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屏笑得很開心，她表達(dá)喜悅的表情很委婉，不會像其他小孩一樣哈哈大笑，反而會害羞地移開眼神，抿嘴偷笑，時不時悄悄看柳思南一眼, 笑容瀲滟, 眼神就像黎明前的星星那樣細(xì)碎而明亮。

    李錦屏的傷勢剛好不久，柳思南沒打算讓她短期內(nèi)乘坐飛機(jī), 容易誘發(fā)她的傷勢。

    在手術(shù)前，李錦屏提過想回她們初始的地方看看，再去一趟柳思南原來的家。

    其實那不算她的家，不過是一處租住的房子。

    但可能李錦屏在那里吃過她做的第一頓飯, 很喜歡她種的小菜畦, 所以趁她不注意偷偷買下來, 把房主名字改成柳思南。

    李錦屏還有很多有錢人的小癖好，比如給她到處買房產(chǎn), 雖然都不是占地面積大的豪華別墅, 經(jīng)常都是這些看上去很嫻靜、淡雅的小房子：澳洲的一處帶著湖的后山——這一處面積大純粹因為澳洲沒有很小的房子——和農(nóng)場；日本沿海的一處臨水大平室，櫻花盛開的時候, 坐在窗邊能看到落櫻紛紛、臨水倒影；海南的一處小院, 包括后面的一大片椰子樹和榴蓮樹。

    “把圍巾戴好, ”風(fēng)吹過，柳思南提高了音量，“越往北越冷，剛開春，要穿好衣服?！?/br>
    李錦屏拽了拽圍巾，聽她話戴好圍巾，又伸出手把柳思南的圍巾多纏了幾圈。

    拍戲的時間挺長，持續(xù)了三個多月，期間在劇組過的年。

    大年初一的時候，李錦屏剛落地就接到公司電話，美國人不過陰歷年，她只來得及陪柳思南吃頓飯就不得不坐上離開的飛機(jī)。

    現(xiàn)在好了，柳思南望向她的目光很溫柔，也很慶幸，“今年陪我過年好不好？”

    李錦屏知道“過年”是什么意思，她眼神亮了一瞬，“吃年夜飯?！?/br>
    心智退化后的李錦屏很喜歡各種美食，柳思南心里軟軟的，勾唇一笑，“好，給你做一大桌子年夜飯?！?/br>
    李錦屏乖乖點頭，“一起過年。”

    路途不慌不忙，到了站點就加油，兩人開了半個月的車，終于到達(dá)紐約。

    兩人一路的行程都有人在后面跟著保護(hù)，是李錦屏的母親留給她們的人。

    一到紐約，李錦屏的部下來接應(yīng)，被身后的人攔在后面。

    其中一個看起來年歲和李錦屏差不多大的女人走到柳思南面前，恭恭敬敬道：“少夫人，老夫人暫時幫忙接管公司，希望您能帶著大小姐好好養(yǎng)傷，盡快恢復(fù)。”

    柳思南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些人在喊自己。

    “好的，”柳思南點頭，想了想又補(bǔ)充道，“替我謝謝伯母……如果她有時間，可以來看看錦屏，雖然錦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但還是有自己的好惡與偏愛，沒準(zhǔn)多見見熟悉的人，能刺激她恢復(fù)?！?/br>
    那人的笑容有些無奈，搖了搖頭，“我會轉(zhuǎn)告少夫人的話……只是，老夫人前些年心力交瘁，這次愿意出山替大小姐接管公司已經(jīng)是破例，恐怕沒有更多心力再去看她。”

    等他們都離開后，柳思南還是有些疑惑，什么叫沒有心力再去看李錦屏？

    親媽與親女兒之間難道還需要講究什么儀式感？

    柳思南不清楚她們母女之間的相處模式，也不再多想，拉著李錦屏的手回到當(dāng)初那個小院。

    自從李錦屏買下這個院子，就托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裝修了一遍，就算日后沒有住人，也定期讓人來打掃，是以兩人住進(jìn)去的時候，并沒有什么灰塵。

    柳思南剛把行李提上二樓，回頭一看，不見李錦屏的身影。

    “錦屏，”柳思南在樓上呼喊，她推開窗戶往下瞅，果然，“先上來換衣服！”

    李錦屏正蹲在葡萄架下面，瞅著她種的草莓發(fā)呆。

    聽見柳思南喊自己的名字，李錦屏愣了一下，抬起頭，興奮地指著草莓讓柳思南看。

    柳思南笑著喊，“我知道，是不是長大了？”

    李錦屏點頭，“紅的，好多個……不算大?！?/br>
    “你先上來換衣服，”柳思南說，“換好了衣服，咱們一起摘草莓，給你做草莓小蛋糕好不好？”

    李錦屏的表情“嗖”一下明亮起來，她幾乎是用跑的，“蹬蹬蹬”上樓，乖乖站在柳思南面前。

    柳思南把她的外套脫下來，指著行李箱說，“你等下去臥室，把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拿出來，掛在衣柜里面?！?/br>
    “里面有一套小兔子睡衣和兔子拖鞋，你拿出來穿上，”柳思南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給李錦屏講，“外面天氣冷，你不能穿太薄待在院子里，知道嗎？”

    也許是小蛋糕的誘惑力太大，也許是摘草莓的吸引力太強(qiáng)，李錦屏這次表現(xiàn)得非常積極，很認(rèn)真地執(zhí)行柳思南的吩咐。

    等柳思南把所有東西都安置好，李錦屏也換好衣服。

    “這是手套，摘草莓的時候容易劃傷手，也容易把手弄臟，”柳思南把手套和小桶遞給她，“手臟了容易吃壞肚子。這是裝草莓的桶，摘下來的草莓放在里面?！?/br>
    李錦屏認(rèn)真聽著，時不時點點頭，一臉嚴(yán)肅的模樣還以為她要去挖什么寶藏。

    涼風(fēng)吹過，葡萄藤的綠芽隨風(fēng)搖晃，現(xiàn)在正是春季，草莓剛好長到成熟，但估計這個品種不太行，加上沒人照看，一叢草莓只有十幾個結(jié)了果，紅紅的小果子也僅有拇指一半大小，連桶都沒有裝滿。

    李錦屏挖著挖著就開始發(fā)呆，柳思南過去戳了她一下，李錦屏試探地伸出手拽了一把雜草，“我們把雜草拔掉，再施一點肥，草莓會不會長得更多？”