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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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關(guān)玉秀,你在哭嗎?” 雨幕將少女整個臉浸濕。 少女的沉默讓他的心中陰郁的怒火更加中燒。 在看到湖面上的“自己”和她那樣親密、那樣深入、那樣相融相交后一直在灼燒著肺腑的妒火都快將尚棠整個人燒沒了。 不是他。 她看向的一直不是他。 從一開始,她執(zhí)著的就是那個“尚棠”。 即使在幻境中他失去記憶,她對自己那樣溫柔,順著他、幫著他、伴著他,也絕沒有像這樣為自己……。 “你這是什么作態(tài)?能不能別裝了。” 嫉妒的火焰與被吃的怨念混合在一起,那種再次燃起又愛又恨的極端情感拉扯著他的神經(jīng),種種復(fù)雜的情感發(fā)泄為怒氣,尚棠氣的眼前發(fā)花,開始口不擇言。也不知道是在罵別人還是罵自己。 “吃都吃了,別告訴我你又后悔了?!?/br> 他冷哼譏諷:“他那是活該。做的蠢事那么多,都那樣了,竟然還癡迷你到了有病的地步……反正早就死了,最后被你吃了也是應(yīng)得吧?” 幽綠的眼瞳有了焦點,冷戾的向他投來冰冷如刃的一瞥。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閉上嘴。尚棠。” “嘖,你!”尚棠覺得那眼神就像是在他心口捅了一刀。疼的他心尖滴血,無法呼吸。 關(guān)玉秀閉上眼,緩了緩,才重新睜開那湖水般的幽綠色眼睛,靜靜道:“尚棠。你殺了玉麟的仇,我已經(jīng)報了。我們已兩不相欠,今后我不會再向你復(fù)仇?!?/br> 尚棠愣住了。目光一瞬間空了。 而后緩緩的笑了:“這是什么意思?” 兩不相欠。 和絕交時的說辭多么相似…… ——她有和那個尚棠絕交過嗎?根本沒有吧?即使他做了那么多混蛋事,即使他殺了關(guān)玉麟,即使他讓她痛苦成那樣,她也一次沒和他說過絕交吧?! 為什么到他這里…… 憑什么到他這里…… 尚棠越想越發(fā)笑,越笑心中越悲憤,眸色越來越深。 “你能不能別把我和他混為一談?我可沒和你zuoai做得那么火熱。” 他尖酸刻薄的說。 明知不是時候,明知那也算是他自己,可漆黑的妒火快將他整個人吞噬了,他本能的為發(fā)起自衛(wèi),只能用這種言語為武器歧途將對方也傷的遍體鱗傷。 關(guān)玉秀沉靜的望著他那扭曲的臉。 “尚棠就是尚棠?!标P(guān)玉秀只有這句話。 “你……” 尚棠的雙眼紅了,像是被什么打了一巴掌。 什么叫尚棠就是尚棠啊? 那你就一視同仁啊…… 像這樣的區(qū)別對待算怎么回事。 吃了那一個卻原諒了他算怎么回事? 恨就一起恨啊。 別這樣、像是放下了對尚棠這個人所有愛憎,說出那種戲劇‘結(jié)束了’般的…… 尚棠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煎熬,一把拉過她:“所以呢?你想干嘛?徹底扔下我不管了嗎?關(guān)玉秀?” 關(guān)玉秀低頭凝視著他拉著她的手,看了好久。 “……不會?!?/br> 她才說。 尚棠總算松了氣。眉目rou眼可見的和緩,又為自己這如釋重負感到?jīng)]出息。 關(guān)玉秀不管就不管,關(guān)玉秀對他怎么樣又如何?他干嘛這么在乎一個關(guān)玉秀的看法? 瘋了……自己真是瘋了。 不過是灌進了一段根本不屬于他的記憶,難不成還沾染上了那種對她病態(tài)的癡狂了嗎? 真有病。真可笑。怎么……可能。 另一只冰涼手覆上來,摩挲著少年抓她的手。 尚棠心尖顫了幾顫,手背柔軟冰冷的觸感酥酥麻麻的,嚇得他倏地抽回手。 “干嘛!”他兇狠的說。 關(guān)玉秀見他躲開了,目光有點黯淡??丛谏刑难劾?,這有點怪怪的。 他頓了頓,用找茬的語氣繼續(xù)冷笑著刺激她。 “喂,你是怎么吃他的?” “用嘴生啃、還是把他剁碎后一點點吞吃入肚……?我真的很好奇,關(guān)玉秀,也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br> “……” 關(guān)玉秀那原本就沒表情的臉一瞬間像是更加幽暗般陰郁,臉色顯得很陰森。 “你,怕我了?” 她的語氣難得一見的有些遲疑和小心。 “你怕我,是嗎,尚棠?” 尚棠看著這樣的她,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 怎么她這語氣…… 好像是不想他怕她一樣? ……微妙的。 尚棠忽然心里覺得有點麻、有點爽。心尖腹部酥酥麻麻的。 關(guān)玉秀好像在意起他對她的態(tài)度來了。 雖然這變化的代價是另一個自己被不知用什么方法被眼前的人型“非人”吃掉了。 此時的尚棠、甚至有些隱秘的歡欣。 絲毫沒看見,少女眼底,那越集聚越濃重的暗色…… * ——尚棠想死。 關(guān)玉秀看著眼前痛苦的尚棠。意識到。 抱緊她一邊瘋狂的占有她一般哭著說想死的尚棠。 那個尚棠也是……少年時候的尚棠也是。 原本還說要努力活下去,出獄后重新生活的他,突然說他想死,然后不顧她的話,跳了湖自殺。 這個尚棠也是。在自己離開后不久,就用同歸于盡的方法早早地自尋死路,即便死了,撐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他的靈魂還是哭著說想死。 不論是哪個時空的尚棠,對關(guān)玉秀來說,都成了一個尚棠。 過于痛苦、乃至不停走向自我毀滅的尚棠。 關(guān)玉秀看著這樣的尚棠。 哭泣的尚棠、痛苦的尚棠、崩潰的尚棠。心想。 不該這樣的。因為尚棠…… ——尚棠,應(yīng)該是一直洋洋得意的笑著的。 陽光明媚的、放肆的笑著。就像關(guān)玉秀曾經(jīng)涂涂改改、晝夜回想、反復(fù)描畫過無數(shù)次的那樣。 他曾經(jīng)是那么掙扎著要活下去。對一切都那么嗤之以鼻卻又那么渴望。 那種渴望強烈到,甚至將不死的怪物都被灼傷到了。 尚棠如今卻說,想死。 …… 既然他那么想消失。 那就讓他消失吧。 既然他那么想尋求毀滅。 如果那是本人的意愿,那就任由他的想法,毀滅他就好。 或許那樣才是對的。 不斷追求死亡的關(guān)玉秀應(yīng)該是最能理解他的。 可是。 ——關(guān)玉秀偏不想那么做。 憎怒,熊熊燃燒的漆黑憎怒,愈發(fā)強烈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幾乎沖破關(guān)玉秀幾度強行穩(wěn)定的神經(jīng)。 [……為什么她要如尚棠的愿?] 關(guān)玉秀躺在他的懷中,看著抱緊她、嚎哭崩潰到那只眼睛都血紅的尚棠,這么想。 [尚棠有哪一次是聽她的話了嗎?] [尚棠不是一直都什么都不肯說、不吭聲,一意孤行,然后自顧自的陷入崩潰嗎?] 那么痛苦、哭喊得那么傷心,可尚棠又有哪一次的和她商量過了? 哪怕一次? 確實和尚棠的友誼從一開始就是虛假的騙局,從中誕生的情誼也并非堅不可摧。尚棠或許也根本沒把關(guān)玉秀看做過是朋友。 可即使如此。 關(guān)玉秀和尚棠好歹是一起釣過魚的關(guān)系。好歹是一起去過春日宴,一起賞過月、看過花、去過廟會、捉過貓……的關(guān)系。 既然尚棠除了她這個虛假的朋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 那……有什么必要、都藏著不說? 宣泄也好、抱怨也罷,至少哪怕是能發(fā)泄出一詞一句的咒罵? 前世今生的隱情、私心的設(shè)局、銅鏡系統(tǒng)的任務(wù)……就算這些不說就罷了。 [——“喂、rou靈胎?你很在乎這個叫尚棠的寄生物?” ——“你知不知道,在關(guān)在王府大院、皇城深宮里,她啊……” ——“心里,每時每刻、無時無刻——” ——“都在哭喊著渴求作為‘秀秀’的你的救贖?!盷 既然如此。 那時候說一句“我很痛苦”,不行嗎? 說不出口,那就算在信中寫一句“救救我”,很難嗎? 寫一句,“關(guān)玉秀,我受夠了,救我”,是那么難以下筆的事情嗎? 對尚棠來說,關(guān)玉秀又不是如親人那般的關(guān)系。有些人怕親人的擔心,往往習慣報喜不報憂。可首先,尚棠沒有能通信的親密親人,其次,尚棠就沒那份會為人著想的溫柔的細心,最后,尚棠不是一直把她當做工具人嗎?對于工具人偶爾抱怨個一兩句又能有什么負擔? 可偏偏……什么都不說。 明明以前那些大逆不道、離經(jīng)叛逆的話毫不戒心的能對關(guān)玉秀滔滔不絕。那些不該說的廢話說了那么多、到了這種最該說的時候……居然閉緊嘴了。 尚棠的之前外露情感都太明顯,通過文字就能一眼看透。 出于這個考慮,想著尚棠可能會有什么心事可以向自己傾訴,關(guān)玉秀才開始和尚棠保持書信往來。 察覺出不對去見尚棠,結(jié)果尚棠還以那種會面給了關(guān)玉秀揮之不去的陰影。 這種——孤注一擲、一意孤行的混球,關(guān)玉秀為什么要聽他的話,如愿讓尚棠死去? 關(guān)玉秀要怎么理解?要怎么才能看透? 尚棠一時一變的狀態(tài)到底是在折磨誰? 想著不打擾尚棠的幸福、不阻礙尚棠的夢想……那個時刻,關(guān)玉秀甚至連玉麟都打算拋下、就這樣想著為了尚棠去死了。 結(jié)果。這個人—— 死了之后才哭著說自己其實一點不開心、不幸福,好痛苦好痛苦…… 到底是在折磨誰、傷害誰、又想讓誰崩潰??? 是。關(guān)玉秀的情緒幾乎總是穩(wěn)定在那一個平衡線上,無論何時傾訴、無論何時看去,她似乎總是那樣平和沉靜,像是能包容一切。 可這不意味著她能什么都承受。 不意味著她不會生氣、也不意味著她不會氣到徹底失去那份理性。 自從來到往生鏡里,看到尚棠每一次哭的時候。 關(guān)玉秀就能感覺到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在逐漸崩潰粉碎、又被拉扯著再生強行恢復(fù)。 說什么“反正這是最后了,其實我……”??? 誰說這是最后了?誰允許是最后了?和誰商量過這是最后了?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連她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都不知道? 還打算說什么臨終遺言?想的是什么好事??? 何等的自大、自私、自滿。 可恨、可憎、可惡。 什么“喜歡你”、什么“對不起”…… 事到如今才說嗎?事到如今說這些廢話有用嗎?說這些話能改變什么嗎? ……是想著能減少自己的罪惡感、輕飄飄的說幾句道歉的話贖了罪,然后毫無愧疚、如愿以償?shù)膹氐纂x開?為了徹底的解放自己?為了脫離? 尚棠……到底要把她愚弄到什么地步? 他不會真的以為關(guān)玉秀,這個化人才短短十幾年的‘非人’怪物,是什么清清白白、大公無私、不偏不倚的大善人吧? 到了這個地步還會讓他如愿以償? 不可能。 ——不、可、能。 尚棠生前不可能、死了也不可能。 不可能會讓他如愿。 所以吃了他。 與其花費那么多心力。 關(guān)玉秀干脆也和尚棠一樣、什么也不打算說,直接以行動貫徹自己的私欲。 尚棠大概……還會覺得自己死在她手中、被她吃掉還挺好的……是吧? 做夢。 想必他根本不知道被她吃掉意味著什么。 既要落進了她的肚中、要做什么、想怎么樣……就再也不能如尚棠自己所愿了。 * 往生鏡臨死前的報復(fù)關(guān)玉秀收到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尚棠原來那時候是那個打算。難怪會突然讓她退婚、難怪會問她要不要跟他走、難怪會那么恨玉麟…… 難怪、難怪、難怪。難怪、難怪、難怪。 難怪、難怪、難怪。 難怪、難怪、難怪。 雖然關(guān)玉秀心底早就有過猜測了。 可當這個真相真的揭露在眼前。還是過于殘酷、過于無情到……讓她大腦都因那一瞬間的崩潰而被搗壞了。 那份宕機的空白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長好。 卻又在重新想起的那瞬,再次被自己動手搗爛。 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那份崩潰才逐漸平息。 關(guān)玉秀再次深刻的體會到,尚棠這個人,真是無論何時、無論什么情況、都能輕而易舉的讓自己崩潰。 ……人類的情緒能夠被攪動到、破壞到、擾亂到這種地步嗎? 這就是情感的極致嗎? 乃至于產(chǎn)生的痛苦太過強烈,只能通過無用的自毀途徑宣泄。 尚棠還說……她,擅長玩弄人心? 不承認自己是尚棠的尚棠,問她在哭嗎? 這話她才想問。 關(guān)玉秀無比慶幸把尚棠吃了。 要不然她此時內(nèi)心的這份空虛到底要用什么填補? * 在尚棠還在因關(guān)玉秀那微妙的言語呆愣的片刻,關(guān)玉秀忽然一把拽緊了他的衣領(lǐng),硬把他扯到了跟前。 那雙空洞的、毫無感情的湖水綠般的眼睛就這樣不偏不倚的出現(xiàn),看進尚棠的眼里。 “怕我?怕我也行?!?/br> “但是怕,你也得跟我走?!?/br> 尚棠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低聲嘟囔的這幾句是什么意思,只覺得她的語氣確實與以往不同平穩(wěn)到有些瘆人時,她的手掌就毫無征兆的撐住了他的臉。 淡漠的聲音傳來。 “既然你怕疼,我會溫柔點?!?/br> 伴著那雙眼中淡淡的青光微亮。尖銳的、萬千嬰兒的嚎哭聲猛然沖天而起! 青白的、銀白的、無邊無際、環(huán)繞著他。 隨之而來,是無數(shù)柔軟的、黏濕的、溫熱的、沉重的東西一起貼了上來。纏進他的身體每一處、瘋狂的充斥進每個毛孔。 尚棠能聽到身體里以某個原點開始,骨骼和血rou逐漸再生的聲音。 疼。太疼了。 尚棠的疼的叫不出聲。 ——關(guān)玉秀這個騙子、什么會溫柔點……這踏馬不是疼得快要死了嗎?! 尚棠沒來得及罵出來,就那樣兩眼翻白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