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條件。”

    “總能有的。”

    “死?！?/br>
    “好，我死，我死了，晏衡帝就能退兵嗎？”

    “朕的意思是，都死?！?/br>
    扎那爾孜沉默半晌，“若是扎那爾族民愿自戕，可還能保住其他族民？”

    左晏衡舉起手里的黑子，“你猜這一子，朕會(huì)落在那兒？”

    “怪我愚鈍，不知?！?/br>
    “沒關(guān)系，下一秒你就知道了。”

    左晏衡指上用力，黑子幾乎同利箭一般，瞬間打破他的眼球鑲進(jìn)了他眼窩之中。

    扎那爾孜捂著眼睛慌張失態(tài)的向后跌落在地上,“左晏衡，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br>
    他身后的鐵甲營直接發(fā)動(dòng)，震天的聲浪直沖云霄。

    “反正都要死，何必糾結(jié)早晚。”左晏衡重新捏了一枚黑子放在棋盤正中間，他站起身來，“原本朕還在想，如何才能最快的擒殺你這個(gè)王，可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司沿憂心左晏衡，分了一部分兵繼續(xù)北追，自己則帶著一部分來了扎那城下同他匯合。

    扎那爾孜被活擒，扎那大城抵抗了不過兩三日就被徹底攻破。

    一望無際的城門口猶如煉獄，血腥味混著硝煙聞的人作嘔，四處都是肢殘?bào)w破的尸體，長矛和斷劍半掩在黑紅色的土里，

    沒了主人的隼鷹盤旋在胡契的各個(gè)角落，偶爾俯沖下來停到尸骸上，時(shí)而又受驚飛起。

    第145章 番外四 白飄帶

    左晏衡看著這場景并不滿意，他騎馬帶人北上，直去長生山，搗毀那里的祭壇，才算是徹底毀了胡契。

    追著祀其族北上的士兵和僢里契都沒了蹤跡。

    祀云帶著三個(gè)大巫，靜靜的等在長生山底。

    左晏衡下馬，并未將他們放在眼里。

    他站在祭臺(tái)中間，“陛下大仇得報(bào)，為何不笑？”

    “大仇？”他并未透漏過有關(guān)蕭鳳棠的一切，“你是如何得知？”

    “若我能滿足晏衡帝一個(gè)心愿，當(dāng)如何？”祀云并未回答。

    “心愿？”左晏衡嗤笑，那又是什么東西，他以為他是誰？“朕的心已經(jīng)同那個(gè)人一起死了。”

    “你的心沒死，它還跳著，和我的一樣。”

    左晏衡慢慢近到他身邊，抬起晏衡劍指著他的脖子，“它死了，在許久之前，而你過不了一會(huì)兒，就會(huì)和它一樣?！?/br>
    “他們都稱我算神子，今日我起了卦，卦象說我不會(huì)死，但血光之災(zāi)難免，你不會(huì)殺我?！?/br>
    左晏衡冷哼一聲，“那朕，偏要?dú)⒛恪！?/br>
    他手里的晏衡劍往前一遞，祀云偏頭一躲，劍身擦著他的脖子劃出一道血印，

    “蕭公子，蕭鳳棠?！彼匀欢坏脑陉毯鈩Υ倘胨弊忧罢f出這個(gè)名字。

    左晏衡執(zhí)劍的手一頓，停了下來。

    祀云摸了一下傷口處滲出來的血，一掐指，“你殺了扎那爾青，將他封入壇中，又一路帶著他的尸體屠了杜戈青的府邸，然后馬踏胡契，無差別血洗十四部，就是為了替他報(bào)仇，為了防止杜戈青一事泄露，影響到你接下來的計(jì)劃，你還特意封了玄京城，我說的可對(duì)？”

    左晏衡沒說話，他確實(shí)封了城，而這些消息他也的確不該知道。

    “若我有辦法扭轉(zhuǎn)這一切，你可愿相信？”

    “你能讓死人復(fù)活嗎？還是說憑借你三言兩語哄得朕去死？”

    “我剛剛又起一卦，卦象說，左晏衡與蕭鳳棠，確實(shí)有緣無份?！?/br>
    左晏衡手腕翻動(dòng)。

    “但是！蕭公子臨死之前并未對(duì)你心死，而剛巧你對(duì)他也依舊情深，有緣無份，但非死局。”

    左晏衡聽著這話一點(diǎn)都笑不出來，他眼底澀然，“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他以為是我殺了他，至死都以為是我殺了他，你知道他都受了些什么非人的折磨嗎？碎骨釘rou，未對(duì)我心死？你想活命但也不該只挑些我想聽的來說！”

    “他心有怨，但不恨你。”

    “他怎么能不恨我?。克仨毢尬?！他恨我！而且一定恨透了我！”

    祀云嘆了口氣，他從頸上又摸了絲血，擦到了劍上，“那晏衡帝可以自己瞧瞧?！?/br>
    左晏衡手里的劍突然變得極熱，甚至灼手。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景致便整個(gè)一黑，他好似回到了那個(gè)要命的地牢里，蕭鳳棠尚有呼吸的癱坐在那兒，他的手指微微的在地上劃著，血印子亂成一團(tuán)，眼睛雖有些空洞，嘴里卻念叨著一個(gè)名字。

    聲音暗啞，但極其清晰。

    “左晏衡?！?/br>
    “蕭—！”左晏衡才想開口，眼前的景致便瞬間變了回來。

    祀云面色泛白的看著他，左晏衡久久怔愣在那兒，他眼睛漸紅，耳邊一遍遍的回響著那句左晏衡。

    里面并無任何恨意，平平淡淡，如同懷念許久未見的故人。

    “他，不恨我？”溫青都以他的身份對(duì)他那般折磨了，他竟然……不恨他？

    一直抵在左晏衡心里的絕望和憤怒好像一瞬間散開了，痛楚和苦澀不可遏制地涌向他的四肢，他手里的晏衡劍慢慢放下，低頭不語的沉默了許久許久許久。

    左晏衡不知道那場景是真的還是眼前這個(gè)人使了什么手段誆騙他的。

    “你叫什么？”

    “祀云?！?/br>
    “你剛剛說，能滿足我一個(gè)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