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宿舍是六人間,上下鋪,有一個很小的獨立衛(wèi)生間,前幾年剛翻修過,墻壁潔白干凈,床看起來像是有些年頭了,用力時會有輕微的“吱呀”聲,但總體來說條件還算不錯。 倪音到時不算早,宿舍內(nèi)已經(jīng)有一半的室友來過,三張床鋪被鋪得整整齊齊。 剩下兩張上鋪和一個下鋪的位置可以選擇,倪音考慮到不常住校,只中午來這邊休息一會兒,而且上鋪的室友上上下下總要接觸到下鋪的位置,她和周程遠一樣,不喜歡自己私人物品被別人觸碰到,幾乎沒有猶豫便決定睡上鋪。 周程遠握著床邊的圍欄用力晃了晃,給倪音選出一個噪音比較小的床鋪。 這其實是倪音第一次住校,她感覺蠻新鮮的,繞著狹小的房間轉(zhuǎn)了幾圈,觀察著角角落落,就連豎在門后的有點生銹的鐵皮柜她都好奇地開開合合。 周程遠住校經(jīng)歷豐富,對這些早已習(xí)以為常,他做事干脆利落,在倪音參觀研究的時候,他已經(jīng)打開行李箱,拿出干凈的毛巾來擦拭床鋪及其邊邊角角。 暑假兩個月,宿舍的床鋪也兩個月沒有人住,落了一層不薄不厚的灰塵。 周程遠一米八幾的身高,比例極佳,他長手長腿,只是站在旁邊就能夠到上鋪的床板,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受限,他把最外面的圍欄和觸手可及的部分細致地清理好,抬起長腿,跨了兩下便翻上床。 上鋪挨著天花板,空間逼仄,稍有些大幅度的動作就會撞到腦袋,和倪音這個年紀的女生相比,和成年男性相比,周程遠都算是挺大一只,身體根本舒展不開,怎么動都很憋屈,他沒嫌臟,單膝微曲,最后以半跪的姿勢縮在上鋪,做著清潔。 倪音則在下面幫忙清洗毛巾,遞東西。 見周程遠這般模樣,倪音慶幸:“還好我晚上不住這里,不然太難受了,更換衣物是不是都得躺在床上穿才行???” 周程遠動作微頓,回憶起還不算特別久遠的大學(xué)時期:“你可以站著換衣服。” 倪音難以接受:“我就不能坐著嗎?” 周程遠:“也可以,但是你現(xiàn)在這個宿舍不行。” 現(xiàn)在這個宿舍確實不行,環(huán)視一圈,只看到了一張放置雜物的桌子和一把被擱在角落的椅子,椅子很臟,應(yīng)該是用來拿取最高層柜子內(nèi)物品時踩著的。 周程遠給出另一個建議:“或者你坐你下鋪室友的床上?!?/br> 倪音想都不想,直接否決:“不好?!?/br> 床鋪被擦得纖塵不染,周程遠滿意,翻身下床,站直后用毛巾把他剛才踩過的地方又仔細擦了擦,回頭便看到倪音皺巴著臉,顯然還在為只能躺著站著換衣服的事情而苦惱。 周程遠失笑,不怎么走心地安慰她:“放心好了,大學(xué)宿舍的條件要好很多,上床下桌,有讓你坐的椅子,可以讓你坐著換衣服。” 倪音不是很期待,短嘆:“唉?!?/br> 周程遠開玩笑道:“或者你考慮一下溪城這邊的大學(xué),選個離家近的,住在家里?!?/br> 倪音當真拿手機搜起附近的大學(xué):“也不是不行吧?!?/br> 住宿用到的床具和家里面常用床具的尺寸不同,在黃阿姨的介紹下,周程遠和倪音在裁縫店里定制了一套學(xué)生專用三件套,還有厚厚軟軟的棉花墊子。 倪音喜歡睡軟床,又專門買了一個超厚有回彈的床墊,她在家試了一下,兩個疊加起來,松松軟軟,還有暴曬過的太陽的味道,和家里一樣舒服。 三件套延續(xù)著周程遠以往的眼光,是粉粉嫩嫩的hellokitty圖案。 周程遠手臂夠長,不像是方才那樣要清理邊邊角角,鋪床這種不太涉及到細節(jié)的工作,他站在床邊來做就足夠了。 “應(yīng)該是這間吧?怎么沒鎖門,你室友也——” 隨著推門聲,宿舍門被打開,走廊外站著三個人,正在說話的女生站在最前面,手握著門柄,看到拿著粉色床單的周程遠時愣了下,話音戛然而止。 旁邊年長的女人先反應(yīng)過來,她熱情打招呼:“你們是小藝的室友和家長吧,來這么早?!?/br> 周程遠禮貌:“你好?!?/br> 倪音跟著打招呼:“你們好。” 宿舍里多了三個人,活動的空間明顯變得窄小,周程遠往倪音那邊挪了些,他客氣道:“還有兩張空床鋪,你們看看睡哪張?” 被稱為“小藝”的女生,倪音并不認識,這還是第一次見。 一般來說,同一個宿舍的室友都應(yīng)該是同一個班級的,但也有例外,分到最后,每個班級總會多出幾個人,于是便和另外班級同樣多出來的人組成混合宿舍。 倪音現(xiàn)在這個宿舍,便是這種情況。 和小藝同來的家長,一個是她mama,是最先打招呼的年長的那個,另一個是她jiejie,也就是推門的那個。 倪音注意到小藝的jiejie在進門后,在看到周程遠后,她眼睛亮了下,之后也是直勾勾地盯著周程遠,很明顯很直白,是讓其他人也難以忽視的視線。 她抿了下唇,盡可能專心給周程遠遞東西。 這時,小藝的jiejie看了看僅余的一張上鋪和一張下鋪,走到上鋪床位旁,也就是和倪音床位相對的那張空床位旁,建議道:“要不咱也睡上鋪吧?” 小藝并不挑剔:“都行?!?/br> 小藝的jiejie安靜了幾秒,再次開口,指了指被隨意擱在桌子上的毛巾:“那個,你們用完了沒有?我們好像忘帶抹布了,能借用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