,劍尖離他的眼睛只剩一寸時,海族渾身一抖,鮮血從它的額頭滑落,一道血線從頭頂一直蔓延到雙腳,它被劈成了兩半。

    兩瓣身體倒下后,露出了一根修長的手指,劈開海族的那人赫然是幾日前監(jiān)修的女和尚——和光

    她瞥他一眼,“快逃!”說完,便去對付其他的海族。

    多魚沒有逃,他跪著爬到胡須大漢的身邊,想要堵住胸口的傷,卻怎么也堵不住,“無浪......無浪......你不要死啊,你死了你老婆孩子怎么辦?”

    一只滄桑的手按在他手上,無浪朝他搖了搖頭。

    無浪張開嘴,似乎是想說話,卻只吐出大片大片的血液,血液吐完,嘶啞無力的聲音才吐出來?!岸?.....多魚啊,我救了你?!?/br>
    多魚點點頭,緊緊地回握無浪的手。

    “我要死了,我媳婦、我孩子只能托給你了?!?/br>
    多魚喉頭哽咽,哭了好幾聲才緩過來。無浪溫柔地看著他,靜靜等待著他的答案。

    “我會照顧好嫂子和侄女,有我在一天,就有她們在一天。有我一口飯吃,就有她們一口飯吃。這個事情,就算你不說,我也會......”

    無浪悶笑了幾聲,“我不說,今兒的事你就要梗在心里。我說了,敞開來說,你就好過了。用我一條命,換你小子后半輩子照顧我媳婦兒閨女,怎么著也是我賺了。”

    多魚哭著咳嗽出來,“搞什么鬼,你到死了還在替別人著想......”

    他心臟狠狠地抽了一下,話沒能說完,雙手交握之間,對面的手松開了。無浪的眼里沒有了光亮,唇角卻淺淺地往上揚起,他伸出手,合上無浪的眼。

    那邊,女佛修已經(jīng)解決了所有的海族。巡守修士靜靜地躺在地上,看起來也死了。

    她撿起巡守修士的弟子玉牌,沉穩(wěn)地發(fā)布著命令,重新部署著防御位置。

    她的語氣和神色十分鎮(zhèn)定,安撫了玉牌另一邊的修士,可多魚一點都沒感受到安心。她不過是個元嬰期,頂住大潮的罩子,可不是元嬰期能扛的。

    多魚問道:“大乘坐鎮(zhèn)呢?”

    她輕輕覷了他一眼,似乎沒有隱瞞的打算,“生死不知。”

    “扯淡,我今早兒還看見他!”

    “假的,那是蛟族的蛟六?!?/br>
    多魚暗罵一聲,又想問些什么,她卻扭開了頭,似乎不打算再回答他的問題。

    “你往島中心的執(zhí)法堂逃,那里安全些?!?/br>
    多魚重重地哼了一聲,指著島中央上空的人影,“你沒瞧見那家伙,天上的罩子估摸就是他撐起的,他那副樣子,可不像個人?!?/br>
    “那是蛟六?!?/br>
    “那你還叫我往......”

    狂笑聲再一次襲來,這一次的海族比之之前更多。罩子外面,密密麻麻鋪滿了海族的身影,就像是夏夜燈籠外的飛蚊一般,嗡嗡嗡地震天響,叫人一眼望之生寒。

    她抽出一根金色的繩子,“海族從濱海城的四面八方?jīng)_來,從外往里席卷式進攻,中心比外圍安全許多。我估計海族進攻到一定范圍會停止,但我不確定它們要進攻的范圍有多大,你往里邊逃,總能逃進安全范圍?!?/br>
    說完,她揮著繩子,一頭扎進了海族群里,不見身影。

    多魚狠狠地跺腳,看了一眼無浪的尸體,又看了看滿地的海族尸身,他撿起一把海族的劍,拔腿往濱海城中心逃去。

    那個女和尚說得不錯,濱海城的每個方向都涌進了眾多海族。

    可是,不是每一個方向都有一個元嬰期的她能擋住,不少方向已經(jīng)失守了,海族從小巷里、從屋頂上攻了進來。

    就像無形的蛛網(wǎng)一般,走錯一條路,踏錯一步,就會一頭扎進網(wǎng)里,被死死纏住,被海族吸干每一滴血。

    它們搜遍每一間屋子,掀開每一尊水缸,踢爛每一個衣柜......握著刀劍捅來捅去。

    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它們沒有放過視野范圍內(nèi)的任何一個人。

    聽著肆意放蕩的狂笑聲,多魚忍不住想起小時候。他刨開螞蟻的窩時,也是這么笑的,他把開水灌進洞里時,也沒有放過一只逃出來的螞蟻。

    這不是戰(zhàn)爭,不是進攻,而是胸有成竹的掃蕩,是肆無忌憚的虐殺。

    頭頂?shù)恼肿樱瑩踝×怂械脑?,阻攔了所有的逃離。

    他們,濱海城的所有人,是甕中之鱉。

    所有藏起來的人,都被海族揪了出來,沒有揪出來的,化成了紅刀子上的血。

    海族cao起拗口的人語,命令人們往島嶼中心跑。

    人們一臉驚懼,不敢相信殘忍狡詐的海族,往島外的方向跑去,變成了街上一坨坨rou塊,變成了它們嘴里的一口口佳肴。

    人們終于聽話了,扭頭往島嶼中心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