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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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已經(jīng)懷孕28周了,你很快就能當(dāng)曾爺爺了?!?/br> “爺爺,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嗚嗚嗚嗚嗚……” 當(dāng)蹲在這里時,一直在通過忙碌,讓自己逃避的那種情緒,再也控制不住,洪云輝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老洪的手里,嗚嗚哭了起來。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聲音虛弱,低沉,幾乎不像是老洪的聲音。 “輝……別哭?!?/br> “你都要當(dāng)?shù)娜肆?,怎么能哭哭啼啼的?!?/br> “咱們老洪家,沒有這種慫包。”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非常清晰。 “爸!爸!”旁邊,洪二伯看到老洪清醒過來,驚喜莫名。 旁邊的陳老教授,卻握緊了他的手。 又交代了幾句,老洪對洪二伯道:“給我打電話……” “哎,哎,我這就打電話給大哥!”洪二伯就要拿出手機(jī)來。 “胡鬧!你大哥……任務(wù)……不要打擾他,該說的話……我早就說過了……給我打電話給……給小白,給小白!” 小白? 洪二伯一愣。 為什么要給小白打電話? “打電話,給小白!” 老洪的聲音猛然大了起來,像是那個聲若洪鐘的他,又回來了。 “哎,哎,我這就打,我這就打!”洪二伯連忙去掏手機(jī),掏到了一半?yún)s停了下來。 他并沒有谷小白的電話。 而且……現(xiàn)在的谷小白,新聞上天天見,這會兒正在西大西洋飄著呢。 打電話能找到他嗎? “我打給珊珊?!鄙暄噙B忙道,雖然現(xiàn)在谷小白不唱歌了,但是他的經(jīng)紀(jì)人,肯定能聯(lián)系上他吧。 把情況說了一下,掛了電話,申燕說:“珊珊說她這就聯(lián)系小白,她也馬上趕過來?!?/br> “好……好?!崩虾檫@才放下了心, 病房里的氣氛其實并不輕松,一方面是因為老洪的病情,另一方面他們擔(dān)心谷小白不來。 因為谷小白實在是太忙了。 他們不想打擾谷小白,卻也不想讓一個老人,在失望中離去。 當(dāng)半個多小時過去,天空中突然傳來了轟鳴時,眾人都抬起頭來。 “老洪!”一個聲音,卻從窗外傳來。 洪云輝打開窗戶,谷小白就跳了進(jìn)來,他看向了病床上的老洪,驚叫一聲:“老洪!你怎么了?你生病了?” 等到走到了老洪的身邊,谷小白就站住了腳步。 谷小白經(jīng)歷過死亡。 無數(shù)次的死亡。 甚至是他自己的死亡。 他能看出來,眼前的這個老人,已經(jīng)油盡燈枯。 看到谷小白來了,洪二伯露出了艱難的笑容,然后讓開了位置。 谷小白走到了床前,握住了老人瘦骨嶙峋的大手。 老人的手已經(jīng)有些冰冷。 “洪老,你……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盡管經(jīng)歷過那么多次的死亡,此時的谷小白還是忍不住眼眶發(fā)紅,“我還沒……還有好多話沒有和你說,還有好多話沒有問你呢……” “哈哈哈哈呵呵呵咳咳咳……”老洪在病床上,竟然笑了起來,但笑了幾聲就變成了無力的咳嗽:“你不是一直叫我老洪嗎?怎么變洪老了?是不是看我快死了,就慫了?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br> 谷小白:“……” 雖然很傷心,但是也很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爸!”旁邊洪二伯忍不住叫了一聲。 你希望小白來看你,人家小白來了,你可別把人家氣走了。 “謝謝你,小白……”笑了幾聲,“我這輩子也沒幾個朋友,沒想到你愿意來看我一個糟老頭子,時間不多了,我長話短說……” “小白,我這個人,脾氣臭骨頭硬,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優(yōu)點,就只有一個地方比別人強(qiáng)……” 老洪陷入了回憶之中,眼神有些迷離:“從小,別人就叫我洪大嗓,后來參了軍別人叫我洪大炮,再后來就沒有人敢這么叫我了……” “我年輕的時候,有一個朋友說,真想把我解剖了,研究研究我的嗓門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會那么大?!崩虾榭人粤艘宦暎拔耶?dāng)時就想,我當(dāng)時就想啊……” “呸,想得美!老子才不給你們當(dāng)小白鼠呢!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中,老洪伸手抓住了谷小白的手,猛然向前一拽,突然狠狠地戳在了自己的喉嚨上。 他的力氣那么大,拽得谷小白,都一個趔趄,差點趴在他身上。 “小白,我死了之后,你就把我從這里剖開!從這里!” 他抓著谷小白的手,在自己的喉嚨上向下一劃。 “把我從這里剖開!把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好好研究一遍!研究一下,我的聲音為什么那么大!” “小白,你什么都好,就是嗓門太小了?!?/br> “小白,你大點聲,大點聲,你唱歌的時候,我都聽不見啊小白!” “我都聽不見……”老人的聲音,慢慢低沉了下來,他抓著谷小白的手,也慢慢松了下來。 但他的聲音卻非常堅定。 “小白,我已經(jīng)簽了協(xié)議捐獻(xiàn)遺體,捐給你們研究所。你一定要研究研究我,你把我切開,切爛,越爛我越喜歡,如果能對你有一點用,如果能讓你快點恢復(fù),我可就太高興了……” “小白,不要放棄,要唱歌??!我好想聽你唱歌!”老人的聲音,突然又大了起來。 “好!好!我唱歌,我唱歌!”谷小白淚流滿面,早就已經(jīng)泣不成聲。 他能感覺到,力量在流失。 老人在消逝。 他最后的執(zhí)念,已經(jīng)說完了。 “小白,我聽不見你說啥,我聽不見……” “小白,你別哭,我馬上就死了,我死了之后,你要趁著我新鮮……” “小白,給我唱首歌吧,送我最后一程……” 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谷小白趴在床前,顫抖著唱著歌。 他依然在變聲期,聲音也不好聽,也不穩(wěn)定。 但這首歌,他已經(jīng)唱過了太多遍。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震耳欲聾。 “高山之東,炮火燎原。 民族危亡國有難, 父母困苦弟饑寒, 重任在我肩, 重任在我肩。 親愛的同學(xué),若我離去。 待得春雨叩寒窗, 少年好夢莫貪戀, 讀書正當(dāng)前, 讀書正當(dāng)前。 有一個姑娘,佇立湖邊。 她是我的心上人, 還不曾把手牽。 原諒我未還, 原諒我未還?!?/br> 聽著谷小白的歌聲,老洪的臉上,漸漸浮現(xiàn)了笑容。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 一向聲如洪鐘的老洪,此時的聲音卻低不可聞。 萬物皆平。 谷小白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他睜開了眼睛。 深深鞠躬。 他的右手輕輕一動,窗外,鐘鼓之琴鳴響,天空中,飛行器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