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和光的瞳孔驟然一縮,忍不住后退。 從下巴開始,血rou一寸寸附上頭骨,從上往下,最后到額頭,露出一張與薛孤延一模一樣的臉。 她看得一驚,嘴唇喃喃著,只能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不要……不要你……” 只是心魔幻境罷了,不是真實的,她不能害怕。 和光在心里對自己這么說著,可是渾身顫抖,完全做不到。 “薛孤延”輕輕扯了扯嘴角,唇角上揚的弧度,眼角的笑意與師兄一模一樣,她沒法不聯(lián)想到師兄。 他的聲音恢復(fù)了師兄那樣的低沉磁性,“不要?” 他挑挑眉,眼里露出幾分疑惑,“你不想看見我?” 不想,一點都不想。 他歪頭笑了笑,露出和師兄一樣寵溺的神情,在她震驚的目光中,輕聲道:“既然十妹不想看見我啊,好啊,那師兄就不出來了。” 她懷疑地看向他,擰緊了眉頭。 怎么可能?它可是心魔,究竟在耍什么花樣? “我不是開玩笑,你不想見我,我離開便是。就算是心魔,我也是你的師兄?!?/br> 說完,他閉上眼,垂下頭,仿佛沉沉睡去一般。 和光不敢大意,慢慢接近它,摸出一把錘子,正準(zhǔn)備趁它不注意,敲爆它狗頭。 就在這個時候,它的額角中央冒出一滴血珠子,血珠緩緩向下,變成了一道血線,從正中切開額頭、眉間、鼻梁、嘴唇、下巴…… 頭分兩半,緩緩墜下,化為一灘粘膩混雜的血rou,而后血rou又重新結(jié)合,化出了另一張熟悉的臉。 西瓜師叔。 他的唇角浮現(xiàn)一抹嘲諷,道:“薛孤延會心軟,我可不會?!?/br> 他的頭掙扎了片刻,從椅子上端落下,而后脖子下又化出赤條條的身體,化出執(zhí)法堂堂主的玄色僧衣。 他緩緩走近她,威壓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鋪天蓋地地朝她涌來。一道刺眼的天雷從天而降,照亮了他猙獰的臉龐。 他在她身前站定,垂下眸子,冷冰冰地睥睨著她,唇角勾起nongnong的諷意。 “光啊,以咱們倆的交情,該是這樣?!?/br> 她睜大眼,一道白光閃過眼前,胸口一痛,緩緩低頭,摸上被刺的傷口,位置與他們初見時一模一樣。 咳。 她猛地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擠出一個字,“你……” 他抬起下巴,整張臉藏在陰霾里,只剩下眼里的瘋狂嗜殺的光芒,亮得嚇人。 他抬起手指,擱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 臉上的狂意和語氣里的溫柔完全是兩個人,帶著觸目驚心的割裂感和違和感。 但她不能否認,這種違和的割裂感就是西瓜本人。 他不緩不急地開口,一句話使她如墜冰窖。 “別急,咱們第一次見面時,捅的不止一刀?!?/br> 作者有話說: 大……大還是沒有來,估算錯誤,下一章肯定能來。 齋戒日篇的高潮差不多要來了。 明天有兩更,唔,也可能是三更,看情況吧,這個禮拜對不住大家了,太忙了。感謝在2020-07-12 01:26:25~2020-07-15 00:19: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第72章 72頓悟 ◎天降隕石,我來扛起這天!地面撕裂,我來頂住這地!◎ 和光抬手,摸了摸胸口的三個血窟窿,不住地喘著粗氣。 呵,下手挺重,都捅穿了。 她張口,剛想說話,從胃里涌上來一股濃郁的鐵銹味,咳了咳,咳出一大灘血。 血液濺在那人的玄色衣角,他二話不說,一刀割破了那片弄臟的衣角。 和光昂起頭,看見他不悅而微微下沉的唇角,眼里透出nongnong的失望。 他甩掉刀上的血液,反手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刀刃微微割進皮膚,流下一股血液?!肮獍?,師叔對你很失望?!?/br> 說到一半,他的聲音又變成了師兄的聲音。 “就這,是嗔怒禪出來的?在入峰試煉中,你拼著一股狠勁自爆復(fù)仇的狠心呢?難不成被狗吃了?” 他的聲音又重新變回西瓜師叔的聲音。 “光啊,我教過你吧?!?/br> “教過我什么?” 和光捂住傷口,另一只手撐地,想要站起來,卻被他一腳踢在肩膀,死死按在地上。 “心魔幻境,所謂無可做成,又無所不能?!?/br> 她緊咬后槽牙,不讓自己痛哼出聲,以至于太過丟臉。他輕輕笑了笑,一腳踩在她的傷口上,碾了碾,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痛嗎?” “真的痛嗎?” 又是一腳踩下。 一絲嚶嚀從牙尖溢出,胸口仿佛被撒了鹽一樣,狠狠作痛,他不留手的狠狠碾著,痛到極致,和光正要痛呼出聲,胸口失去知覺,又不痛了。 “光啊,睜大你的眼,看仔細了,哪里痛?” 她垂頭,眼睜睜地看著傷口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快速愈合了,連疤痕都沒留下,仿佛從未被刺傷一般。 她的心頭一震,猛然想起他的話。 心魔幻境,無可做成,又無所不能。 一瞬之間,天旋地轉(zhuǎn)。 和光兩指捏住他的刀,一折捏碎,反手一把掀開他,坐在他腰上,一手緊緊掐住他脖子,兩條腿死死制住他。 無所不能,原來是這個無所不能。 她變出一把刀,在他胸膛狠狠刺下,把傷口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他垂下眼眸,眸子里劃過一抹贊賞,抬手往胸膛一抹,眼見那傷口就要愈合,和光擰緊眉頭,死死地盯住它,不斷擴大傷口的范圍。 他咳出一口血,濺在她臉上,冷冷的,不像血,像是水。 和光哂笑,“我的幻境,你能強過我?” 他輕哼一聲,“是嗎?”他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湊近。 她懷疑地看他,有些猶豫不決,卻聽得他道,“不是你的幻境嗎?怕什么?來?!?/br> 她躊躇了一會,緩緩湊近,一瞬之間被他反壓,臉朝下,被制住身體。 淦。 她心里怒罵一聲,動了動手指,欲讓他瞧瞧自己的厲害,翻身起來,被他狠狠按住腦袋,耳邊傳來一聲溫柔的細語。 “噓,別動,別急,往下看。” 鬼使神差的,她沒有起來,而是順著他的手指,往下看去。 骷髏若嶺,堆成一座高高的山丘,架起了他們所在的平臺,架起了人皮的寶座。 尸山血海,腥臭難聞。 一個頭骨直直看著她,一蹦一蹦地向她跳來,和光心覺惡心,動了動手指,正準(zhǔn)備把它彈開,卻被西瓜師叔一手按住。 “光啊,你不覺得他很眼熟嗎?” “哈?一只骷髏怎么會眼……” 在她的話語聲中,寸寸皮rou纏上頭骨,化成了一個眼角上吊的人。 那人緩緩開口,語氣里壓著怒意,“師侄,記不得我了嗎?你登上禪子之位的最后一戰(zhàn),就是我啊!” 和光怔了怔,繁雜的思緒將她帶回了幾十年的那一天,她擊敗嗔怒峰眾人,登頂禪子之位的那一天。 師兄走后,她把師兄的離開歸結(jié)為自己的過錯,對不起辛苦培育出師兄的師父,對不起執(zhí)法堂的各位。于是,她決定扛起師兄的責(zé)任,以此稍微減輕自己的錯誤。 想要扛起師兄的責(zé)任,第一個坎便是繼承嗔怒禪的禪子之位。 各座峰一次只有一個禪子,禪子必須是禪主的親傳弟子,但親傳弟子不一定是禪子。 禪主一般不出面,禪子便是一座禪的門面,要當(dāng)起這座禪的重任,負責(zé)禪里的諸多雜事。 禪子首先要考驗的便是修煉本禪的天賦能力。 和光修煉嗔怒禪的天賦不弱,不然也不會在去殺戮禪報名的路上,被師兄看中,被逼著劫回嗔怒峰,硬壓著她修行嗔怒禪。 當(dāng)時,元嬰以上的弟子年齡太大,無緣禪子之位。 和光過五關(guān)斬六將,擊敗了禪內(nèi)所有的師兄妹,以及上一屆的師叔們,留到最后的便是上一屆中實力最強的高師叔。 聽說他入峰年齡晚,當(dāng)時的禪子之位已經(jīng)被師兄占去。 這一次的禪子之選,所有人都覺得他會贏,沒有人覺得初入嗔怒禪的和光會戰(zhàn)勝高師叔。 高師叔當(dāng)年也沒太在意她。 然而,最后的心魔幻境較量中,和光拼了一條命,艱苦地打敗了他。 當(dāng)時,她沉迷于戰(zhàn)勝的喜悅,忙于各種恭賀的交際,與師父的切磋比劃,著手處理師兄離開后留下的諸多雜事,沒有去關(guān)心高師叔的狀況。 多年后,她處理嗔怒禪的弟子事務(wù)時,才聽到底下的弟子提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