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開玩笑親愛的。”

    他眨眨眼，眼球快而急地轉(zhuǎn)動，扯了扯嘴角擠出微笑又因?yàn)樘^干澀消失，他在心里迅速組織語言，想要說服對方除了自己沒有更好的選擇，他們絕對不能分手的理由。

    但張張嘴。

    克里斯怔怔的看著神色淡淡的人魚，他發(fā)現(xiàn)他想不到……他做不到和往日一樣思考，高高在上的抨擊對手，不擇手段的達(dá)到目的。

    克里斯失去了他在外面時(shí)的體面和氣勢。

    他被打擊的快死了！

    只因?yàn)檠矍叭唆~要和他分手。

    只因?yàn)檫@個(gè)……

    從小生活優(yōu)渥、無所不能的克里斯.萊昂菲洛，那個(gè)在軍事法庭輕描淡寫開炮嘲諷議員，面對父母以備受爭議的死亡方式永遠(yuǎn)離開，處理完葬禮第二天繼續(xù)工作的克里斯.萊昂菲洛……只是對方一句含糊甚至沒有明說的‘分手’，就把眼淚蓄滿了眼眶。

    我怎能如此脆弱。

    克里斯問自己。

    常年西裝革履的老爺襯衫凌亂，他的金發(fā)沒有涂抹發(fā)膠散落。

    英國血統(tǒng)帶來的深邃相貌很是落拓，配上這雙含淚的藍(lán)眼睛，努力要笑一下緩和氣氛卻做不到的樣子，真的太過可憐了。

    “不可以……你想都別想……我說過阿斯維，如果你背叛我……我就……”

    殺了你。

    制成標(biāo)本、和我縫到一起、砍掉你的魚尾、在深藍(lán)的水池呆一輩子。

    他有一萬種方法。

    沙啞的聲音顫個(gè)不停，克里斯捂住額頭頭痛欲裂的搖頭，身體冰冷靈魂仿佛跑到體外，血管里塞滿了冰渣。

    他分不清自己是疼，還是冷。

    血壓和心率的飆升讓克里斯想要趴在床邊干嘔，他咽了咽，但巨大的壓力還是讓克里斯想大吐特吐。

    克里斯盯著它，連他們之間最可怕的場景都想到了，但沒有一條，是放它離開。

    “沒事的……”克里斯從床上爬起來，他在雄性人魚震驚的目光中搖晃著站到對方床邊，他不知道自己在它眼中崩潰成了什么恐怖的樣子，雙眼神經(jīng)質(zhì)的睜大，冰冷的手捧住人魚寬大的爪子，單膝跪下來擠出‘輕松’的笑容，“沒事的，阿斯維?！?/br>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多慘白。

    五官的感知到達(dá)了一種‘空曠’的境界，傷口的疼痛已經(jīng)感知不到，冷汗流下來，進(jìn)到眼里，刺刺的感覺讓漂亮的眼珠爬滿血絲，紅通通的。

    男人卻不眨眼，執(zhí)著地望著人魚笑著說。

    “我可是克里斯.萊昂菲洛，我擁有那么多的錢，那么多資源，沒有什么問題能夠難倒我。只不過是一點(diǎn)小小的不適應(yīng)，只要想想辦法……我發(fā)誓只要想想辦法我就能做到……我可以的！阿斯維！我可以的！你不就是想要一個(gè)后代嗎？我可以讓他們?nèi)タ寺。还苁悄阋粋€(gè)還是兩個(gè)孩子！我也能跟你繼續(xù)上床，我能！”

    “一點(diǎn)傷口而已，我根本不在意??！”

    “讓他們研發(fā)點(diǎn)新東西，不然就用點(diǎn)別的手段，手術(shù)或是改造，女人的適應(yīng)性一定更好！要是可以改變性別——”

    說到這里的克里斯已經(jīng)癲狂，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么可笑的東西。

    多卑微，多低賤。

    他只想表達(dá)一個(gè)意思，那就是：

    “別放棄我……阿斯維……你先不要把我排除在你的選擇之外啊……”

    “……”

    我可以失去任何資格。

    唯獨(dú)做你伴侶的那個(gè)。

    .

    在初次失敗之后除了低落說實(shí)在我并沒多意外。

    人魚和陸地人的體型有很大不同，之前我就覺得我和克里斯不會順利，只是最后弄到受傷太打擊魚。

    而且克里斯雖然有雌性的氣息，但他的身體和雄性一模一樣。

    那里，不適合。

    我想。

    我沒有責(zé)怪男人的意思。

    這個(gè)陸地人很愛很愛我，最開始我兇他的時(shí)候，他也對我那樣熱切喜愛。

    我只是責(zé)備自己。

    人魚和海洋里的其他生物并沒什么區(qū)別，除了生存就是繁衍，一條雄魚失去了繁衍能力，那么它存在的意義就被剝削了大半。

    我是一條沒用的魚。

    我讓伴侶受了傷。

    還因?yàn)樽约旱脑?，?dǎo)致無法繁衍?；蛟S努努力男人會懷上我的魚崽，但這一切都因?yàn)槲易约旱捏w型問題失敗了。

    于是我告訴男人，以后我們不要做了。

    但我沒想到他一下子變的好奇怪，氣味瞬間苦澀無比，痛苦的樣子讓我心臟跟著抽痛，我手足無措。

    他是我的伴侶啊。

    我快被他的眼淚嚇到魚鱗炸起來啦！

    他說了好多好多的話，我聽得迷迷糊糊，我的陸地語慢慢變好，可他的語速實(shí)在太快而且無法理解。

    什么分手？

    什么手術(shù)什么變成女人？

    我睜大雙眼，嚇得魂不守舍，懵懵地不知道怎么辦好，只能先用尾巴連忙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圈到自己床上。

    他的褲子上都是血，可卻不知道疼一樣的不肯消停。

    他的身體很涼，哪怕是作為人魚體溫很低的我都被驚到。

    這是我初次擁有伴侶，我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對男人的眼淚，不知道怎么哄克里斯。

    我只能手足無措心驚膽戰(zhàn)地輕輕戳一下他的臉，緊緊抱著他，被男人的哭聲和苦澀的信息素熏的頭皮發(fā)麻，體內(nèi)兩顆心臟跟著一抽一抽的不舒服。簡直想把他頂?shù)叫〗锹渌浪郎w住，不讓外面的一切接觸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