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期末考試結束,寒假開始, 倪音就像是青春期躁動的少女一般,整日往外面跑, 一天到晚都見不著人, 完全不是曾經隨時跟在周程遠身邊乖巧聽話的模樣。 若是讓周程遠律所的同事看到,肯定會驚到嘴巴大張。 紋身之后沒幾日, 冬季雨天, 周雨珊在外面跑業(yè)務,衣服被淋濕,中午回家了一趟,進門時她注意到玄關處的鞋子, 發(fā)現倪音竟然沒有出門。 兩人的關系也就那樣,根本沒有表面客套, 倪音自然不會迎接。 直到周雨珊換過衣服離開, 倪音都沒有從臥室出來, 倪音最近都廝混到三更半夜才回來, 周雨珊估計著她這會兒應該是在睡覺, 便沒有在意。 到晚上, 周雨珊結束工作回家, 她發(fā)現倪音仍然沒有出門。 家里格外安靜, 倪音今天竟然沒有作妖? 周雨珊驚奇不已,她敲了敲倪音的臥室門, 準備陰陽兩句。 但是, 無人回應。 周雨珊皺眉, 回頭望了眼玄關處, 的的確確擺放著倪音的鞋子。 倪音不管是外出廝混,還是費盡心思做壞事,都極盡囂張,用力在她和周程遠的雷點上蹦跶,好讓她事事都向周程遠告狀。 “倪音,我進去了?!?/br> 說完,周雨珊推開臥室門。 只見倪音蜷成一團,緊緊縮在被子下面,露出來的小半張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她眼睛緊閉,看起來脆弱極了。 周雨珊心里“咯噔”了聲,忙過去,手背貼上前,guntangguntang。 毋庸置疑,倪音肯定是發(fā)燒了,至于燒了多久她不確定,可能半天,可能一天,還可能一天一夜。 這小鬼,不舒服都不知道吱一聲。 不過也怪她,沒有早些發(fā)現。 但這個念頭剛冒出沒幾秒,周雨珊快速將其揮散,凡事不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倪音發(fā)燒關她什么事?就她倆這塑料關系,一整天不說話不碰面多正常,還是怪倪音自己。 周雨珊起身,去客廳翻出醫(yī)藥箱,又折身回到倪音旁邊,認命地照顧起倪音。 她動作干脆利落,嘴上也不饒人,罵罵咧咧道:“最煩你這種不聽話的小崽子了,明知道昨天降溫,還非要穿得花里胡哨出門,多加件衣服能怎么?現在好了,直接受涼發(fā)燒,你說你生病活該不?” 倪音已經燒得神志模糊,根本聽不到周雨珊的念叨,更別提回應了。 又念叨了幾句,溫度計的測量時間到了,周雨珊從她腋下拿出,對著光影,仔細讀數,這時倪音忽然出聲,周雨珊停下動作。 她聲音很小,完全聽不出說的是什么,周雨珊耐著脾氣問:“你說什么?” 倪音仍閉著眼睛,應是下意識的行為。 片刻,倪音再一次出聲,周雨珊側身湊近。 然后聽到,倪音在喊“周叔叔”,還說自己很難受。 “……” 周雨珊默了瞬,又有點無語。 “就為了一個周程遠,值得嗎?”周雨珊難以理解,她感慨地搖搖頭,順勢將倪音扶起,又嘀咕了句,“周程遠到底哪兒好了?” 倪音整個人都燒迷糊了。 周雨珊自然聽不到答案。 甚至于,周雨珊給倪音喂退燒藥,倪音也吃不下,強硬地塞進去,沒幾秒便被吐出來,反復了幾次,根本喂不進去。 倪音的胡話也多了起來,一會兒喊周程遠的名字,一會兒喊爸爸mama。 臉頰比之剛才更紅了,身體也都在發(fā)燙,而且溫度計上的數字已經接近四十,沒辦法再耽擱下去,周雨珊隨便撈了件羽絨服,套在倪音身上。 而后費了很大一番力氣,才把倪音送去醫(yī)院。 看到急診科醫(yī)生給倪音打上退燒針,周雨珊半懸的心臟才落地。 沒多久,周程遠也趕了過來。 他接到周雨珊電話時正在辦公室加班,來不及細聊,只問了一個地址,匆匆下樓,傘都沒有帶,披著一身凜冽冬雨。 周程遠神色焦急:“倪音怎么樣了?” 本就工作一天,這一番折騰,周雨珊語氣染了幾分疲憊,她如實:“剛打過退燒針,現在還在觀察。” 周程遠點頭,但不放心,他親自去病房看倪音。 倪音這會兒倒是乖巧,躺在病床上,闔著眼,漆黑濃密的眼睫如小扇般垂在下眼瞼,不正常的紅暈褪去,唇瓣蒼白,像易碎的琉璃制品般脆弱。 看了幾眼,周程遠退出病房。 走廊里亮著冷白色燈光,雪白的墻壁,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在這冬夜里不帶一絲熱度,不遠處的急診大廳吵吵鬧鬧。 他們走至盡頭,狂野的風拍打著玻璃窗。 周雨珊開口:“你把倪音接回去吧。” 周程遠愣了下,垂眼看她,語速很慢,顯然是臨時思考出的答案:“過陣子吧?!?/br> “過陣子是過多久?過陣子就過年了!”周雨珊搶白道,她扯了下唇角,“怎么,這小鬼還要跟著我過年不成?” 周程遠沉默不語,因為他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周雨珊嘆了口氣,認真道:“這小鬼挺不容易的,現在也就只能依靠你,你又這種態(tài)度,她都沒有安全感了,她能不折騰嗎?”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小鬼喜歡你。”周雨珊極其平靜,將周程遠拼命壓下并試圖磨滅的事情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