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菜瓜雖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但他已是佛修,身具佛力的情況下,如何能蕩盡一身靈氣,轉(zhuǎn)為魔氣。 路掌門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擔(dān)憂,一一解釋起來。 魔修的基礎(chǔ)是心魔,是執(zhí)念,心魔越大,執(zhí)念越大,也更得魔氣青睞。魔修進(jìn)階,是放大心魔和執(zhí)念,吸入更多的魔氣。 佛修恰巧相反,大多數(shù)佛修的心魔比尋常靈修小,佛修的性格也更看得開,這一份坦蕩和釋然,更容易堪破心魔。佛修進(jìn)階,一點(diǎn)點(diǎn)放大心魔,再通過修行佛法,堪破它。 路掌門道:“菩提秘境的規(guī)則之一,佛修奪舍成佛修,魔修也奪舍成魔修。區(qū)別佛修和魔修的,正是兩者之間心魔的大小,執(zhí)念的深淺?!?/br> 他望向菜瓜,不由得一笑。 “這位小兄弟的心魔,可不一般的大。若為魔門弟子,前途無可限量。但是,他做了佛修,又能通過佛法,堪破那非同一般的心魔?!?/br> “這至關(guān)重要的兩步,積累無限大的心魔,再堪破,正是佛魔雙修的關(guān)鍵所在?!?/br> 和光聽懂了,她登時(shí)扭頭望向菜瓜,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大寶貝一樣。怪不得苦瓜禪主說,這是他的機(jī)緣。這機(jī)緣未免太厲害了。 按照路掌門的說法,佛魔雙修的要求是執(zhí)念足夠大的佛修。 她心頭一動(dòng),嗔怒峰上好像還有那么一個(gè),要不過幾十年,也把青鯊扔進(jìn)菩提秘境試試看。 西瓜師叔的命令,把菜瓜交給路掌門,就沒她的事兒了。眼下菜瓜已經(jīng)清醒,第九洞天想必就是他的修煉場所了。 她朝菜瓜招招手,打算囑咐他幾句便離開。 這時(shí),首先過來的不是菜瓜,而是兩個(gè)大紅燈籠。洲一拿霧氣頂了頂路掌門的腦袋,語氣有些埋怨,“老路啊,我可沒聽說要幫你帶崽子?!?/br> 路掌門笑了笑,輕輕撫平衣袍的褶皺,用哄小孩子的語氣道:“明日我會(huì)給你帶些話本來,你教得好,以后會(huì)有更多人給你送話本?!?/br> 兩只大紅燈籠閃了閃,“我要《大師以身渡我》第二冊 ?!?/br> “還沒出?!?/br> “你去向作者催一催嘛~” 兩只大紅燈籠扭了起來,語氣也頗像小孩向大人撒嬌撒癡。 和光抿了抿唇角,思忖了起來。明明已經(jīng)生出靈智兩萬年,洲一卻還是像幼兒,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這時(shí),她的大腿一重,被緊緊箍住。她垂眸,菜瓜哭喪著一張臉,死死抱住她的大腿,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大師姐!你不要我了?” 路掌門和韓修離都看了過來,路掌門的神色還算好,掩飾住了臉上的笑意,韓修離就毫不留情地笑起來。 和光摸了摸菜瓜的光頭,壓住心底的怒氣,“你先起來,跪著成什么樣子?!?/br> 菜瓜喊得更大聲了,“那你為什么不帶我回萬佛宗?” 和光揪住他的后衣領(lǐng),想把他提起來,硬是沒提動(dòng)。 她好聲好氣地解釋道:“西瓜堂主的命令,你暫且在無相魔門好好修煉。繼厲前輩之后,你可是第一個(gè)佛魔雙修的人,好好把握這個(gè)機(jī)會(huì)?!?/br> 菜瓜抽了抽鼻子,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她,語氣有些委屈。 “那我以后還是萬佛宗的弟子嗎?” 唰—— 路掌門的眼神像一支利箭般射過來,眼底竟然隱隱含著一份期待。 和光輕笑一聲,摸頭摸得更溫柔了,“傻孩子,你當(dāng)然算。等你修為有成,我就接你回去?!彼氐卦诨厝ザ稚霞又匾簦瑪嘟^了路掌門的癡想。 佛魔雙修的好苗子,就算是頭豬,也不能被去拱別人家的白菜。 路掌門悻悻地收回眼神,只能看向自家的白菜,摸了摸洲一的大紅燈籠。韓修離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總感覺發(fā)生了什么,但他又摸不著頭腦。 路掌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般,眼神一亮,臉上浮現(xiàn)曖昧的笑容。 “小韓,和光師侄難得來一次無相魔門,你就陪她逛逛吧。漳州界的風(fēng)景不同于別處,你好好招待她?!?/br> 韓修離指了指自己,又疑惑地看向和光,“就我們兩個(gè)?” 路掌門皺了皺眉,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怎么,自家大門口還能迷路?” 韓修離在心底扇了自己個(gè)嘴巴子。 又不是沒和渣渣光兩人單獨(dú)逛過街,現(xiàn)在怎么緊張起來了? 第175章 175百鬼夜行 ◎腦殘魔修歡樂多◎ 漳州界分為九個(gè)洞天,從第九洞天回到第一洞天正是一路向上行,魔氣越來越稀,天色越來越亮。 和光兩人抵達(dá)第一洞天,天色大亮,與正午不相上下,暮鼓恰巧敲了三下。她翻出玉牌,坤輿界的標(biāo)準(zhǔn)時(shí)間是酉時(shí),日落西山。 漳州界極東。 一名著執(zhí)法堂弟子袍的魔修站在天頂之上,他捂著肚子,鼓大嘴巴,吐出一陣陣黑色的魔氣。 魔氣蓋在天頂之上,由東方向西方鋪展而去。每鋪過一丈天頂,底下的區(qū)域便暗了下去,像是遁入黑夜一般,一盞盞紅燈籠亮了起來。 就像一支墨筆劃過天幕,然而沒劃到五分之一,倏地停了。 魔修大咳出來,憋紅了臉,使勁往外吐,一團(tuán)巴掌大的魔氣打了個(gè)圈兒,剛往外飛幾步,魔修撐不住,大吸一口氣,那團(tuán)魔氣又給吸了回來。 墨筆沒墨了。 魔修腦袋上立馬挨了一拳,身后傳來教訓(xùn)的聲音。 “停啥子嘞,才黑了五分之一,還沒吐勻。你瞅瞅,底下黑里一點(diǎn)白,那棟樓還是白天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有人渡劫飛升,接引天光來了嘞?!?/br> “加把勁兒,多吐點(diǎn)?!?/br> 魔修一邊大口吸罐子里精純的魔氣,一邊委屈道:“師兄,我又沒干過這事兒?!?/br> 師兄疲憊地揉了揉眉毛,“我也沒法子啊,執(zhí)法堂的師兄師叔們都忙著萬魔峰那事兒,日夜輪轉(zhuǎn)的差事兒就落到咱們頭上了?!?/br> 魔修眼神一亮,“仇師叔不是有空嗎?讓他來啊?!?/br> 師兄扭開臉,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旁邊,一名魔修師弟插了進(jìn)來,興奮地說道:“哎呀,仇師叔有口臭。上次新入門的弟子不知道,找上了仇師叔。那天晚上,仿佛所有糞坑炸了一樣,大家都在說天上掉屎嘞。” 魔修哇了一聲,神情八卦起來,追問道:“然后嘞,然后嘞!” 師弟嘿嘿一笑,“放魔氣還是小意思,關(guān)鍵的是收。你是沒看到,第二天天亮,仇師叔吸回魔氣的表情,臉都黑了,聽說嘔了三天三夜?!?/br> 師兄眉頭一皺,往師弟腦門拍了一掌?!俺靶η拜?,沒大沒小,活干完了沒?!彼ゎ^瞪向吸罐子的魔修,“還有你,利索點(diǎn),下邊的人該嘲笑咱們了,持久力不行?!?/br> 魔修放下罐子,站起身,深吸一口氣,直到臉漲紅,才猛地一口吐出,無窮無盡的魔氣噴薄而出,朝著東邊浩浩蕩蕩地奔騰而去。 這一次,墨筆從頭畫到尾,涂滿了整片天幕。 師弟緊接其后,扒拉出一個(gè)兩人大小的血紅色袋子,猛地一下吹滿氣,鼓成圓形,他剛要把這個(gè)“血月亮”掛上去,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攔住了他。 師兄咧嘴一笑,又打開血月亮,往里扔了個(gè)金色的符咒。 師弟面露不忍,“師兄,這不要好吧。” 師兄沒聽他勸,徑直把血月亮掛上天幕,“別說出去,今晚可是大日子,咱們等著看好戲就成。” 下方,和光看到了全程,她饒有興趣地笑了笑,“長見識(shí)了,一直聽聞?wù)闹萁鐭o日月星辰,無晝夜輪轉(zhuǎn),沒想到你們魔修的花樣真不少。” 她皺眉,思忖了一會(huì)兒,“若是噴出魔氣那人有口臭怎么辦?” 韓修離似乎想到了什么,整張臉擰巴成一團(tuán),“你見識(shí)過天上下屎嗎?還是稀的?!?/br> 她沉默,避開了這個(gè)有味道的話題。 兩人往無相魔門外走去,第一洞天是仙凡混居聚落,坊市街道,各類憩息場所,做些小生意的凡人也盤踞于此。外界靈修若想見識(shí)無相魔門的情形,也多來此。 萬魔峰峰主走火入魔一事爆出后,無相魔門戒嚴(yán)。觀光拜訪的靈修都離開了漳州界,做些生意的商客凡人也離開了。 目前漳州界只剩無相魔門的魔修,以及世代居住于此的凡人。 街上,天色已黑,一輪血月高高掛在東方,昏暗無光。 街道上的酒樓店鋪多數(shù)關(guān)了,只有幾家兩家亮著零星的光。高懸著的紅燈籠都亮了起來,微弱的紅光灑下來,襯得幽暗詭異。 漳州界的裝飾風(fēng)格與外邊頗為不同,偏好昏暗的氛圍。 門口的大獅子怒目而視,屋檐呈扭曲的螺旋狀,檐角雕刻著頭骨,額頭插著一支利箭,流下一縷血液。垂下的也不是風(fēng)鈴,而是一束束奇形怪狀的手指骨頭。 冷風(fēng)刮過,頭骨鬼哭狼嚎,手指骨風(fēng)鈴叮鈴叮鈴。 竟比邪修地界鬼樊樓還要瘆人。 街上,偶爾有幾名魔修相伴而行,都穿著一身黑袍子,廣袖長袍,衣角繪著血紅色的紋路。黑衣紅紋,是魔修的一貫打扮。 魔修行走在外,也是如此,冷著一張臉,眼眸半垂不垂,端著一副活人勿近的架子。 然而,魔修在漳州界,在自己的地盤上,好像放開了一般。 黑衣紅紋不改,腰帶卻五顏六色都有,花樣繁多,甚至有一位仁兄系著大紅大綠的花色腰帶。腰間垂著的玉佩香包也千奇百怪,各種各樣的鮮花、動(dòng)物鏤刻,怎么打眼怎么來。 人頭、骷髏、指骨之類的,倒是土氣過時(shí),被魔修同伴嫌棄。 頭冠也不一而足,和光見過最厲害的一位,頭上頂了個(gè)孔雀開屏! 兩人轉(zhuǎn)過商區(qū)街道,走到了一條寬敞的大路上。 兩邊的店鋪都緊閉大門,路上無一人。街道中央,距離地面一米兩米處,懸著許多等人大的圓形光球,錯(cuò)落不一。 和光心覺有趣,扭頭問道:“那是什么?” 韓修離一看到圓形光球,臉色大變,登時(shí)拉住她的衣袖,吞吞吐吐道:“我們換條路,前面沒什么好看的?!?/br> “哦?”她挑眉看著他。 兩人剛一對視,他的瞳孔驟然一縮,聲音猛地拔高了,“真的,一點(diǎn)都不好玩!”說完,他還肯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 瞧他這副樣子,她就知道前面肯定有鬼。她從他手中抽出衣袖,徑自往前走去,剛走幾步,他就追了上來。 “你信我!我?guī)闳タ锤猛娴??!?/br> 他一直絮絮叨叨,和光懶得搭理他。 砰——砰——砰—— 后方,街道盡頭硝煙滾滾,一道道聲音越來越近,仿佛有什么東西大力砸向地面一般,地面都震動(dòng)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