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我還真不怕了,走著,老子掏家伙?!?/br> “行啊,我跟在你后面,誒……你怎么逃了?” 光頭和尚看著這一幕,不知是阻止菜瓜師兄好,還是加入菜瓜師兄,磨練殺戮禪的心境好。 他避開殘軀碎身,飄到菜瓜師兄身后,“菜瓜師兄,我……”話沒說完,胸口頓時一痛,他低頭看去,菜瓜師兄反身一棍,捅穿了他的心臟。 菜瓜身體沒動,腦袋扭曲地轉了過來,抬起下巴,唇角囂張地上揚著,從喉間吼出一聲,“啊?” 他的眼角泛紅,眼里滿是瘋狂之色,顯然已經(jīng)殺上了癮。 光頭和尚聽到菜瓜師兄那句疑惑聲,不禁動了動喉嚨,咽回接下來的話,他扯了扯嘴角,“師兄,你高興就好?!?/br> 噗。 菜瓜毫不留情地抽回鐵棍,不再理會他,沖其他人追去。光頭和尚咳了咳,吐出一大口血。 韓修離躲在樹上,sao亂一發(fā)生時,他便抽身避開了菜瓜。以前同渣渣光喝酒時,他曾聽她說過幾嘴,殺戮禪的全都是瘋子,尤其是殺戮禪的禪子,一殺起人來就像有強迫癥一樣,不會剩下一個活人。 他觀察著底下這一幕,不禁嘖嘖咂舌,不愧是殺戮禪,名不虛傳。 身旁,一名魔修小弟子面露驚恐,急切地問道:“師兄,我們怎么辦?躲在這里不是長久之計?!?/br> 韓修離聞言,蹙眉瞥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怕?” 魔修小弟子點頭如搗蒜,能不怕嗎?那家伙殺起人來,比天魔還狠! 韓修離語氣里流露出一絲不解,“那你逃啊,看著我干嘛?” 魔修小弟子聽到這話,不由得抓緊大師兄的衣袖,他倒是想逃,怎么逃啊,他能躲在這兒,多虧大師兄用魔氣遮住了這塊區(qū)域,才沒被底下那瘋子發(fā)現(xiàn)。 魔修小弟子咽了咽喉嚨,問道:“大師兄接下來去哪?”我跟著你一起。 韓修離垂眸思索了一會,抬頭望向和光離開的方向,“我還有事要辦,你自己玩?!?/br> 魔修小弟子聽到這話,抓緊了他的衣袖,“等會,大師兄我和你……”話沒說完,眼前一黑,就見大師兄失去了蹤跡。 淦,他的意思還不明顯嗎?大師兄怎么沒聽懂呢?什么腦袋?前輩的順口溜誠不欺我,天王蓋地虎,韓哥二百五。 魔修小弟子苦兮兮地嘆口氣,低頭看去,只見樹下的瘋子也抬起頭來,朝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了血腥的笑容。 作者有話說: 第124章 124社會主義坤輿界 ◎凡人,是綿綿不絕的希望,是生生不息的火種?!?/br> 和光四人沒有回到原先的大本營,而是直接前方菩提城,菩提城身后便是萬佛宗,那里便是最后一道防線。 仰頭望向菩提城的城墻,不過五十尺高,其上的哨臺凋零破落,城墻的磚石不過是普通的青磚石,遠遠不及三萬年后銅墻鐵壁般的城墻。 幾十個佛修匆匆忙忙地往城墻上繪制佛宗陣法,城墻外,火攻土破,幾百個修士用盡全力挖掘一條十尺深的河溝,旁邊的監(jiān)工不停地叫喊,“不夠,不夠寬!再深一點!天魔打進來,大家都得死!” 此處在新造一條護城河,用來抵御天魔軍隊的進攻。 修士們聞言,手下的法術使得更起勁了。 顧鈞座掃了一眼無水的深溝,“這里的水從深湖引?”玄衣修士點了點頭,顧鈞座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憂慮,“要是天魔在上方斷了源頭,或強硬將河水改道,那該怎么辦?以天魔的狡詐,不會做不出這種事?!?/br> 玄衣修士笑了笑,安慰道:“不用擔心,鯨族的少族長也在這兒,鯨族有一門神通,喉嚨直通大海。即使天魔斷了水源,鯨族也會為我們提供源源不斷的海水?!?/br> 顧鈞座露出一抹笑容,稍放寬心。 黑秋從和光身后探出腦袋,閃著兩只大眼睛,好奇地盯著玄衣修士,“聽說鯨族的少族長叫鯨落,長得特別嬌小可愛,是嗎?”說完,他的眼里還透出幾抹向往,臉上浮起緋紅。 和光心下微哂,不動神色地瞥了黑秋一眼。 嚯,在我眼皮子底下打聽情報?可把你能的。 玄衣修士剛要說話,她倏地一笑,嗔怪地彈了彈黑秋的腦袋,“你這孩子,毛還沒長齊呢,就惦記前輩了。就你這小身板,能滿足得了前輩嗎?鯨落前輩放個屁,水里蹦出的圈兒都比你大?!?/br> 這話說得異常粗俗,在場的都是男子,不約而同地咳了咳,挪開了眼神。 黑秋眼見自己的話被誤解,臉上更紅了,忙辯解道:“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 和光打斷他的話,曖昧地眨眨眼,“只是欽慕鯨落前輩是嗎?” 黑秋手忙腳亂地辯解,然而和光把他的話越帶越歪,徹底掐斷了打聽情報的苗子。 玄衣修士見狀,放下了背上的顧鈞座,抱拳道:“在下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br> 情報源離開,黑秋的神態(tài)慢慢萎了,和光在心底勾了勾唇角。 三人向玄衣修士道別后,往城里去。 走入城門,數(shù)不清的修士倒在城墻下,血rou淋漓、殘肢斷軀,他們躺在地上,捂住傷口,痛苦地哀嚎著。藥宗的藥修拎著藥箱,匆匆忙忙地為他們救治。 面對此番慘不忍睹的情景,顧鈞座不禁嘆了口氣,“太慘了?!?/br> “呵?!?/br> 一句嘲諷從城墻的角落里傳來,一名男修坐在陰影里,看不清臉面,只見他抬起頭,眼神在黑暗中亮得嚇人,那雙眼里燃燒著極度的仇恨。 那人啐了一口,嗓音喑啞干澀,“慘個屁!” 顧鈞座面露不忿,他環(huán)視四周的傷員,“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那人扶著墻,顫悠悠地站起身,在陽光下露出臉,一道深深的疤痕從太陽xue斜貫整張臉,一直延伸到脖頸。 他掃了一眼地上的人,哼笑一聲,“這些人還算好的,在戰(zhàn)場在撿了條命,逃回來了。不少人戰(zhàn)死沙場,尸骨無存。” 他慢慢地走來,一晃一晃,似乎隨時要摔倒一般,整個人邁出陰影的那一刻,顧鈞座不禁瞪大了雙眼。 他沒有左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卷刃的長刀,從刀身的殘破程度和干涸的血跡,可以看出它經(jīng)歷了多么慘重的戰(zhàn)爭。 那人上下掃了顧鈞座一眼,毫不留情地諷笑,“顧少爺,還帶著您這把破劍呢?” 顧鈞座握緊劍柄,沒吭聲。 那人微抬下巴,“醒醒吧,皇朝亡了,大業(yè)帝死了,您抱著這一身貴族公子哥的禮儀有什么用?誰會看?” 顧鈞座咬緊牙關,解釋道:“我用劍,不是為了所謂的貴族禮儀,而是用劍法殺敵。” 那人嗤笑,聲調高了些,“用劍法殺敵?什么劍法?我就沒聽過什么劍法能這么高明?您口里的劍法,恐怕還不如爛大街的刀法吧。” 三萬年前,昆侖劍宗創(chuàng)立前,只有刀修,沒有劍修。劍,是貴族公子哥兒的配飾,不是上陣殺敵的武器。 只有舉世無雙的刀法,和美輪美奐的劍法。 上陣殺敵的劍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拄著腿刀,一步一步邁來,刀尖踏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一聲聲、一刀刀像是刻在顧鈞座的心頭。 “這么多年了,您得到什么劍法了嗎?悟出什么劍法來了嗎?” 顧鈞座知道坤輿界沒有高深的劍法,但他認為,劍不止有禮儀配飾一條出路,劍道,應該和刀道一樣萬古長青。想到他攥緊了手里的劍,“我現(xiàn)在還沒有做到,但我以后一定會……” “別扯什么以后了,現(xiàn)在就讓我見識見識,不然不如趁早放棄你所謂的劍道。” 說完,那人抬起腿刀,朝顧鈞座手上的劍一挑。 和光看到那人挑釁的神情,不耐地嘖了一聲,直接用靈壓壓下了那人,逼得他停下,“嗶嗶個什么勁,他想練劍,不隨他去。你家住滄溟海嗎?管得這么寬?” 那人惡狠狠地瞪向她,和光加大靈壓,把他壓在了地上,“一傷員,動彈什么?!?/br> 她朝藥修招了招手,大喊道:“這兒?道友,這還有一個斷腿的?!?/br> 那人被藥修硬拉走后,顧鈞座忍不住露出感激的神情,衷心地感謝了和光一番。和光默默地聽著,心中暗爽,畢竟是未來劍尊的感激。 不一會兒,顧鈞座的語氣失落下來,喃喃道:“修劍,真的有出路嗎?” 和光問道:“你為什么學劍?” “我幼時曾見過其他三千世界的大能前輩,一劍攪風云,一劍動山河。世上并不是沒有舉世無雙的劍法,不是沒有劍道,而是坤輿界沒有。我想有一天我能不能也像那位前輩一樣厲害,坤輿界有一天能不能開拓出自己的劍道?!?/br> 顧鈞座說著說著,眼里迸放出閃亮的光芒,一身自信卓絕、舍我其誰的氣勢,終于有了幾分后世雕像的風采。 和光心里不禁鼓起掌,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你一定可以!”你可是開創(chuàng)昆侖劍宗,開拓坤輿界劍道的大人物,現(xiàn)在所有的嘲諷和不屑都會化為你日后的踏腳石。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顧鈞座起身朝和光告別,“在下想到有些事要做,這幾日要先離開菩提城。” “離開菩提城?”離開前線的事兒,不是和光心里陰暗,她總覺得這話說得像他要落跑一樣。雖然眼前這番戰(zhàn)況,落跑的修士數(shù)不勝數(shù)。 顧鈞座撓了撓腦袋,難為情地笑了笑,“實不相瞞,來的路上我曾看到幾個凡人村落,空中還燃著炊煙,恐怕還有凡人沒走。天魔即將攻來,那些凡人恐怕會被天魔蹂躪吞噬。我手上還有顧家的小型飛行法寶,想趁天魔還沒來,先把凡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黑秋仰頭看向他,突然間開口了,“不過是些凡人罷了,值得前輩親自跑一趟嗎?比起護送凡人,不應該是保衛(wèi)前線更重要嗎?” 顧鈞座笑了笑,留下一句短短的話,轉身離開了、 他說,“凡人,是希望?!?/br> 黑秋聽到這話,愣了愣,眉頭微微皺起來,看起來沒弄懂他的意思。 和光扯了扯嘴角,朝顧鈞座的背影揚揚手,“一路順風!” 凡人,是希望。 凡人,是綿綿不絕的希望,是生生不息的火種。 這個三萬年后人盡皆知的道理,三萬年前的現(xiàn)在,只有顧鈞座一人明白了。 三萬年前,修士與凡人之間的深壑猶如天塹,修士高高在上,凡人在下喘息求全。所有人一旦步入道途,都厭棄蔑視凡人。實力和權力迷花了修士們的雙眼,讓他們忘記了擺在眼前的事實,沒有凡人,哪來的他們? 修士子嗣不易,只有凡人才能源源不斷地孕育傳送這些不盡的靈魂。 三千世界,靈魂輪回不息。沒有凡人,沒有靈魂出生的入口,有再多的輪回數(shù)目又有何用? 練氣修士的壽命是一百年,筑基修士是兩百年,金丹修士是五百年,元嬰修士是一千年,化神修士是五千年,修為越往上,活的年歲就越長。 低階修士實力弱小、壽命短暫,在戰(zhàn)爭中就是填命的數(shù)字。高階修士實力強勁,壽命漫長,但坤輿界又有多少個元嬰,又能有多少個化神。 而天魔大戰(zhàn),整整打了一萬年。 滄海桑田,修士死了一茬又一茬,時代換了一代又一代。 支持坤輿界撐過尸山血海的天魔大戰(zhàn),撐過長夜漫漫的一萬年,是凡人,是最眾多而又最弱小的凡人。 修士擋在前線,悍不畏死、為國捐軀。凡人定居在后方,安居樂業(yè)、繁衍生息。 修士敢死,是因為他們相信輪回,相信靈魂可以卷土重來。 凡人敢生,是因為他們相信修士,相信修士會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