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他靠在溫泉邊緣,雙臂撐在巖石上,唇角微勾,溫和地看她。 云霧飄在他身前,似真似假,似夢似幻。 白色里衣沾了水,緊緊貼在他皮膚,勾勒出性感結實的胸膛,其下掩在溫泉里,若隱若現(xiàn)。黑色的發(fā)絲如墨玉,傾瀉而下,垂在挺直的脖頸、精致的鎖骨,飄在水面上。 一只綠色的螢火蟲顫顫悠悠地飛來,停在眉心。 他半闔眼皮,眼瞼的妖痣與眉間的熒光交相輝映, 宛若巍峨雪山的唯一一株血色紅梅,從天上墮入塵世,肆意地綻放在雪原上,不知是他點綴了皚皚清雪,還是無盡白色襯托了他。 他輕笑一聲,螢火蟲渾身一怔,顫了顫翅膀,往下跌了少許,被他抬手托住,而后迷迷糊糊地逃走了。 和光咬著舌尖,嫌棄地搖搖頭。 淦,連蟲子都不放過的男人。 他挽起發(fā)絲,握住一木瓢,舀一瓢水,從頭頂一瀉而下,細碎的水聲滴滴噠噠,打破了冷白的月光,打破了絕世的倒影。 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移開眼神,吐出一句話。 “今夜的水汽有些燙人。” 庭院幽靜得有些詭異,和光等得不耐煩,用暗號聊起話題。 “師叔,異界來魂的事,接下來該怎么辦?” 水聲頓了頓,接著又響起。 “你不是有想法了嗎?” “難道我們就干等?總覺得不是滋味?!?/br> “除了等,別無他法。王千刃死了,瘋笑佛死了,關于異界來魂的所有線索都斷了,只能等他再一次下手,露出馬腳。” 突然間,云霧四散,水聲陣陣,嘈嘈如急雨,切切如酥雨,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盤。 和光扭頭,正好看到他起身,水如瀑布,從他身上沿著皮膚,沿著里衣,傾瀉而下。 她一時錯愕,怔怔地看著他,出了神,好似滄溟海深處浮上來的鮫人,用曼妙的身體、美妙的聲線引誘無辜路過的旅人。 噠。 清脆的一聲翠竹敲石,驚醒了她,她趕緊移開視線。 西南角,叢叢草林后,潺潺流水緩緩落入傾斜的翠色竹筒,汩汩泉水壓著竹筒,一瀉而下。 噠地一聲,敲在青苔遍布的石頭上,敲在她混沌的頭腦上,敲在她撲通撲通的心上。 “師侄,你未免緊張過頭?!?/br> 作者有話說: 唔,大家為何要急著站隊? 西瓜連個臉都沒露,和光的師兄還沒出場!萬佛宗還有新人物沒出場!昆侖劍尊連個影都沒露!妖族的毛茸茸還沒出場!三千界域,還只出了一個賀拔勢! 世界這么大,天地這么廣!大家視線要長遠! ### 第62章 62池底 ◎師叔,對不住了!◎ 幽靜的庭院,云霧縹緲的溫泉,清脆的竹筒敲石。 噠。 驚走了和光心里的小鹿。 她看著他,濕潤的發(fā)絲緊緊貼在他白皙的脖頸,纏繞性感凸起的喉結,劃過精致誘惑的鎖骨,流入結實的胸膛,順著有勝似無的輕薄里衣,勾勒出緊致的小腹。 和光抽了抽鼻子,不敢往下看,擔心長針眼。 他的喉結動了動,一滴水珠沿著弧度優(yōu)美的下頜往下落,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上前一步,接住了。 和光倏地一愣,連忙甩開水滴,掛上一副假笑,想糊弄過去。 抬眼見他,他的唇角微張微合。 “師侄,未免太過緊張?!?/br> 她扯了扯嘴角,沒說話,遞上衣服,不小心抬頭,恰巧與他對視。 她不好形容是什么感覺,掩在妖痣之下,那雙招子里有星光,仿佛剝開不透明的一層膜,一瞬間點亮了整個世界。 他眼里的光,越過層層縹緲的云霧,漫過水面點點的漣漪,閃過倒映的清月。 噠的一聲。 一輪圓月懸在他腦后,徹底成為他的背景。 “這么怕我?那閉上眼吧。” 他輕描淡寫地掃了她一眼,抬手折下兩片菩提葉,掩住她眼睛,葉片清晰而復雜的脈絡映入眼底,而后陷入一片黑暗。 視覺喪失后,聽覺和觸覺會異常靈敏。 濕噠噠的衣服黏在大腿,腳下踩著冰涼的鵝卵石,鼻前濕暖的云霧,手上不輕不重的衣服。 手上驟然一輕。 一只冰涼的手撫上她的手心,順著掌紋,一路輕輕地撫到底。 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劃過手心最柔軟的部分,劃過指掌關節(jié),劃過第二節(jié) 手指,微微頓了頓,速度慢下來,一點一點地劃過最后一節(jié)手指,像是不舍得離開一般,在指尖輕輕地打了個圈。 雙手交疊的一瞬間,和光的背脊骨哆嗦了一下。 一股電流從指尖開始,經(jīng)過手腕、手臂,刺激心臟,一路向下,連小腳趾也忍不住蜷縮。 她猛地聳起肩膀,提起一口氣,大喊:“師叔,對不住了!” 明非穿衣的手頓了頓,詫異地看她。 她又要造什么幺蛾子? 接著,眼前天旋地轉,小腹一痛,撲通一聲,干衣又濕了。 他被一腳踢下水。 “外邊涼,您還是再泡會吧?!?/br> 他咳了咳,抹掉眼睛上的水,拎了拎濕透的衣服,擰出一把水,無奈地嘆口氣。 她的反應未免太大了。 他想到了兩人初見的那天,她被西瓜選在身邊教導,第一次去內(nèi)殿問候堂主。 他進門時,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她。 手臂直直地伸向大門,手指使力摳住地板,似乎仍在想著反抗。眼睛閉著,已經(jīng)昏迷過去,臉上仍舊帶著怒氣。 無奈之下,他送她去醫(yī)治,準備等她醒了之后,同她說些與西瓜相處的禁忌。 沒想到她醒了之后,癡癡地看他,與其他人的眼神一般,第一句話是,“我還在做夢?”說完,她擰了擰胳膊rou,疼得滿臉扭曲。 他笑道:“沒有?!?/br> 接下來的動作卻出乎他的意料。 “你是西瓜派來的?” 他頓了頓,點頭,確實如此。 她哼笑一聲,輕蔑地瞥他一眼。 “想用美人計對付我?太嫩了。你肯定是想拿留影球記錄下我不軌的畫面,當做黑料,準備陷害推翻我。我告訴你們,別做夢了!”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她直接吐出一句,“傻逼?!?/br> 說完,她抓起板磚,狠狠地往腦門一敲,又暈了過去。 嘶。 看著她腦門的洞,和腰上又暈出的血跡,他不忍地撇開眼。 哪來的倒霉孩子? 遇到過陷入他的領域無法自拔的人,遇到過靠定力回神的人。但是,這般決絕地自我了斷的還是第一次見。 看著現(xiàn)在的她,頗有些感慨。 這么多年,面對誘惑,她確實長進了不少。 以前是揍自己,現(xiàn)在膽子更肥,會揍他了。 和光看著落湯雞一般的明非,心虛地移開眼神,抹了抹鼻子,小聲道:“師叔,要不您先出去,我泡完湯水浴,便去執(zhí)法堂找您?!?/br> 他輕笑一聲,掃了她一眼,看來是答應了。 他起身離開溫泉,身影即將消失之前,和光心里頭沉了沉,忽然道:“師叔,那件事,我真的做好了嗎?” 他的背影頓了頓,沒回頭,平靜無波的聲音回蕩在庭院。 “這個問題,你問過一遍了。” 和光低頭看著腳尖,咬住后槽牙,執(zhí)拗道:“可是您沒有回答?!?/br> “很在意答案?” 她悶聲,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字。 “嗯?!?/br> “光啊,你在意的不是答案,也不是想我夸你。你在意的是如果是你師兄,他會不會做得更好?這么多年過去,你該放下了。事實是誰也不知道,你倆誰會做得更好?!?/br>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 “執(zhí)法堂的任務固然重要,也不要忘了修行。佛修不同于道修,心不穩(wěn),心魔很容易趁虛而入?!?/br> 他說完,甩甩袖子,信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