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午膳后，陸配顯也要去縣衙，屋內(nèi)就剩下母女倆。

    “母親，你快給我說說，上次你銀子短缺，是誰幫你周轉(zhuǎn)的。”陸伊冉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個困擾她已久的問題。

    江氏哀嘆一聲：“是個年輕的郎君，個子瘦高，給我送了一萬兩銀票來，只說是依命行事?！?/br>
    “我本不愿收，他卻執(zhí)意留下，聲稱他交不了差，要挨罰?！?/br>
    “聽口音，是尚京人，我看他風(fēng)塵仆仆，應(yīng)當(dāng)是從外地趕來的。”

    隨著江氏的描述，陸伊冉心中猜想的人也越加明顯。

    “娘，那人是何時給你送來的?！?/br>
    江氏確定答道：“去年，九月底?！?/br>
    陸伊冉神色一變，她雖然也不相信，可時間上對得上。

    九月底，正好是出征北境的時候。

    那人是誰，答案在她心中呼之欲出。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遲來的自罰

    與此同時, 陳若芙這邊回陳府待了兩日，去了宮中一趟后，又厚著臉皮來了謝家。

    有了謝詞微當(dāng)靠山, 她更肆無忌憚起來。

    謝庭芳委婉拒絕幾次, 她依然不聽, 甚至還大張旗鼓宣稱是皇后的旨意。

    侯府夫人不在，更要從旁協(xié)作。

    這下連老太太都沒轍了。

    一連數(shù)日，謝詞安不是待在皇城司衙門，就是待在城外的軍營安札處。

    直到謝詞佑辦公務(wù)時，經(jīng)過城外, 特意來軍營看他，說祖母染了風(fēng)寒, 讓他回去一趟。

    那晚他才愿意回府。

    仙鶴堂里, 老太太適才喝過湯藥，正準(zhǔn)備歇下時，便聽見屋外邊謝詞安的聲音。

    執(zhí)拗地穿好褙子，要謝庭芳把她從床榻上扶起來。

    母女倆一出內(nèi)室, 就見廳內(nèi)已落座的謝詞安。

    他抬頭的那一瞬間，把兩人嚇得不輕, 才短短數(shù)日，謝詞安人清瘦了一大圈。

    老太太心疼地拉過謝詞安的雙手，擔(dān)憂問道：“我的好孫兒，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一忙起來, 又顧不上用膳?！?/br>
    謝詞安坐到老太太對面, 低聲道：“祖母放心，孫兒無事, 你的身子才要緊?！?/br>
    “我這老骨頭有甚要緊，你以后，回府上來住吧，再住府外，就剩皮包骨了。”

    “你是怎么照顧你們侯爺?shù)?。?/br>
    老太太疼惜自己孫兒，少不得連著侍從也要訓(xùn)斥一頓，可抬眼一看余亮人也瘦了不少。

    “這，這府外的膳食，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主仆倆都快成猴了?！崩咸@呼一聲。

    謝詞安輕描淡寫道：“祖母，無論衙門，還是軍營里的膳食都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聽大哥說你病了，我回來看看你。這幾日在城外，稍后，我還要回衙門去處理公務(wù)。”

    聽他還要回衙門，老太太氣得咳嗽起來。

    謝詞安當(dāng)即起身，幫老太太順氣，并改口道：“祖母，孫兒聽你的就是，你先歇著吧?！?/br>
    “母親，安兒有我照顧，你先去歇著?！?/br>
    聽謝庭芳這樣一說，老太太才愿意去內(nèi)室歇息。

    姑侄兩離開仙鶴堂，分路時，謝庭芳叫住了謝詞安。

    “安兒，你給姑母說實話，你和侄媳婦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謝詞安神色一黯，半天才問道：“三姑母，她……走時來過仙鶴堂嗎？”

    “來過。什么話都沒說，只說讓我照顧好你祖母，照顧好自己，可我看她的神情不對。”

    有些話謝庭芳早就想問了，只能背著老太太，過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兩人之間定有事發(fā)生。

    謝詞安側(cè)身立于八角門邊，宮燈的光影投射到他臉上，謝庭芳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里的淚花。

    既是長輩，她也沒見過謝詞安這副樣子，從小到大他很少哭，就連臥榻的那半年里，謝庭芳都沒見他流過淚。

    謝庭芳不由得一陣憐惜，走近他身旁，再次輕聲說道：“安兒，你在我心里，早已是我的孩兒，有什么話，別一個人硬抗著，告訴三姑母可好？”

    “她……”謝詞安想說，卻說不出口，心口好似針扎般痛。

    半天才哽咽出聲：“三姑母，她要與我和離。”

    “什么？”謝庭芳太過意外不敢相信。

    接住她又忙問道：“你答應(yīng)了？”

    謝詞安頷首示意。

    “那，那和離書你蓋印了？”

    這時謝詞安才醒悟過來，他們還差一份和離書。

    謝庭芳了然于色，知道兩人還有機會。

    謝庭芳心中郁氣一嘆，說道：“安兒，你知道我為何要和離嗎？”

    隨即她自己說出答案：“因為心死?！?/br>
    謝詞安怔怔地望著自己三姑母，她想起陸伊冉也說過同樣的話，心中愈發(fā)痛苦。

    “三姑母，那怎么才能讓心活過來?！敝x詞安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于尋求一個答案。

    “那你想與她和離嗎？”

    “侄兒不想和離，侄兒想與她好好地過下去，可她不愿再給侄兒機會了?！?/br>
    消沉了這些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痛苦的根源。

    與自己的自尊和驕傲搏斗了那么久，終于認(rèn)清一個現(xiàn)實，他舍不得陸伊冉，更不想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