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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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眼緊閉,面容蒼老,口歪眼斜,胡須散亂。 那一瞬間,谷小白心中復(fù)雜難言。 盲伯! 谷小白剛想讓白干停車,白干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突然面色一變,拽著谷小白下了車,叮囑旁邊的白田道:“你駕車出城,我?guī)Ч佣阋欢?!?/br> 白田駕車剛剛離開,后面就有幾乘兵車追了出去,白干緊緊扯著谷小白,藏到了四周的人群之中。 谷小白心頭咯噔一聲,明白自己現(xiàn)在處在什么場景了! 公元前686年,齊國大亂,公子小白倉皇出逃! 那一瞬間,谷小白心中悲愴。 在這個時代,樂工、女樂,不過是供人玩弄的奴隸,沒有絲毫的人權(quán)、要打就打要殺就殺。 不過是冒犯了主人,就被刺瞎雙眼,丟在街頭自生自滅。 這十多年,不知道盲伯是如何過來的,也不知道當(dāng)初那紅衣的女樂,淪落何處。 但他自己,何嘗也不是如此? 就算是王公貴族,不也是頃刻間朝不保夕,只能倉皇出逃? 生于這個時代,是否就是一種悲哀? 任你是人間君王,又或者是低賤奴隸,都不過是浮萍一朵。 谷小白混在人群之中,聽著盲伯茫然地打著鼓。 行人匆匆,沒有人停下來腳步,施舍他一飯一羹。 谷小白摸著身上,想要留下點什么,突然間,又是幾名士兵走了過來,白干拉了谷小白一下,兩個人連忙低下頭去,躲開士兵的視線。 谷小白偷眼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這幾名士兵,還押解著一名衣衫散亂、破舊,幾乎衣不蔽體的女子。 她蓬頭垢面,嘴唇干裂,身上污濁不堪,一頭亂發(fā),如同枯草,一雙眼睛呆滯木然,毫無生氣。 一名令官在前方大聲宣告:“營妓飛蓬,冒犯上官,禍亂軍營,示眾十日,今日問斬!死后當(dāng)暴尸三日,不得收尸!” 女子被押解著,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斬營妓了!” “快看!要殺頭了!” “可算是要殺了,快去看,快去看!” 街上的好事之人立刻蜂擁而上,尾隨在后。 就在此時,那女子聽到了鼓聲,猛然抬起頭來。 如同兩顆灰珠的眼睛猛然亮起。 也不知道這個瘦弱干枯的女子,從哪里生出來了如許的力氣,掙脫了鉗制,狂沖了出去,撲倒在盲伯的面前。 她抬起頭,看著盲伯那干癟的雙眼,蒼老的面容,想要開口,但十日的示眾曝曬,身體早就虛弱到極處,嗓子嘶啞得說不出話來。 盲伯茫然抬起頭,兩個人相距不過三尺,卻一個目盲,一個聲啞。 女子身后,兩名士兵拽緊繩索。 女子伸手想要摸一摸盲伯的臉,但卻被一把拽開,她眼角一滴淚水滑下,流過了干癟的嘴角。 手掌極力伸展,卻總也觸不到那張臉。 終于,她的手掌張開,一縷青絲,以草繩捆扎,輕輕落在了鼓面之上。 女子的頭發(fā)宛若枯草,枯槁花白。 而那一縷青絲,卻如一匹黑色綢緞,不知道已經(jīng)剪下了多久,珍藏了多少年。 盲伯茫然伸出手去,在鼓面摸索著。 當(dāng)他摸到那鼓面上的青絲時,全身劇震,如夢初醒一般站了起來,嘶聲大呼:“飛蓬!飛蓬!” 女子聽到了回過頭來,看著他凄然一笑。 盲伯的身邊,無數(shù)的好事者蜂擁而來,將盲伯淹沒在人群之中。 “快,快回去叫你娘來看殺頭!” “嘖,離遠(yuǎn)點,待會兒血別濺一身,可不好洗……” “別擠別擠,想死是不是!信不信待會兒我先給你一刀!” 人群熙熙攘攘,皆為了這一個女子的問斬而興奮,谷小白想要越眾而出,卻被白干一把拽住。 “公子,趁現(xiàn)在,快走!”被白干拽著踉踉蹌蹌離開了人群。 谷小白回過頭去。 人群之中,有鼓聲響起。 女子聽著那鼓聲,面上露出了笑容。 早就已經(jīng)油盡燈枯的身體,卻重新涌起了力量。 她雙手破袖揚(yáng)起,如飛云橫空,如流水潺潺…… “死到臨頭,跳你媽跳?!眲W邮忠荒_將她踹倒在地。 一道血光,如長虹貫日。 “飛蓬——”鼓聲戛然而止,暗啞的哀嚎聲響起。 首級滾落,雙眼依然看著那鼓聲傳來的方向。 光芒漸漸黯淡了下去。 妾身如蒲草,為君剪青絲。 此生無以報,待君系來世。 (注:這個故事其實來源于《銅雀伎》,在寫了盲伯這個人物之后,無意間看到了這個故事,又想起來《青絲》這首歌,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力量,讓哈叔把這個故事寫出來。中國古代,樂伎低賤,但正是他們創(chuàng)造了輝煌的樂舞,流傳現(xiàn)世。) 第344章 囂張的《小燕子》 “呼……”谷小白猛然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摸了一把臉龐,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已經(jīng)淚流滿面。 睡夢中的一切,本應(yīng)該漸漸消散,但是此時此刻,谷小白卻久久無法排遣。 許久之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門,走了出去。 “小白,你醒了?”趙興盛看到谷小白出來,抬起手腕來看了看表,“怎么不多睡一會兒,這才半小時吧?!?/br> “我睡不著了……”谷小白道,“趙師兄,你能不能給我找一些樂器來?” “沒問題,都包在我身上,怎么唱都想好了?” “嗯?!惫刃“椎馈?/br>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不過趙興盛也沒太在意,記下來了谷小白需要的樂器,匆匆離開了。 谷小白看著趙興盛的背影,又閉上了眼睛。 為什么讓我遇到這首歌? 為什么又讓我經(jīng)歷這種故事? 這一刻,谷小白的心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澎湃。 他心中像是燃燒著一股火焰,想要燒盡一切。 那是憤懣,那是不甘,也是心痛,心痛到無法呼吸。 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錄制伴奏、準(zhǔn)備樂器、舞臺道具中度過。 谷小白甚至還抽了兩個小時的時間,跑去和付文耀一起去練習(xí)“空姐舞”。 他嘻嘻哈哈的模樣,大部分人都沒有感覺出來不對。 只有個306的幾個人,覺得今天的谷小白有些亢奮的活躍。 到了下午的時候,谷小白來到了竹林里。 老洪、陳老教授、李老教授幾個人正在竹林里喝茶,看到谷小白過來,李老教授笑瞇瞇地站了起來,道:“小白可算來了,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喏!” 接過了李老教授遞過來的東西,谷小白道了謝,老洪突然叫住了谷小白,道:“小白,你沒什么事吧……” “怎么了?我沒什么事啊……”谷小白道。 “唔……那就好?!崩虾檎酒鹕韥恚牧伺墓刃“椎募绨?,“晚上我們會去為你加油的?!?/br> 這次的比賽,因為有60個人,所以足足要持續(xù)六七個小時。 從傍晚六點就開始,到凌晨才能結(jié)束,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一場體力上的考驗。 老洪幾個人年齡大了,自然不可能堅持太久,不過好在谷小白出場的時間比較早,是第十二個,正是全場最開心的時候。 至于后面谷小白上臺跳空姐舞之類的…… 幾個人還沒想好要不要去看現(xiàn)場。 從竹林里出來,谷小白看向了體育場的方向,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場表演,還缺少一個人。 沒有他,這場表演,總不算完整。 回到了寢室,谷小白躺倒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偷渡! …… 雖然網(wǎng)絡(luò)上許多人,已經(jīng)發(fā)下宏愿,要搶票來參加這次的“挖坑賽”。 但是這次的票,實在是比往日里還緊張,放出去的票實在是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