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蘭陵王在世！

    谷小白的氣質(zhì)，和這音樂，實在是太契合了。

    那種大氣磅礴，那種勇武無雙，完全被谷小白演繹了出來。

    畢竟，谷小白的另外一個身份，可是千古軍神，絕代戰(zhàn)神。

    以弱冠之身，俊美的少年，不用戴面具，都能殺的西北蠻荒哭爹喊娘，聞風(fēng)喪膽的。

    cos一個蘭陵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舞臺上，猙獰的鬼面，俊美的少年，虛空彈奏的鐘鼓之琴，以及震撼天地的音樂。

    這些東西結(jié)合起來，恍若真的順著時間的長河逆流而上，看到了那位蘭陵王的英姿。

    舞臺下，托卡夫斯基不屑地哼了一聲：“不過是形式罷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一邊吐槽，一邊聽得比誰都認(rèn)真。

    也是搞笑。

    他大概是現(xiàn)場的所有人中，音樂素養(yǎng)最高的一個。

    作為一名浸yin古典音樂幾十年的大師，他知道這種大型音樂現(xiàn)場的難點在哪里，也知道坑在哪里。

    可從開始到現(xiàn)在，谷小白的演出完美無缺。

    以他指揮大師的眼光，完全挑不出來絲毫的毛病。

    技藝出神入化不說，關(guān)鍵是，毫無瑕疵！

    完美到比機器還準(zhǔn)確。

    這是谷小白最可怕的地方。

    而整個梨園樂團，當(dāng)然還有許多得磨合的地方。

    谷小白和李隆基的這種和現(xiàn)代的民樂團迥然不同，甚至和現(xiàn)代基于古典樂發(fā)展出來的交響樂的理念都有所不同的演出方式，也讓他想要吐槽。

    但終歸，還是感慨一聲。

    后生可畏。

    即便是他在舞臺上，即便是他的樂團在舞臺上。

    也不可能比這種更好了。

    唯一能讓他吐槽的，大概就是谷小白的演出形式了。

    那華麗的特效，沖淡了音樂本身的感染力，讓音樂在某種程度上淪為配角。

    但作為一名浸yin柴可夫斯基幾十年的指揮家，也沒什么資格吐槽人家谷小白。

    用迫擊炮當(dāng)?shù)鸵艄牡娜?，也沒啥資格說別人浮夸。

    《小破陣曲》雖然叫“小破陣”，但是被谷小白改編得，格外的大。

    前半段，只聽到鼓聲隆隆，其他所有的樂器，都只是配角和注腳。

    但是到了后半場，一口口鐘，在天空音樂廳之外浮現(xiàn)。

    天空音樂廳里面，塞滿了大大小小的鼓，虛空懸浮，緩緩旋轉(zhuǎn)。

    每一聲鼓聲，傳來的方向都各不相同。

    下方的觀眾們，冷不丁被嚇上一跳，像是置身戰(zhàn)場之上，兵荒馬亂，目不暇給。

    臨場感十足。

    而鐘聲，在天空音樂廳之外傳來，在高速飛行的情況下，鐘聲變調(diào)、拉長，變得詭異而奇特，甚至帶點陰森。

    像是生命在消逝，像是敵人在哀嚎。

    一向以宏大、光明、震撼而示人的鐘鼓之琴，被用來營造這種詭異、凄厲、慘烈的氣氛，也是讓人想不到的。

    谷小白真的是聲音的大師，什么樣的樂器，在他的手中，都能玩出花來。

    入陣，破陣，鐘鼓之琴齊出。

    單純從音樂本身來講，這首《小破陣樂》，是這場演出之中，最震撼的一場了。

    那種純粹來自聽覺感官的刺激，就算是捂著耳朵，都向人的耳朵中猛鉆。

    ……

    東城，東原大學(xué)附近不遠處，鄒老的家里，趙興盛和鄒老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觀看著谷小白的演出。

    鄒老的家面積并不大，是一座老舊的，極有年頭的小樓中普通的一戶。

    這棟建筑，已經(jīng)有幾十年歷史了，蘇式風(fēng)格。

    幾十年前，這棟樓是蘇方專家教授居住的地方，那也算是頂級待遇。

    但擱到現(xiàn)代，已經(jīng)算是“老破小”一類的房子了。

    只是，這棟樓上，卻住了許多東原大學(xué)大師級的人物。

    你在這棟樓前，遇到一個出門丟垃圾的老人，或許就是某個院士。

    鄒老的家里，裝飾風(fēng)格也非常樸實，客廳里只有簡單的家具，并不是什么古董或者貴重木材。

    趙興盛第一次來這個房子的時候，就是這模樣，現(xiàn)在還是這個模樣。

    似乎幾十年都沒有變過。

    只有墻壁上掛滿了字畫，以及字畫的落款，以及那一柜子一柜子的書籍，才讓人意識到，這是一個真正的“書香世家”。

    客廳里，電視上播放著轉(zhuǎn)播的畫面，爺倆誰也沒說話，看的入神。

    其實谷小白曾經(jīng)打算贈送鄒老和趙興盛兩個人票，畢竟天空音樂廳的票其實非常多。

    只是鄒老最近的精力不太好，大概是因為cao勞過度的緣故，前段時間生了一場病，現(xiàn)在身體還沒有恢復(fù)。

    趙興盛干脆來陪著他一起過節(jié)了。

    此時，鄒老看了一會兒，身體有點乏了，活動了一下手腳，看趙興盛眼睛都直了，搖頭笑道：“興盛，你是不是后悔今天陪我在家里，沒有去看小白的現(xiàn)場演出了？”

    “啊……沒有?！壁w興盛下意識地回答，但是依然盯著屏幕，目不轉(zhuǎn)睛。

    事實上，研究音樂史及樂器史的人本就少，而在這些里面，大部分都是以研究文物的方式，來研究古代樂器，進而間接研究音樂史。

    趙興盛大概是這個領(lǐng)域里，最擅長音樂的一個，他的研究方式，更像是從音樂本身來研究。

    曲譜的演變，古代的曲譜復(fù)原，各種技法……

    在遇到谷小白之前，他的領(lǐng)域，能夠利用的資料非常少。

    而遇到谷小白之后，他從自己獨特的領(lǐng)域發(fā)力，雖然經(jīng)常被人吐槽為“將谷小白的研究理論化”，但在自己的領(lǐng)域里，卻已經(jīng)成了開創(chuàng)性的大師，發(fā)了許多重磅級的論文。

    對他來說，迄今為止，《小破陣樂》，大概是最具歷史價值的音樂。

    不能在現(xiàn)場看，當(dāng)然很遺憾了。

    但是他能怎么辦呢？

    自家的師妹，鄒老的女兒菽兒，放假之后，就和老公一家去旅游去了，大概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而現(xiàn)在的新小師妹，好像跑去和某個男孩子去玩了。

    什么叫女大不中留？這就是了。

    其他人，也都各自有自己的家庭，仔細(xì)想想，似乎也只有自己是個閑人單身漢。

    這種時候，怎么能沒人陪自己老師呢？

    沒辦法，只能自己來陪著老師了。

    總不能把老師一個人丟在家里過節(jié)。

    “也好吧，我總覺得，小白的這場演出，總不能真的只演一次，那也未免太可惜了。下次你可別來陪我這個老頭子了?！?/br>
    “嗯嗯……”

    趙興盛繼續(xù)下意識地回答。

    一看就知道，他壓根就不知道鄒老在說啥。

    鄒老搖頭失笑，也就不再說話。

    突然間，趙興盛眉頭一皺：“哪里有人在放音樂？”

    不知道哪里，傳來了一陣音樂聲。

    “不對，是在看轉(zhuǎn)播，還放的很大聲?！?/br>
    那音樂聲，似乎和電視上的是一樣的，只是略有延遲，并不同步。

    再過了幾秒鐘，趙興盛猛然覺得不對。

    他霍然站起來，下意識地左顧右盼，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

    “怎么了？”

    “不對勁?！壁w興盛到。

    然后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窗口，向窗外看去。

    “臥槽！”在自己的老師面前，趙興盛直接爆了粗口。

    然后他轉(zhuǎn)身就跑。

    “唉，等等，跑哪里去??！慢點，別摔倒！”鄒老大聲道。

    趕快也追了上去。

    趙興盛從二樓跑下來，就看到外面已經(jīng)全是人了。

    一個個，都仰著腦袋，抬頭看著天空。

    趙興盛抬起頭去，就看到天空中，一輪圓月高懸。

    不，是天空音樂廳，就像是蟾宮明月一般高懸在天空中。

    而那噴射著火焰的無數(shù)金鐘，像是眾星拱月一般，圍繞在天空音樂廳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