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望仙山,姜貍帶著徒弟心滿意足地討了一圈的紅封,一家人排排坐在門口分靈石。 姜貍的分紅包法: 徒弟一塊,我一塊; 蝴蝶一塊,我一塊。 師尊是很狡猾的。分完后她還會偷偷從徒弟那里扒拉兩塊靈石過來。 但是沒辦法,這么多年過去了,徒弟都假裝不知道。 這一年,徒弟十七歲了。 不知不覺間,徒弟已經(jīng)快長完了,他不再都需要每個新年都去裁剪新衣、定做新鞋子了,也不需要姜貍更換大床的尺寸了。這代表著望仙山省下了一筆開支。 但是問題隨之而來,因為回來后,姜貍發(fā)現(xiàn),徒弟好像有一米九了。在外面還不明顯,只覺得徒弟又長高了。 但是回到了望仙山,發(fā)現(xiàn)徒弟竟然已經(jīng)和門框差不多高了就十分驚悚了。 不過,徒弟是虎族,比人族要高大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貍看著那門框,心想:徒弟應(yīng)該以后不長了吧,萬一要是明年長到了兩米可怎么辦?這門是不是要換個高一點的了? 徒弟看見師尊一直抬頭看著門框若有所思,想了想,走了過來,一把摟住了師尊的腰,把她舉了起來摸門。 姜貍緩緩回頭和徒弟對視。 你干嘛啊? 徒弟默默地又把師尊放下來了。 若無其事地假裝只是路過。 姜貍:“……” 仿佛是突然間意識到徒弟出去半年變化很大,姜貍開始盯著徒弟上下打量。 如果說十六歲還是個能夠被稱呼“半大小子”的年紀(jì),那么十七歲,就已經(jīng)是少年朝著青年轉(zhuǎn)變了。 單薄的少年骨架已經(jīng)長成了,肩膀變得寬闊,明顯的喉結(jié)已經(jīng)突顯,輪廓已經(jīng)接近青年的成熟了。 姜貍驚奇地意識到,徒弟的變聲期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就過去了。 現(xiàn)在的聲音低沉又好聽。 姜貍視線掃來掃去,最后盯上了徒弟的大手。 姜貍抓住了徒弟的手,借口要給他看手相。 他下意識地想躲,被姜貍啪地拍了一爪,只好無奈又老老實實地把手遞給她。 徒弟的手也是修長好看的。 而且好像比去年大了一點。 姜貍突然間想起來修真界的許多流行的話本。她很難理解里面那些高貴冷艷的仙子們,為什么不管高矮胖瘦,個個都是巴掌大的小臉。 姜貍翻著徒弟的手,靈機(jī)一動,把徒弟的手蓋在了臉上。 ——對比之下,可真是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徒弟:“……” 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含笑看著她,笑了很長時間。 望仙山準(zhǔn)備的家具都是按照姜貍的尺寸定做的。 前幾年還湊合,今年回來后沒多久,姜貍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小木碗在徒弟面前其實已經(jīng)變得很袖珍了。 吃飯的時候,徒弟抱著個小碗看上去很奇怪,還怪可憐的。 姜貍想了想,把鍋遞給了徒弟,讓徒弟先湊合用。 徒弟:“……” 小板凳也不夠大了。 小板凳對于徒弟而言有點局促,兩只大長腿都沒有地方放,像是一只被迫屈在小角落里的大型野獸。 徒弟當(dāng)然不是一天就變大了,而是之前都能湊合,他又很樸素,什么都不挑。碗小了就多吃兩碗,板凳小了就站著。 出去半年后再回來,就能夠很明顯看出來差異了。 姜貍感嘆:養(yǎng)老虎可真占地方啊。 她去了山下,重新訂了一套大尺寸的家具。 …… 新的一年回到了望仙山后,和從前也沒有什么不同。除了師尊天天帶著木工在望仙山叮叮當(dāng)當(dāng)打新家具外,生活一切照舊。 只是在四月份,發(fā)生了一件事。 山下的集市里出現(xiàn)了據(jù)說是從合歡宗流出來的雙修功法《風(fēng)月錄》,有人渾水摸魚把這些功法塞進(jìn)了藏書閣。一群弟子從藏書閣里浩如煙海的枯燥功法當(dāng)中,突然翻出來了一本活色生香的《風(fēng)月錄》,頓時交頭接耳,爭相傳閱。 玉浮生回來后,很快就有師弟想要來討好他,說有什么新奇的功法。他微微蹙眉,警告他們不要去練什么歪門邪道。 自從上次教訓(xùn)了慶崇之后,這群新進(jìn)來的弟子們依稀聽到了一些風(fēng)聲,都有點怕玉浮生師兄,于是很快就訕訕地走開了。但是鈴官卻被勾起了興趣。 一串竊竊私語帶著好奇、揶揄的笑聲傳了過來。 玉浮生翻過了一頁。他一直在尋找上古邪劍的來歷,隨著他越來越強(qiáng),勾曳劍上的鬼氣也就越來越濃重,只是上古的典籍浩如煙海,很難找到有效的信息。 他經(jīng)常在這里一翻就是一整個下午。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其他弟子都已經(jīng)走干凈了。 藏書閣的已經(jīng)點上了燈。 路過那本合歡宗秘法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他停了一下。 …… 天衍宗是名門正派,講究清心寡欲。弟子們也被明令禁止修行邪法,而合歡宗的功法大多是采補(bǔ)之術(shù)、有傷天和的。 很快,這件事就被藏書閣的管事發(fā)現(xiàn),告到了靈犀長老那里。 幾乎大半個宗門的弟子都被罰去了刑堂反省。 因為個個好奇心都很重,所以幾乎人人都看過。 姜貍打算和其他長老一起去刑堂看看。只不過別的長老是去痛心疾首的,姜貍則是打算過去看熱鬧的。 尤其是她聽說靈犀長老那邊的弟子全軍覆沒,徒弟很可能也在其中——要知道,徒弟從小就懂事穩(wěn)重,從未犯過錯。 結(jié)果姜貍來到了刑堂,在一堆跪著的弟子當(dāng)中沒有看見小徒弟,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徒弟抱著劍,是唯一一個站著的。 那架勢,顯然不是被罰的那一個,而是幫靈犀長老罰人的那個。 姜貍看不到徒弟的熱鬧,還有點小失望。 只是,在師徒倆回家的路上。 姜貍問徒弟到底看了沒? 徒弟很平靜道: “沒被罰,自然是沒有犯錯?!?/br> ——他當(dāng)然看了。 只是沒有那么蠢,還能被抓個正著。 姜貍驚訝于徒弟的回答。 徒弟竟然也看了。 她第一反應(yīng)是不可能,但是回過神來,她又突然間意識到:這個年紀(jì)的少年誰沒有好奇心呢?她又什么都沒有教過他,不好奇才比較奇怪。 回去的路上,姜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在這方面的粗心。 徒弟已經(jīng)十七歲了,而她好像漏了教育中的重要一環(huán)。 因為一直被她養(yǎng)大,身邊沒有特別親近的男性長輩,姜貍也不會想起來和徒弟講一些青春期的生理變化。 可是這件事很重要。就像是很多小姑娘生理期會以為自己來初潮是絕癥一樣,是很必要的一堂課。 她發(fā)了愁。 等到和徒弟回到了望仙山,她揣著手手望了好久的天。 終于打算開口了: “徒弟,就是,你之前有沒有遇見一些不好告訴師尊的小煩惱?” 徒弟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師尊。 他一開始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讓師尊難以啟齒。 但是聽姜貍說了一會兒,徒弟隱約意識到了她是要說什么。 聯(lián)系一下之前發(fā)生的《風(fēng)月錄》之事,其實并不難猜。 他立馬轉(zhuǎn)過了身。 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人,竟然不敢繼續(xù)聽下去。 他偏過頭,匆匆打斷了她: “姜貍,我不想聽?!?/br> “你不要和我說這個。” 姜貍沒有注意到,徒弟騰得燒紅的耳朵。 他不敢看她,只能匆匆地朝著自己房間走去,把門一下給關(guān)上了。 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抱著劍靠在了門板上,垂著漂亮的眸子,那張一貫面無表情的臉此時一陣陣發(fā)燒。 姜貍敲了敲門:“徒弟?” 好一會兒,里面才有聲音傳來:“姜貍,我真的不想聽。” 姜貍想了想:“那好吧,如果你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