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如今再聽,還是那么悅耳。 可能因為郁緋沒有記憶的緣故,他沒有那些多余的心思,琴聲中自然也不摻雜多余的情緒,聽來簡潔又純凈。 郁時鳴不忍打擾,一直站在院墻外,直到一曲終了,他才和宋青苒一起抬步走進去。 郁緋就坐在院內(nèi)樹蔭下,面前放著一張平頭案,案上的焦尾琴剛收完尾。 他的手指還撫在琴弦上。 聽到動靜,郁緋抬眼見是宋青苒和另一個他不認(rèn)識的人,急忙站起身要行禮。 宋青苒笑看著他,“這兩日在王府如何,還住得習(xí)慣嗎?” “多謝jiejie款待?!?/br> 郁緋低垂下頭,常年來跟著陸言那幫人四處艱難求生,讓他養(yǎng)成了在貴人面前不敢抬頭的習(xí)慣。 那份骨子里的孤清疏冷,看得郁時鳴一陣揪心。 “阿緋……” 他顫聲喊,目光盯在少年身上,生怕一錯眼,人就不見了。 郁緋習(xí)慣了旁人叫他仙仙,乍一聽到‘阿緋’這個昵稱,沒什么感觸,只是覺得奇特,不由得回望著郁時鳴。 “您是……” “他是你爹?!彼吻嘬厶谷徽f道:“也是我的親舅舅。” 郁緋離家太久,又失了記憶,對于親情沒有概念,聞言只是淡淡應(yīng)了一聲,“哦。” 郁時鳴準(zhǔn)備跟他說的那些話,頃刻間全都卡在了喉嚨眼,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先在王府住著,吃穿用度上有短缺的,只管開口,等過些日子恢復(fù)記憶了,我再帶你回家?!?/br> 從郁緋的住處出來,宋青苒問郁時鳴,“舅舅怎么不再跟他多聊會兒?” 郁時鳴道:“阿緋早就習(xí)慣了沒有親人的生活,何況他現(xiàn)在完全不認(rèn)識我,強行讓他認(rèn)爹,太難為他了?!?/br> “等恢復(fù)記憶,讓他自行決定要不要認(rèn)我這個爹吧!” —— 郁家同意入世的消息傳到五長老手中時,正好是一行人出關(guān)前一夜。 他們在南涼如今最北邊的城池芙蓉城下榻。 過了芙蓉城,便是蒼南關(guān),北齊鎮(zhèn)遠大將軍林威的鎮(zhèn)守之地。 五長老燒了密信,把六位弟子聚在一起叮囑道:“谷中來信,長老會已經(jīng)通過了家族入世的提議,即日起,我們和這位公主的關(guān)系,將會從委托護送,變成合作?!?/br> 他老臉上一派嚴(yán)肅,“谷中會陸續(xù)派弟子潛入北齊,我們更不能松懈?!?/br> “明日一旦過了蒼南關(guān),就進入了北齊地界,到時候,盯著這位公主的人只會多不會少,大家都辛苦些,輪流守著公主,不能讓任何人有可乘之機?!?/br> “否則一旦失敗,郁氏名聲將會敗在我等手上。” 讓弟子們都散了,五長老想著去檢查一下這家客棧,好趁機加強防守。 回頭卻見還剩一位弟子站在那。 五長老愣了愣,“你是,許硯?” 來的一路上,每隔三五天他就會給弟子換皮,唯獨許硯一直沒要過,說是臨走前三師兄謝云舟給過他幾張。 謝云舟的易容術(shù)是五長老親手教的,許硯臉上的這張,五長老一眼就認(rèn)出來是謝云舟的手筆。 因此當(dāng)時聽許硯如此說,五長老便沒再多問。 現(xiàn)在見他不肯走,五長老當(dāng)即反應(yīng)過來,“是不是人皮面具用沒了?” 許硯點點頭,隨后回房,把自己的最后一張取來遞給五長老。 意思很明顯,要他照著這張,做成一模一樣的。 “你小子?!蔽彘L老看了他一眼,“平時說話磕巴也就算了,怎么受個風(fēng)寒還把嗓子給弄成這樣?” 江喻白毫不在意,得虧了他自傷戴上面具變成另一個人,否則哪來的機會接近那個女人? 第371章 你也不識字? 為了以防萬一,宗政瓔的房間安排在靠中間的位置,左右兩間都是郁家弟子的,方便保護她。 此時此刻,宗政瓔的房內(nèi)燈火透亮,她人正坐在桌前,桌上放著好幾種藥材,部分已經(jīng)用藥杵搗成粉,一旁是稱藥的戥子。 忙活了一天,宗政瓔連水都沒能喝上一口,嘴唇略有些干澀。 她手上拿著匕首,毫不猶豫朝著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一劃,很快有一顆顆的血珠破開劃痕,落到她一早準(zhǔn)備好的白瓷碟內(nèi)。 極致白的碟面上,破碎出血花。 宗政瓔緊咬著牙。 真疼。 果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對疼痛無所畏懼的。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人,除非是致命傷,否則平日里受的那些傷,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到底是天生不懼疼痛,還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宗政瓔來不及把桌上的東西收起,只好高聲對外問了一句,“誰?” 門外很快傳來熟悉的聲音,“許、許硯?!?/br> “有什么事嗎?” “給你送晚、晚、晚飯?!?/br> 宗政瓔看著瓷碟內(nèi)的血,就快好了。 “先放門外吧,我現(xiàn)在不方便,待會兒自己出來取。” 她說完后,外面就沒了聲音。 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走了。 宗政瓔沒再關(guān)注,一直等血放夠了入藥的分量,才站起身,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走過去開門。 門推開,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許硯高大挺拔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