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ú恢雷约涸撏淖?，她朝一個方向隨便踏出一步，緊接著便開始地動山搖……

    “醒醒，醒醒！”

    江?；ū犻_眼睛，倒在手臂上那半張臉完全被壓紅，手臂也跟灌鉛一樣。不過面前呂盛蘭皺著眉頭的臉，讓她不敢造次。手臂上麻酥酥的感覺順著手臂蔓延……

    “跟我走！”丟下一句，呂盛蘭轉(zhuǎn)身朝教室外走去。

    江?；ㄔ囍酒鹕碜?，卻發(fā)現(xiàn)左腿也麻了。她將身體的重量放在右腳上，努力控制左腳，試圖站起來。

    走了一段距離，呂盛蘭發(fā)現(xiàn)江海花并沒有跟上了，轉(zhuǎn)過身，看見江?；ù舸舻卣驹谧牢簧?。她突然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呵斥道：“聽不懂人話嗎？讓你跟我走?！?/br>
    那個向來不敢與人爭執(zhí)的江?；▽㈩^埋得更低些，然后一瘸一拐走起來。

    第9章 放學(xué)

    呂盛蘭反應(yīng)過來，知道她是腳麻了，但一想到她是因為上課睡覺導(dǎo)致，心里生出的一絲愧疚瞬間消失，只覺得厭惡。她接管“基礎(chǔ)加強班”之前，她一直覺得每個孩子自出生以來都是一樣的，只是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中造就了他們不同的性格，只要到了一個良好的新環(huán)境，無論多么爛的孩子都會改變。但當她真正接手基礎(chǔ)加強班后，認知與現(xiàn)實的巨大差距，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與人之間天生就是不一樣的，環(huán)境只是一個重要但遠不至于起決定性作用的因素。

    江?；ㄒ蝗骋还崭鴧问⑻m走進辦公室，呂盛蘭拉出一個凳子坐下，目光一直打量著江海花，眉宇間厭煩的神色從未有過一絲松懈。

    “你之前學(xué)過美術(shù)？”呂盛蘭冷冰冰道。

    江海花點頭。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說話！”

    “是，呂老師……”江海花聲音又細又小，聽上去像蚊蟲嗡鳴的聲音一般。

    呂盛蘭眉頭緊蹙，道：“你舅舅給你交了培訓(xùn)費，以后每天下午，你可以去學(xué)校美術(shù)畫室學(xué)習(xí)?！?/br>
    “謝謝呂老師?！苯；c頭。

    “你走吧?！眳问⑻m煩躁地擺擺手。

    江海花離開辦公室之前回頭看了她一眼。

    呂盛蘭一定不會想到，這個在她眼中一點都不自信的女孩，會有一天跟她頂嘴，甚至是斥駁她。

    回到教室，直至放學(xué)，江?；ǘ紱]再見到蔡陽他們。

    一個人走在校園中，夕陽西下，如血的殘陽斜襯在地面，人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學(xué)生們?nèi)齼沙尚?，交談著，打鬧著，朝校門口走去。

    江?；ǖ椭X袋，影子落在身后。她害怕讓人看見自己的孤獨，可是這個東西越是想藏便越難藏。她與人群格格不入，像是黑夜中一直落單的螢火蟲，一眼就能看見。

    步子不由加快些，圍在cao場上的人，歡騰雀躍的人，江?；ㄒ蚕胂褚坏嗡粯尤谌胨麄?，可她覺得自己是塊石頭。

    “嗚！”

    球場旁邊圍著的人群發(fā)出歡呼，一個身穿“11”號球衣的男生，將另一個人的投籃封蓋下來。眾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那個高瘦的男生身上，籃球劃出一條直線。

    江?；ǖ哪抗庖猜湓谀莻€男生身上，陽光下他整個人仿佛都閃著光。

    “小心！”他大喊道。

    籃球快要砸到江?；骈T時，她才反應(yīng)過來，想要躲避。

    “砰！”

    看得眾人一陣生疼，籃球?qū)⑺业妙^仰起來，鼻血也跟著灑出。

    “你沒事吧？”那個男生快步到江?；ㄉ砼?。

    江海花鼻子通紅，鼻腔里的鼻血一股股涌出。

    “你沒事吧？”男生有些慌亂。

    “沒事?！苯；艘话驯亲由系难?，轉(zhuǎn)身就想走。她不是表面看著那般柔弱，其實她小時候也很瘋，跟男生爬樹、打仗基本都沒輸過。

    “我還是送你去醫(yī)務(wù)室吧?！蹦猩肿銦o措，跑到江?；媲岸伦∷娜ヂ?。

    “不用，血已經(jīng)止住了?！苯；ㄕf著，血順著嘴唇流入口腔。

    “有沒有紙，給我一張?！蹦猩爸?。

    旁邊一個長相白凈的女生遞上一包。

    將鼻血擦拭一番后，男生還是堅持送江海花來到了醫(yī)務(wù)室。

    校醫(yī)生檢查一番后，說不是什么大問題，只是鼻腔毛細血管破裂，休養(yǎng)一陣就好了。男生松了口氣，跟著江海花一起走出醫(yī)務(wù)室。

    “我叫姜立，你叫什么？”男生叫住了悶頭往前走的江海花。

    她轉(zhuǎn)過頭，姜立笑著，迎著夕陽。唇紅齒白，一笑眼睛也跟著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嘴角還有兩個小梨渦。身上穿著籃球服，身上還沒干透的汗珠，顯得整個人少年感十足。

    映襯著夕陽的精致面孔一下讓江?；ㄣ蹲。行┙Y(jié)巴道：“我叫……江……江?；?。”

    “江?；?。”姜立念叨一遍，性感的嘴唇一張一合。接著他俯身上前，手伸到她的耳后。江?；ㄐ呐K“咚咚咚”地跳起來，她潛意識想躲，可是她的身子不讓。

    “有片羽毛?！彼闷鹨黄咨拿?，又露出標志性笑容。

    江海花心臟也跟著漏了半拍，道：“謝……謝謝?！?/br>
    “沒事，那我先走了。”說完，姜立從江海花身畔走過。

    江?；ㄞD(zhuǎn)過身去看，高瘦的身影迎著夕陽越走越遠。良久，江海花才不舍收回目光。

    朝著校外走去，腦海中老是浮現(xiàn)那個男生的身影。她搖晃腦袋想將那道身影趕出去，可一停下來，那道身影又會占據(jù)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